“什么?”慕容芷阳在公主府里面,一听到这个消息,便是拍案而起。脸色依旧苍白,但是因为愤怒之下充血,红润了不少。
青河赶紧端着参汤过来。
“公主息怒。”
“啪。”一声,汤碗落在地上。慕容芷阳脸上依然是豆大的汗珠,只是因为生病没有亲自前去祭天,现在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你懂什么?”慕容芷阳说着就要更衣,前去想对策。却是被青河拦住。
“公主大疾未愈,应该留在府中安心静养。”青河不敢违逆慕容芷阳,只是跪在地上一尺远的地方,捧着再次舀好的参汤。
“静养,你们口口声声说着效忠于我,哪个真的出过一份力?”慕容芷阳轻蔑的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每一个都是软骨头,只要她动动嘴,不是跪下就是惊吓。
哪一个,比得上当年的若卿?
“青河不才,愿意前往南疆协助平叛。”青河居然提出来这样的要求,南疆局势复杂,凶险,就是慕容芷阳亲自前往都不一定有效果。
他不过只是个小小的贴身侍卫,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慕容芷阳已经进了内室,换了衣装准备进宫面圣。
“洛离,南疆有变是我们弄出来的,但是道义之人前往。这分明就是调虎离山之计,要让玄机离开。这又是谁的主意?”
慕容羽离已经脱下了祭天的服制,坐在夏洛离的面前,闲庭信步。眼看着夏洛离生产的日子越来越紧,越来越想要寸步不离的守在夏洛离的身边。
“应该是玄机和皇后或者公主起了争执。现在,有人想要他走得远远的,甚至是往火坑里面推。”夏洛离一边翻着闲书,一边和慕容羽离讨论着。
自己家里就是好。
想吃什么东西,就有人做什么东西。想要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喜欢了,还能换。这样的安闲自在,哪里是宫里面能够比得上。
“洛离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把玄机居士丢在南疆,万一他给夏将军造成麻烦,这可如何是好?”慕容羽离的眉头轻轻的皱起来,但是,很快又落下来。
“哥哥的救急文书里面,只说了要离王府上的人前去。意思就是想要一个具有超能力的人,那么我本来就是最佳人选。但是,我怀孕了,不可能千里迢迢穿越半个夜久国去帮哥哥驱除鞑虏。”
夏洛离拍了拍肚皮,里面的孩子才安静下来。现在的状态,莫说是走到南疆,就是再进去一趟皇宫,夏洛离都觉得自己会被活活累死。
“南疆的困难,用来考验玄机,但是,夏将军必须用超世之才先制服了玄机。身为将军,真是难为了。”慕容羽离明白了夏洛离的意图,两个人相视而笑。
本来,还在担心到底怎么样才能给慕容羽熙再多一点提示,把玄机送到南疆,不料,居然有人和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是,有些人就不是这么想的。
“师父,星河愿意和师父关山千里,前去南疆。”星河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华丽的衣衫已经换上了轻便的布衣。
一个女子,愿意和心爱的人千山万水,永不分离,风餐露宿聒碎乡心梦不成。可是,这样低微的要求,总是被忽视,轻蔑。想必,十年之后,这个女子,再也不愿意为任何人奔波千里。
“你留在宫中,才是最合适。”玄机就像是一夜苍老,一双眼睛里面,浑浊的盛满了悲伤。
从宫外到了皇宫,不择手段。现在离开,恐怕很难再回来。
“师父,我想要跟随着师父,南疆困苦,能够相互照应一二。”星河年纪小小,都快要哭出来,南疆在很小的时候去过,一年四季都是阴雨绵绵,饮食难以下咽。当地人说话也不是很好听,只有夏家才有办法在那里驻扎军队,生存下来。
要是玄机到了那里,出了什么意外,这该如何是好。
“长公主说了什么?”前去探听消息的小童已经回来,玄机急切的望着。
就算是能够窥见天道,但是,还是看不透自己和心里面最重要的人的命运。这往往就是最悲哀的地方,却是不得不接受。
“长公主一早就来宫中,在上书房递了折子。德公公说,长公主极力的劝说皇上,让居士早些前往南疆,以防南疆有变。”
小童几乎是复述着德公公的话,这下子,玄机居士再好的修为,也把持不住。一口血喷在了雪白的大理石地面。
“师父。”
星河猝不及防,赶紧抱住玄机居士。小童看着不好,赶紧去请太医。旁人的压力,千钧而来,都不算是压力,但是,只要心爱的人放上一根稻草,就会让人猝不及防。
“芷阳。”
迷糊着的时候,嘴里面呢喃着,还是温柔百转,丝毫没有因为被人抛弃的一点点怨气。星河已经泪流满面。
很小的时候,被师父养在山上,其他的侍从都不能到玄机练功的地方,只有她可以。那些烟雾妖娆的深处,藏着一幅画像,美轮美奂。
星河曾经无数次的以为,自己长大了,就会变成画像里面的人,但是,一天天过去。星河发现自己美则美矣,但是和画像上面的女子,有着千差万别,那样英气肃杀的眉眼。就算是她发怒的时候,都没有办法模仿出来。
时间越来越长,她越长越大,终于接受了这个残忍的事实。师父的心里面,藏着一个最重要的女子,那个女子,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超越。
每年的三春,樱花盛开,师父在那个季节里面什么都不会做。只是在樱花下喝酒,填词,她就像是一个侍从,只是默默的添酒。
樱花下面饮酒,该有多么的寂寞。
“师父。”星河试着再叫了一声,但是毫无反应。老太医还在诊脉,眉色凝重。
星河一直以为,师父喜欢的那个女子,也是像师父喜欢她一样,等待着,纪念着。直到下山之后,才知道,那个女子的名姓:慕容芷阳。
乃是先皇亲妹,在樱花时节,早早的远嫁龟兹国。倘若此生不会出现意外,那就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原来,她是慕容氏族的长公主。当知道了画中女子的身份。星河悄悄地哭了,那样的星辰一样的女子,和师父有着云泥之别。就算是有着无数的机会,都会错过。星河也能窥见别人的一点点命运。
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交集。师父看不见自己的命运,但是也从来没有让星河设坛占卜,可能,就是因为害怕知道以后更加难过。
每年的樱花时节,樱花每开一季,玄机就会在樱花下面醉死一次。
“这是心病。”老太医叹了一口气,就出去开方子。星河端着参汤守在旁边,已经伤了心的人,恐怕不是参汤能够弥补。
接过太医的方子,只不过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心病还须心药医。
就连太医,都开不出来能够救命的方子。星河苦笑一下,送走了太医。随后就把方子烧了。长夜漫漫,真是难熬。
没有芷阳长公主的那些日日夜夜,恐怕十分难熬。只要在身边,就算是彼此不说话,没有心意,也好过了生死两茫茫的一无所知。
皇上下朝之后,星河就在上书房等候多时。
“臣有事启奏。”星河换上了女官的朝服,行礼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点的妖媚。原来,一个人的超凡脱俗,也是这样容易。
“朕准许你和玄机居士一起前往南疆。”皇上对这个年轻的会跳舞的女道士,还有几分好感,说话也十分客气。
“家师抱病,恐怕不能成行。还请皇上开恩。”星河跪下不起来,脸上的坚毅就像是即将出征的将军,这一点气势,把慕容羽熙怔住。
一个小小的女子能有什么花样?
“玄机不能成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朕需要他保家卫国,如何是好?”慕容羽熙想看看这个女子将会如何作答。
“皇上,臣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师父会的,臣也会。如今,南疆的局势不稳,贸然出兵,恐怕不妥。臣是女子,及时前往,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星河没有说师父对她是如何如何的情深意重,而是从国家的实际出发,让慕容羽熙刮目相看。
每一个为爱远行的女子,都是战士。无坚不摧,无往不胜。
“玄机居士的能力,你学了几分?”慕容羽熙却是突然发问,他见过的最好的召唤师是夏洛离,其次是玄机。
星河在他的眼中,不过只是一个舞女。
“十一分。”星河丝毫不畏惧慕容羽熙省视的目光。
“有意思。如果,你能够打败你的师父,朕就会给你这个机会。”慕容羽熙居然是提了这么一个要求,身为帝王,居然要臣子之间内斗。
“皇上以为,师父是如何抱病的?”星河笑的诡异,妖艳,完全就是个地狱来的女子,让人不得不信。
慕容羽熙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笔,从台阶上面,一级一级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