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鼎珠柔媚的脸上,似乎是光晕点点。似乎是欲言又止的看着慕容羽离,明明是杀伐决断从来不会和人商量的,现在,居然会听从一个女子。
花兮心中冷笑,即使是和夏洛戟战死沙场,也好过在这里看着慕容羽离一天一天的沉溺在温柔乡里面。
人人都说鼎珠公主容色倾城,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到过夏洛离。只有夏洛离才是慕容羽离的良配。
“花兮,你去吧,好好照顾夏将军。”慕容羽离头痛稍微缓解,便是对着花兮下了命令。眼神里面,是看着妹妹的慈爱。
花兮不喜欢鼎珠,就像是鼎珠不喜欢花兮。因为,没有人敢和慕容羽离谈到有关于失忆的事情,记忆就像是泥牛入海,无处打捞。
花兮对着慕容羽离行礼,便是提着灯笼退下。黑暗的夜里面,看不到鼎珠眼中恶毒的光芒,几乎能够淬炼出来精纯的毒药。
“我以前,是不是认识那个姑娘?”慕容羽离自言自语,没有等到鼎珠回答,自顾自的起身离开。
看着慕容羽离消失在黑暗里面,鼎珠惊讶的一时之间,眼睛里面居然已经变成了空洞。骤然之间,便是跪在地上,一张脸上苍白,扭曲。
有些人,本来没有病,但是,却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鼎珠扶着栏杆,无声的等着蛊毒慢慢退却。倘若不是为了想要得到慕容羽离的心,她也不用受这样的折磨。
胡人和夏家的军队相互对峙,那场战斗已经打响,龟兹国只是想要从中搅局。获利一把,正好是鼎珠贪玩,非要和哥哥一起来战场。
一眼看到了慕容羽离。
那就是慕容羽离,在一片刀光剑影里面,从容不迫。全世界都是一片血红色。只有他的身上,干干净净,几乎没有沾染上任何的尘埃。隔着不远的距离,鼎珠几乎要看的痴了。
从前,在龟兹国,都是那些凡夫俗子。每天围着鼎珠转呀转,鼎珠从心里面把那些人看轻了,不就是一张脸,有什么好每天追捧的。
但是,见到慕容羽离的这一刻,就被那张宛如梦幻的脸吸引。杀伐决断,丝毫没有留情。明明是谪仙一样的气质,却是在这样的血泊里面奋战。
“杀。”鼎珠居然朝着胡人发起攻击,迅速的改变了龟兹国的立场。哥哥在身后,急的快要跳脚。
本来,就只是混在夜久国的军队里面,看看战场的情况,再决定帮哪一边。但是,鼎珠的率先介入,已经影响了战争的走向。
胡人很快就被打跑了,但是,鼎珠也必须赶紧走。被人发现是龟兹国的奸细,会被五马分尸,处以极刑。
惊鸿一面,撩动半生。等待着鼎珠的是,哥哥镇洋侯严厉处罚。
“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龟兹国直到现在都没有和夜久国打过仗,也没有和胡人交战。你倒好,你是公主,要是暴露了,这就是我国的立场。”
镇洋侯几乎是把桌子上面的镇纸摔在她的脸上,只是因为偏了一点,落在地上。地上的羊毛地毯,都被戳破了。
“哥哥,我喜欢他。”龟兹国最英勇,最漂亮,最有前途的公主。居然是扬起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眼睛里面那么单纯,只是说:哥哥,我喜欢他。
“鼎珠。”
镇洋侯居然都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鼎珠不过十几岁。怎么能完完全全明白朝堂的争斗,一着不慎,失去的不仅仅是权位,还有性命。
胡人和夜久国,现在能明显看出来,夜久国节节败退,不过只是苦苦支撑。派出来一个离王殿下,也只是鼓舞士气的缓兵之计。
“哥哥,曾经在满朝文武里面,给妹妹找夫君。但是,鼎珠从来没有动心。这一次,鼎珠是认真的,倘若能够得到离王殿下真心,此生此世,便是没有了遗憾。”只是一面之缘,鼎珠就在镇洋侯的面前,立下了这样的誓言。
但是,鼎珠的脾气,镇洋侯也是知道。这又是镇洋侯最宠爱的妹妹,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听说过没有,这为离王殿下,有个王妃。这位王妃曾经失踪三年,离王这些年从来没有娶亲,一直在寻找这位王妃。鼎珠,就算是你喜欢,遇见,也太迟了。你是龟兹国的公主,必须以国家为重。”
镇洋侯还算是消息灵通,知道慕容羽离还有个王妃。
“哥哥,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优秀的女子。满朝文武都在我的脚下,臣服于我的美貌和才智。哥哥,我一定能得到离王殿下的心。”
鼎珠的心口十分疼,就像是真的被人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切成了饺子馅。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怎么都站不起来,全身的力气似乎是迅速的钻入到大地。只是见了一面,慕容羽离的一颗心,就已经动摇了。
一行泪缓缓的流下来,自负是龟兹国第一美人,自负能够得到慕容羽离的心。没有想到,还是这样的结局。突然很害怕回去见到哥哥失望的表情,支撑不住,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漫天的黑暗,居然没有一颗明亮的星星能够指路。
夜太深了,夏洛离还没有睡,只是翻捡着自己的行李。南疆前线,距离这里还有不少的距离,而且,山路崎岖,很难走。夏洛离想要见到哥哥,就算是没有了夫君,还有哥哥能够依靠。
时隔那么久,不知道,哥哥的心里,是不是还在想念着公主玉墨。等到南疆平稳,就回到京城,把一双小儿女接过来,再也不看到负心的人。
夏洛离也曾经失忆,有那样优秀的,沉静的晰语澈在身边守护了三年。但是从来没有动心,慕容羽离怎么可以这样,只是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身边就已经站着另一个人。明明,在京城里面有着海誓山盟的王妃,却是明珠暗投。
越想越伤心,师父已经回到了另一个时空,所有的心塞,没有人能够分享。把所有的爱恨,都付诸在一个人的身上,下场却是这样的凄凉。
“姑娘。”
门突然一响,夏洛离全身一震。这个声音,熟悉而且陌生,已经到了三更。如果是在京城,现在就是宵禁。居然还有人找上门,而且,还是个男子。
夏洛离到了南疆,南方,身无长物。也没有遇到任何的贵人,这下子,一颗心已经警惕起来。
“请进。”把包袱塞在了床下,这才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本应该在慕容羽熙的屠刀下死去的人。
夏洛离的唇畔一丝笑容浮现,这时候,才想到了雪芙死前的话。看来,南方的局势,也是暗流涌动,京城,南疆,从来都不能单独拿出来。
“见过离王妃。”陈捷进门,有些局促。他依然是当年的寒酸公子,看着夏洛离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还是会觉得羞怯。
“免了,坐吧。”没有侍婢,夏洛离要亲自倒茶,手上都有些长了茧子。
“香香,她还好吗?”陈捷没有抬头看着夏洛离的眼睛,时至今昔。陈捷最关心的,不是整个夜久国的局势,不是天下的走向。而是爱妻的安危,锦衣夜行,夏洛离心里有着短暂的动容。
“皇上待她很好,在宫中待产。”夏洛离没有隐瞒,但是,陈捷就像是被扎了一针,眼睛雪亮的看着夏洛离:
“香香有了我的孩子?我要做爹爹了?”
那种眼神,夏洛离很久以前也见过。慕容羽离知道夏洛离怀孕的时候,也是那样,兴奋,止不住的柔情款款。
只是,以后,慕容羽离的身边有了另一个人。
“是,应该,快要生了。”夏洛离说得很轻,看着陈捷的眼睛里面光彩一点点退去。
“走得匆忙,没有好好的和香香话别。她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陈捷自嘲着:“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有济宁徐家,账目作假严重。每年国库要损失上百万两。但是,又无从查起。”
夏洛离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为国为民的寒门士子,人有那么多的保护色。陈捷看起来谦恭有礼,没有了在京城里面的张扬跋扈,夏洛离有些失神。
倘若真的是全权委托,慕容羽熙会不给任何的职位吗?
虽然帝王心难以捉摸,但是,总的大趋势总是不会错的。夏洛离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一切面目全非,不知道,什么事情是永远不会变的。
“陈公子。”一道声音像是尖锐的闪电一样,在门口骤然响起。夏洛离的一颗心漏跳了几拍。
“离王殿下。”
陈捷起身,行礼。夏洛离看着同样是夜里赶到了这家小小的客店的慕容羽离,有些惊讶。他居然会来,他居然来了。
“姑娘,看来你的入幕之宾不少。”慕容羽离的脸上,冷的像是霜,几乎要把眼前的陈捷一寸一寸凌迟。
“殿下谬赞了。”夏洛离十分的擅长激怒慕容羽离,不问青红皂白,真是皇家风范。
“离王殿下,我还有公务处理,先行告退。”陈捷倒是跑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