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好是山花正好的时节。但是,我要松茸新鲜的。炒了青菜,旧年的硬米拿出来。后院里面的那只刚刚开始下蛋的母鸡不错……”
小姑娘说了半天,夏洛离却是没有抓住一句重点。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南方的最后一道关卡,没有多在意。
但是,送上来的菜里面,用的却是去年的花梗,新年的米。松茸也是积攒了半年的。青菜倒是难得,眼看着也是摘了不新鲜的菜叶子的梗。
母鸡根本就是下蛋多年,老的咬不动。夏洛离看着芸娘开始骂街,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还没有到了南方,是不是到了南方,会更加有意思。
虽然没有那么次的刀光剑影,完美的阴谋。但是,这些微小的,看起来几乎是粗糙的细节。也可能要了命。
“姑娘,您看,我们再给您上一桌如何?”小二已经是低三下四,现在已经到了南方的边界。那边还在打仗,能办出来这些菜,已经是不容易。
“可以。”眼看着能进城,并州城。但是,夏洛离却是慢慢的放下了酒杯,好事多磨,越是着急,恐怕适得其反。
“多谢公子。”小二得了夏洛离的命令,便是赶紧下去了。芸娘的一张俏脸上,已经是生气了。
夏洛离不知道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芸娘却是耳朵都红了。
这一桌饭,做的真是慢。夏洛离等的昏昏欲睡,芸娘却是越等,越是心神不宁。时不时的望向窗外,可能是等着什么人?
夏洛离的嘴角只是微微的笑着。
已经到了并州城的门口,怎么能够功亏一篑。八千里路云和月,为了能够最终的相见,夏洛离费尽了心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在这个天下,没有什么能够比两个孩子和平平安安的一家更加重要。
夏洛离才不是软弱的小女子,谁要破坏她的家庭幸福。夏洛离有能力把来犯之人碎尸万段。
“饭已经吃完了。”夏洛离擦了擦嘴角,比起来这一桌的用心,前面的那一桌,简直就是故意让挑刺的。
“公子,虽然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但是,奴家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不如,就在这家店里面过一夜,明天再回去,如何?”
芸娘倒是眼底转得快,夏洛离看着那双柔美的眼睛。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同意了,要不是手里有这么个人,恐怕,还不能够这样顺利的到了并州城下。
“多谢公子。”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房间里面的灯花噼里啪啦,小二已经送过了点心,估摸着没有四个时辰,再也不会出现。芸娘沐浴的时间非常长,而且,还不允许任何人打搅。
包括,夏洛离。
“芸娘。”显然,这一路,已经算是走到了尽头。夏洛离已经打开了门,到了屏风外面。几乎是同时的,芸娘已经藏到了水下面。
“公子,不是说好了的三媒九聘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芸娘转出来,想要拿衣服。但是被夏洛离拦住。
湿漉漉的光滑的玉背已经暴露在夏洛离的面前。
“只是,想看看你出浴的样子。”夏洛离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样子,径直和芸娘交手。迫使芸娘正面对着自己。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局。千里迢迢的千山万水,早就只是一场局。
“雪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夏洛离居高临下的看着雪芙,顺手给她罩上了一件衫子。但是,眼睛里面,没有一点点的暖意。
雪芙的胳膊上面,一支针管还在牢牢的钉着。眼睛几乎是聚不到光,瞌睡的渐渐地涣散。夏洛离已经有几年没有使用过这个技能。但是,百试不爽,百发百中。
“离王妃果然是厉害。”
雪芙好不容易才靠着浴桶,这才是勉勉强强的接着说话。“都说你生了孩子,就失去了巫女的能力,不然哪里能轮的上星河。我出现,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拆穿我,就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能力。”
雪芙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
“现在,你满意吗?”夏洛离一伸手,对面的桌子上面的烛台,就已经到了手上。非但没有因为生子有过一丝一毫的衰减,反而是像是大江一般,奔流不息。
“芷阳长公主失策。”雪芙显然是对这种致幻剂过敏,已经无可挽回。
“你对不起陈捷。”夏洛离又是一个飞针,一烛台就打在了雪芙的额头上。事到如今,一点都不清醒。
“我本就是公主的人,怎么会对不起陈捷?”这个女人,居然一点都不在意人间的情感。只是苍白的笑着:“他和公主,很好,很好。”
显然,是牙里面还有着别的毒药。雪芙看着夏洛离,笑的诡异莫测:“对不起,没能没能让你看见幸福。”
自己过得一生都不幸福,反而不说是别人对不起自己。只是说着对不起别人,这样的女子,夏洛离第一次遇见,也是第一次不明白。
眼看着门外,已经是火焰腾腾的燃烧起来,夏洛离心里面默默念着咒语。这座酒楼里面的喧嚣,马上就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一路走来,其实南方的景色空灵秀美。夏洛离很少见到这样的精致,虽然在长明岛上住过三年,也是高大的植物,丰富的物产。但是,江南的水乡和海边,完全是两种风格。夏洛离已经换上了女装,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并州的街道上。
雪芙,有没有来过南方。明明可以活下去,为什么,一定要自寻死路。她明明知道,夏洛离从来都不是一个非要人的命的人。
从夜久国的城边,信阳城,到了这里的并州。难道,雪芙就没有一点点的私心吗?只是为了看看夏洛离有没有失去最厉害的技能吗?
夏洛离想起来那双熟悉的,陌生的眼睛。就是江南的烟雨已经刮进了心里面,整个世界都是湿漉漉的。
虽然江南九省已经不再是朝廷的,宣布了独立。但是,乱民还真是有一套。夏洛离走过的茶楼铺子,都是井井有条。这样的景象,打起仗来,恐怕会更加的艰难。正是因为如此,慕容羽熙才没有派了大规模的兵甲。
而是派了夏洛离,兵不血刃,兵临城下。
“店家,皖南,苏浙。如今,都这般风平浪静吗?”夏洛离不忌讳,已经点了酒菜,开始攀谈。
“过了并州,就是重兵把守。并州,如今可是朝廷和南方之间的一个挡箭牌。”店家居然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怎么讲?”夏洛离看着现在的情况,自我感觉良好。
“要是南方人进来打,那么,朝廷就会认为,南方人打了脸。立刻出兵来骚扰,要是朝廷的人来打了并州。南方也会立刻出兵去打。久而久之,才有这样微妙的平衡,大家都不打了。”
店家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并州,如今就像是门户一样,没有驻兵,却是牵制着双方。那只能说明,双方的局势势均力敌,打起来就是长战线。
慕容羽熙真是看得起她,几乎是把天下人都不能完成的任务交到了他们夫妻二人。夏洛离久久没有说话,要是夏洛离和慕容羽离出色的完成了任务,那么,慕容羽熙要拿什么来犒赏他们。
他们有着扭转整个天下大局的能力,回到朝中,又将如何自处?
“店家,这就奇怪了,都不打,这是为什么?”夏洛离觉得,这样的平衡,不好维持。也不知道,到底双方的将领是怎么想的,居然能够放任这样的局面继续下去。
“这就容易了,再往南方,就是胡子。”殿下像是笑了,也像是叹气:“胡子可不会管南方还是北方,就是打过来。”
这就对了,胡子打过来的时候,烧杀抢掠,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但是,要先灭了军队,这时候,大家的任务都是一致的。也就没有了那样强烈的你死我活,既然如此,南方的矛盾,更加严重。
拖得越久,越是一个毒瘤。
“不知道,龟兹国,这几年,可是常来?”虽然慕容芷阳是龟兹国的太后,但是,一点都不影响龟兹国常常来做客,趁火打劫。夏洛离早就摸清楚了。
果然,店家的胡须抖动着,已经变色了一张脸。
“百姓太苦了。”说完,便是转身进了后堂。夏洛离有些讶然,为什么,只是提了一句芷阳长公主,就不说了。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阴谋。并州,毕竟只是南方的屏障,这里的安全,很有可能,也只是表面现象。要想要了解真正的情况,恐怕,还要再往南疆的方向走。夏洛离吃过饭,这才一边赶路,一边打听着消息。
总的能够大致得到这样的结论:
朝廷,南方的叛兵,似乎都算不了什么。真正凶猛的,是胡人,还有谈之色变的龟兹国。但是,慕容羽离呢?能够听到夏将军在南疆冲杀的消息,怎么都打听不到慕容羽离的消息。
他是慕容羽熙的亲弟弟,是离王殿下。明明是最有权位的,怎么会淹没。夏洛离的一颗心,已经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