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静做梦也没想到,她根本无力攀上那断崖,于是不得不另外寻找去飞鹰嘴的路。折腾了不少时间,才找到可以上悬崖的唯一险路,费了九牛二虎气力,眼见大功告成,偏偏临到最后几步时,不小心脚给卡在岩石缝中。还好天无绝人之路,意外看到上面有人走来,不得不表明身份,大声求救。那该死的路人也不理睬自己,不声不响就走了。原以为自己今天就要命丧这荒山绝谷,没想到有人来救她了,只是来救她的是这个让她恨的牙痒的女人苏芮又好气又好笑,这公主还真是狗咬吕洞宾。转头对微蹙眉心的曲平笑道:“曲平,我们今天赶路走得急,还没顾得上吃午饭,你弄一堆火,我们烤番薯吃,你可不知道,在下雪天吃着热腾腾的烤番薯可是别有一番风味哟!”
曲平冷硬嘴角轻扬,还是头有先见之明,离开大营时,就让他们带上这些吃的用的物什,这会还真是派上用场了。转身在不远背风处岩壁下,很快燃起一堆大火,几个人围在火堆边嘻嘻哈哈好不自在。
“吃饱喝足”的苏芮半蹲在岩石缝边,对皇甫静问道:“我说高贵的公主殿下,你是打算在这等晚上成为饿狼的晚餐呢,还是现在让我们拉你上来?自己考虑啊!”
原本想让曲平他们几个直接用绳子拉她上来就行了,看着那张扭曲的的俏脸,苏芮有些恶作剧的慢腾腾休息够了才去“问候”皇甫静。苏芮不急,曲平几人更不急。
“你滚开!”
“好啊!”
苏芮站起身,对站在身侧的曲平叫道:“走了,回去啰!”曲平几人会意,不声不响跟在苏芮声后,两名小将还故意将脚步落的有些重。
耳边脚步声渐远,皇甫静终于抵御不了恐惧大声呼叫着:“你们回来!拉我出去!”
听到已经变调的恐怖叫声,苏芮朝曲平努努嘴,几个大男人扯着嘴角返回岩石缝隙上方。
苏芮早看清楚皇甫静是给卡在一块狭窄的岩缝中,扬声问道:“喂,你的腿脚能不能动?”
皇甫静再也不敢逞口舌之快,闷声回道:“脚卡住动不了!”
“头,我下去,托她一把。”曲平蹲旁边“研究”后,冷声说道。
“不行,你块头大,那地方太小,而且岩石结构承受不起你重量,我去,你准备绳索。”苏芮细看一圈皇甫静所处之地,对曲平回道。
来的几名士兵都是苏芮亲手训练过的“尖兵”,自然清楚他们这位“女魔头”向来是说一不二。何况那么小的地方,他们这些身高体壮的男人确实挤不过去。
几人快速备妥长绳,将两根绳子的一头拴在苏芮腰间,另一头几个人死死拽在手中。
苏芮凭借灵活身手倒是没费多少劲,就下到离崖顶不过丈余的岩缝边。
细看清楚皇甫静卡脚位置,苏芮微微蹙蹙眉心,那只脚再不解救出来,眼见是要废了。
苏芮将另一根备用绳子拴在皇甫静腰上,试试已经稳固,才淡声吩咐着:“你手扶在我肩上,身子试着往右边拧,脚要顺着劲慢慢往上提,不能用强。”
皇甫静不得不听话的按苏芮吩咐,拧着腰,将卡的差不多没有知觉的脚,在这个“情敌”帮助下一点点往外拉。
曲平几人紧张的头上只冒汗,苏芮站立那块突出岩石随时都可能松动,好不容易皇甫静卡住的脚才拉出岩石缝,就在皇甫静给众人合力拽上岩顶瞬间,苏芮脚上岩石块终是支撑不住两人突然移动的外力,岩石块咔一声,刀切般齐着岩壁断裂。
一声惊呼,皇甫静吓的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好一个苏芮在岩块掉落瞬间,一手拽住了旁边一根枯树枝,另一手快速抖开拴在腰间绳索。长长的绳索如一条飞蛇向空中飞窜。
曲平几人也吓的脸色青灰,他们都明白,头要不把腰间绳索抖开,那股下坠力能把上面的人拉下去。至于后果不用想都知道。
手脚并用,苏芮没费多少力气便安全上到岩顶,众人才抹了把脸上冷汗。皇甫静冷眼看着苏芮,眼神复杂。
稍稍喘口气的苏芮扫了眼皇甫静右脚,冷声叫道:“把你鞋子脱下。”
“你你干什么?”
“你不想成残废,就别废话。”
皇甫静直觉自己没有反驳的余地,只好当着几个陌生男人面,脱下鞋袜。已经肿帐的脚这会才感觉到疼痛钻心,皇甫静强忍着疼,瞪着自己脚,再看看神情淡漠的苏芮,傻愣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芮半蹲着身子,将头上半个手掌宽的丝巾扯下,利落的替皇甫静固定好稍稍错位的脚骨。“回去让军医给你把错位的骨头复位。”
靠坐在石壁边的苏芮扫了眼满目惊恐,外加饥饿和寒冷折磨,已经不成人样的皇甫静,暗暗摇摇头,把火堆烧的再旺些,又掏出几个烤熟的红薯递过去,淡言道:“吃饱了还要赶回营帐。”
已经饥肠辘辘的皇甫静,早已没有了公主的威仪和形象。狠狠的瞪了眼满目淡漠的苏芮,吃下了她生平感觉最不知味的一顿午餐。
一行人回到大营已经是晌午时分,因为条件所限,皇甫静不得不和苏芮同住一座寝帐。苏芮懒得理会皇甫静在她身上飞扬的眼刀,看着一张冷死人的俏脸,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几个窟窿,苏芮无声笑笑,自顾自画着皇甫静看不懂的地形图。两人几乎都视对方为真空。
“头,王爷请您去大帐。”李启的声音在帐外适时响起。皇甫静眼神微闪,静坐在床塌上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苏芮眼睛余光扫了眼皇甫静,自然不会理会这人现在想要做什么,起身随李启往大帐方向走去。
“你叫我有事?”跨入大帐的苏芮扬声对正埋头写字的卓羽问道。
“哦,没什么事,就是担心那皇甫静言语不善,想让你出来透口气。”快速放下笔,大手自然伸开,等着一只小手投入。
苏芮有些别扭,这只大手似乎很喜欢等待她投入。不过并没让那只手掌等待太久,总之她不排斥那稍微有层薄茧的温暧掌心。
两人头依着头,双手互握,坐在冷硬的粗木椅子上,苏芮聊起救助皇甫静的过程,只是隐去了那些惊险细节。卓羽忍不住开怀大笑道:“娘子,相公真的服了你,皇甫静那阴晴不定的个性,你照样治的她服服帖帖。”
苏芮白了眼兀自笑的满脸放光的俊脸,冷笑道:“那可未必。她好端端的跑到这要人命的飞鹰嘴,你相信她是想赢得心上人的你对她能够另眼相加?”当局着迷,她是旁观者,自然看的清楚。
“我只希望成为你的心上人!”握着小手的手指稍稍有些用力,适中的力道绝不会捏痛了她。
见佳人没什么特别反应,卓羽有些急了或者说紧张了,沉声问道:“你还不能接受我?”
“不是,我……”苏芮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应对。
“那就是说你已经完全接受我了?”卓羽语调明显有些激动。在卓羽看来,苏芮没有直接表白是女孩子矜持,不好意思太直白,干脆由他代劳了。
苏芮抚额长叹,古代男人是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感情的?
看到苏芮有些夸张表情,卓羽原来带笑的俊脸笑的越发灿烂。一阵阵愉悦笑声低低的在营帐中回旋,门外传令小兵也裂着嘴站那傻笑。
两人都有着相同的感觉,希望时间就此停顿不前。即使眼前生活条件异常艰苦,他们也愿意享受眼前难得一刻宁静。
体会到怀中佳人难得温婉的不在和他别扭,卓羽定定神说道:“据消自己探子报,西凉的夏君昊确实秘密进兵神仙谷,我们眼前的战事会越来越热闹。”既然她已经来了,眼下的战况就让她明白,他不指望她能“知难而退”,能够心中有数确保她的安全,他已知足。
你想让我知难而退?对不起,我苏芮一向是“迎难而上”。苏芮到嘴边的话立时咽了下去。聪明如她,又怎能不理解他的心思,同时感慨,他真的当她是自己最亲的人,军事机密竟然毫不隐瞒她。
“嗯,你要重新调整部署?”苏芮强压住心中太多感慨,淡声问道。
“是的,你来看。”卓羽把苏芮拉到地图前边解释边说:“我打算只身前往乌鸦渡,那儿地势显要,易守难攻,又是夏君昊进入飞鹰嘴企图屯兵的最后一道难关,那里也是阻击皇甫天祈的夏君昊兵合一处的最佳地势,我必须抢先占领。否则让他们勾结在一起,韩颜昌和古昕的蹲守就失去意义了。最重要的是他们会给夏君昊利用地势全部反吞食。夏君昊这回大军压时进,也是铁了心要既要强占神仙谷,又要侍机会报上次兵败的一箭之仇。据细作报告,上回他贸然出兵,损兵折将在朝中受到指责,后果便是直接降低他在众皇子中的威信,再往后面便是直接影响了他夺皇位之战。”
卓羽简名又详尽的解释,苏芮始终不曾插话,沉默无语的盯着地图。她稍稍思考后便明白了,卓羽婉转想要她离开的最终原因。他只身前去乌鸦渡,完美的兵力部署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这几乎是背水一战,鱼死网破的打法。
苏芮缓缓抬起头,语调平淡,“我和你一起去。”苏芮感觉到自己心脏有些抽疼。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异世,不期而遇的这个男人,一点点走进她的心房,乞今为止这个男人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全部情感。
今天她想和他同甘共苦,至于后果是什么,她不想去考虑。在现代不知经历过多少生死,她都能够坦然面对,因为那是她的责任。而今天的选择,尤如过去每次面对危险一样,不同的只是这回是用一个女子或者妻子对爱人的感觉。
“绝对不行!”卓羽几乎暴跳起身。聪明如她不会不明白他所做新的部署后果。此时,卓羽十二万分的后悔对她实话实说,就应该隐瞒实情,不让她知道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