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芮进入大帐中见古昕在埋头写什么,正要问话,古昕先招呼道:“苏姑娘,你先坐一会,我马上就好。”
不等古昕忙完,小喜子已经把早饭端进帐中。“王妃,军师大人,你们的早餐。”小喜子放下餐盘,恭敬说道。
“谢谢你!”苏芮随口说着,手上开始动手给古昕盛饭。
“呃,这个……”小喜子显然没料到,这位看上去冷冰冰的王妃待人这么谦和,一时愣怔着,嘴里也别嗯嗯啊啊的大概是不知所措吧。
“小喜子,麻烦你帮军师拿点辣椒过来!”布饭菜的苏芮淀粉淡声吩咐着传令小兵。
古昕莫名其妙抬头看了眼苏芮,他可是“见辣色变”,这可是让他最笑不出来的窘事。
“哦,好,小人马上去!”就在小喜子转身之即,苏芮突然出手,一掌劈在小喜子的后颈窝处,小喜子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
低头收拾案几的古昕,给眼前苏芮的举动吓一跳,傻站着,有些愣怔的望着两人,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苏芮正要上前抓住小喜子,只见地上人影一下窜起身就要跑开。回过神的古昕,闪电般速度一个箭步上前,正好截住小喜子退路,指风如电点了对方几处穴道。被点中穴道的小喜子,如木桩一样“咕咚”一下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果然厉害!”原本声音清脆的小喜子,瞬间变声如撕扯破布般难听。
“你是谁?”一惯和颜悦色的古昕,眼神冷戾,声音冷如室外寒冰。
“小喜子”并不理会古昕的问话,只上不眨眼的盯着神情冷漠的苏芮,眼底满是惊疑。
扫了眼地上人影,苏芮没丝毫惧色,缓声回道:“他是幻幻生。”
苏芮的回话让二人显然大吃一惊,都不约而同望着眼前,一脸自信的清丽女子。
“嘿嘿,今天有幸目睹高人的真面目。我倒要看看让江湖朋友津津乐道的幻幻生,庐山真面目。”古昕恢复了贯有的和悦,淡笑两声,就要上前去撕扯幻幻生脸上易容面具。
“不可。”苏芮快速截住了古昕伸出的手指,及时止住了古昕的动作。
幻幻生和古昕两人都是一副不解神情望着苏芮。
“古昕,幻幻生虽然在军营中逗留数日,但并未有大恶行径,只要他现在即刻远离这儿,不要给你们带来麻烦,何必赶尽杀绝。易容是他看家本事,让他保留自己的尊严吧!”苏芮淡声说道。
幻幻生显然没料到眼前女人能放他一马,与古昕一样,眼底满是惊讶。
苏芮扫了眼幻幻生,缓声问道:“焚烧军粮是不是你做的?你受谁的指使,我能知道吗?”对于这江湖奇人,苏芮直觉不能用强。
“不是,我幻幻生不会听命任何人。到神仙谷就是先前听到一位朋友无意中谈到你,本人心生好奇,于是就玩玩。”幻幻生的回答让苏芮和古昕有些难以置信,这堪称江湖怪才的幻幻生,到军营中捣乱,原来竟然是听到苏芮的名号,心生好奇,跑来玩的。
苏芮心中哀号一声,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她已经名气在外,谁这么“关心”她呀?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识破我的?”幻幻生疑惑不解的问向苏芮。他幻幻生的易容术称不了天下第一,也绝非轻易让人识破。眼前这漂亮女人难不成真是朋友所说的“奇才”。
幻幻生的问题也正是古昕想知道的,两人都看着神情淡定的苏芮。
苏芮扫了眼二人,淡声回道:“小喜子是传令兵,只听命于他的主帅向各营主将传递元帅的每一道指令,他不会跑去伙房替我们端早餐,还有就是,你身上有股长期吃牛羊肉形成的腥膳味。军中粗茶淡饭,一个传令兵断然不会与肉食为伍。何况小喜子本是个本份老实人,当然不会去偷食。”
啊?这就是闻名江湖数年之久的幻幻生,被人识破的原因。古昕和幻幻生都满是惊异神情瞪着苏芮,大概两人都在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在逗乐的。
“古昕,解了他穴道,让他走吧!”苏芮望了眼上地上一脸怪异神情的幻幻生,对古昕吩咐着。
稍稍沉思片刻的古昕二话不说,上前解开幻幻生穴道。解脱制约的幻幻生站直身,对苏芮又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声音,说道:“我不想欠你人情,我用另一条消息交换……”这声音完全是苏芮的声音。
苏芮和古昕都暗吃一惊,出神入化的幻幻生果然非比寻常。今天若不揭开他身份,说不定还会有另一个苏芮或古昕站在众人面前,这简直太恐怖了。
卓羽临行前的叮咛的事项,古昕可是没忘记,不过他实在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内,苏芮就逮出这神龙不见首的“朋友”。
内忧已解,留守的将士包括古昕在内所有人,简直把苏芮奉若神灵,就差一点顶礼膜拜了。上趟茅厕就遭人算计的真正小喜子,被众军士找到后,对着苏芮砰砰砰几个响头,叩的额头一片青紫。
苏芮可能不知道,她一时善举放了幻幻生,让她后来获益非浅,这是后话。
“苏姑娘,我想知道你如何断定,那幻幻生就能听你的话,乖乖离开?这人行事一贯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等前来祝贺的众偏将离开,古昕还是忍不住问道。
别人他可以相信,但幻幻生神出鬼没的,他确实不能确定苏芮此举后果。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据他观察,这精明过人的女人对一些江湖规矩认知度几乎为零,她所行之事,都是按自己的主观判断的。
苏芮扫了眼一脸求知的古昕,淡笑一下回道:“颜面!”
“颜……面?”古昕还是有些迷惑不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行事原则,幻幻生可以随时装扮成我们中间任何一个人。但是他也有他的游戏规则,他很随性的做事,经常变化身份和相貌,就是不想让别人认出本来面目。此事一旦给人戳穿,将来就很难立足江湖,我们与其树敌,不如放手,给他足够空间。”
“他既然能随时变幻容貌,又何必在意真实面貌被人认出?”古昕并不认同苏芮的解释。
苏芮笑笑回道:“幻幻生若是行恶之人,李启和小喜子早就没命了,你有没听到说幻幻生手上沾血的事?这就叫取与舍。”
古昕望着苏芮自信又略带深沉眼眸,他不得不承认,人家确实说的在理。这女人就是以善养善。
另一个人的影子突然间在苏芮脑中一闪,“对了,卓羽说你掌握了皇甫静的一些情况,她到这边关所为何事。”
苏芮相信皇甫静一方面是为情所困,想追随人心上人,最终赢得卓羽的垂怜。但不排除与庞贵妃有关,因为庞滟,卓羽算是和庞家结下不解之怨。
“皇甫静从小习武,轻功不错,但宫中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她的师傅也是宫中一个名不见经转的老宫女,两年前死的不明不白。宫里除了庞贵妃衍庆宫个别老资格的嫫嫫知道皇甫静会武功外,其他并无人知晓,就是皇上都不清楚。她到边关有没受谁的指使,现在很难查明。”
古昕的解释,苏芮已明白几分,她是没想到在这古代消息来源并非她想象那么闭塞。对于皇甫静的行为,苏芮还是不太放心,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解决了幻幻生,苏芮心情稍稍放松些,随意和古昕聊上一些闲话,不经意天色已经暗淡了。冬日天黑更加早些,还没听到卓羽收兵回营的消息,苏芮漫无目的的走到“水晶城”外,原来惦记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苏芮有些自嘲。
灰蒙蒙的天空又星星点点开始飘起雪花,这山间气候还真是多变,早上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又变天了。站在营门口的苏芮心情却越来越沉重,白天不时有闷闷的爆炸声传来,她听的出是这些爆炸声确是来自己的杰作。
一件厚棉袍轻轻披在肩头,“回去吧,羽不会有事,他那边和大本营消息是畅通的,我会随时调整增补人马数量。”古昕淡淡的声音在身后侧响起。
苏芮倏地转过身望着神情有些凝重的古昕,淡声问道:“他那边战事不利?”
“不,没事,你不要担心,如果有事,我还会这么四平八稳的坐在这里?你先回寝帐休憩,如果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于你。”古昕回复苏芮语气稍稍有些急促。
“你没说实话!”以苏芮对古昕的了解,这个一向把笑挂在脸上的男人,绝少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古昕暗叹口气,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这精明女人,咬咬牙说道:“羽只身前往飞鹰嘴目的就是想用最小代价拿下飞鹰嘴,阻止皇甫天祈有机会进入北面密林中,韩彦昌任务是抄后路一举歼灭他的前锋,挫伤他的锐气,让他不得不退出谷。我在这谷口死守堵住他的退路。最后兵合一处,将打一家,最终断了他想和西凉勾结,或者兵败遁形西凉的打算。”
对于卓羽的战略部署不能说不可谓一出完美计划,但是最关键的是他自己作为诱饵,自身的危险系数可想而知,苏芮暗骂自己糨糊了一天。给古昕这只狐狸东拉西扯的耽误了整整一天。她来神仙谷的目的不就是想帮他一把么?
“古昕,请你立刻给我准备必备物品我要去飞鹰嘴。”苏芮瞪着古昕冷声说道。
“不行,天已经黑了,又开始下雪了,你不能去,再说羽那边消息畅通,如果有什么险情,我会稳坐在这吗,难道我不担心他?”古昕有些动怒。可恶的羽,你把这个原本属于你的“包袱”丢给我,你让我如何办?
“你不准备可以,不代表我会做个听话的乖乖女!”明显带着冷意的话语是坚定的决心。
“你可以去,但必须是明日天亮后,如果你不听劝,恕我无理,会强行扣下你。”古昕不得不做最后让步,好友的托付他不能不照办,只是眼前女人根本不吃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