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可能是因为皇后发话,还是冷静之后发现一些端倪,直接对着卓羽和苏芮抱拳一揖,问道:“王爷,王妃,如今我等该怎么做?”
“李相,您只要让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安静的待这就好。”
苏芮正在安慰这抱受惊吓的丞相大人,先前替皇甫静疗伤的肖太医和另两名年轻太医,端着两个大铜盆满头大汗跑到众人面前。着急说道:“众位大人,请赶快服下这些汤药,昨晚众位大人的餐饭有人动过手脚,若不及时服药,等毒素侵入肺腑,下官就无力了。”
苏芮和卓羽相视一笑,好戏要上场了。
肖太医把药汤分别送给在场每个人,不管是真是假,大部分人都没异议按太医所说服药“解毒”。
卓羽和苏芮不动声色看着上百号人中,特别突出的几位就有内侍总管张显,兵部侍郎还有其他几人,面对太医的汤药有推迟之意。
“李相,请您……”卓羽对着李宗周耳语一番,李宗周脸色由白转青,慢慢又恢复正常,对卓羽的话也是言听计从,连声答是。
目标已锁定,苏芮不再理会这群人下面还想做什么,忠实的李宗周会做的很好。
眯眼瞅向广场前面黑漆大门,苏芮想静心把进到清风殿的每步行动,尽量考虑到位显然不现实。但是不尝试,那里面关押的十几条生命,都会一个个在她面前消失。这是她决不能接受的事实。现代,她曾面对无数次这类事件,最终能有惊无险,离不开战友的密切配合。今天她却要孤军奋战了,因为卓羽这个男人会越帮越忙,这可能就是关心则乱。
苏芮紧紧手中青冥,做好发出前准备,“你喊话,让他们打开大门。”苏芮淡声对身边卓羽说道。大家站立住置距离清风殿大门大概五百米样子,让她喊对方勉强能听到,但不足以起到震慑作用,人家有所谓的内功,说什么能传音入密,反正比她喊的有力气就行。
“好!”卓羽咬咬牙,就在刚刚一瞬间,卓羽有了新的计划,他不能置她的安危不顾。人,要救,但是她不能冒险。神仙谷他已经错了一次,他不能再让自己体会肝肠寸断的滋味。
苏芮正要安慰一声卓羽,突然眼睛余光看到那张冷俊容颜上一个细微表情。苏芮瞬间明白卓羽想改变主意。
卓羽上前一步正要开口,沉重的木门又一次拉开。卓羽和苏芮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皇甫天祈不会又要进行第二轮杀人游戏吧。
果然不出所料,刚才的壮汉揪着一个宫女的长发,直接将人拖到广场上。抬眼看到站在广场前黑压压的众人,壮汉显然吃惊不小,并没下手杀人,又拖着宫女回到大门里面。
苏芮用仅卓羽能听到的声间说道:“你要不想让里面的人一个个死去,就按原计划进行,否则,今天谁也走不出这行宫,你看到没东西两边高墙后埋伏的人,其他歹人羽林卫能否完全收拾的住都很难说,你不会认为这些人会发善心,放下屠刀吧!”其实他们把众人召集到一起,既是在救众人,同时也是一步险棋,但是显然可以看出对方也未料到有此一招。苏芮赌的就是看谁能把握时机。
卓羽深沉的扫了眼苏芮,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小木盒,正要递过去,清风殿大门再一次打开,一道厚重男声对着众人喊道:“喂,你们听好了,现在立即将玉玺送来,让卓羽和他的女人过来,两人不能带任何兵刃,否则,现在我们就断了那伪帝的一只胳膊。”
天助我也!卓羽紧绷的嘴角终于放松一点,微微弯起一抹弧度。
“你把青冥交给姑母,这个你拿上。”卓羽用只有苏芮听到的音量低声说完,又递上手中木盒。
苏芮打开木盒,将里面刚刚由御膳房大橱做的青萝卜“玉玺”拿在手中,看着这个做的形象逼真的象征至高无上皇权的印玺,苏芮差点笑出声。他们当然不知道皇上把玉玺放在临时落角的行宫什么地方,否则也不至于要用这把戏了。
两人一副万般无奈的表情,缓步向清风殿门口走去。卓羽最担心的是冷残和西烈风,他们都见过苏芮青冥剑功能,难保两人不会刁难他们。
苏芮起先没明白,皇甫天祈何以改变主意要卓羽一同前往去,眼睛余光瞟见卓羽腰间玉佩,霎时明白,卓氏代表的正义,皇甫天祈大概是想打破个这传说,所以处处针对卓羽,欲致人于死地。
卓羽神情淡然,根本无所谓将要面对什么,只要不让她孤身犯险,他就不担心。更主要是他几乎没办法阻止苏芮,又不能当着众人面自私的说担心她危险。
五百米距离足够两人简单商议分工合作。“不可莽撞,见机行事。”八字诀很快达成共识。
“站住,把玉玺放在地上,你们退后一丈。”这回是皇甫天祈亲自答话。
“放了皇上,玉玺归你,否则,我就毁了它。”卓羽将玉玺放在两掌间,誓有两败俱伤的架势。
苏芮只是冷眼看着皇甫天身后的冷残,冷残也是冷漠眼神望着苏芮,不知道这江湖上排名顶尖的杀手再次面对“仇人”时,在想什么,总之这个周身释放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将人拒之千里,却没有以往遇到时那股杀气。
“那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就这么值得你为他舍生忘死?他可是将你这战功赫赫的将军打入天牢,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要替他卖命?”皇甫天祈突然一副慈眉善目,好言相劝的菩萨样儿。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的道理,想必老先生不会不知吧?”卓羽声调淡漠的无波无澜。
皇甫天祈突然狂笑几声后,冷声问道:“好一个良禽择木,贤臣择主,看来我们永远不能达成共识了?”
望着两鬓白发的皇甫天祈,苏芮突然觉得眼前这为权力争战了半生的前太子,何尝不是个悲剧人物,明明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如今都黄土埋了大半截身子,还是名附其实的孤家寡人。为了那么一个巴掌大小萝卜印章勾结外邦,随意挑起战火,不顾天下苍生家园被毁,杀人如麻。
苏芮忍不住说道:“老先生,你若懂得人心者得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又何至于此。我夫君世代只是是守护正义,而非为某个人拼命。”卓氏家族那一对情人的故事苏芮记忆犹新,也心生感慨。
“哼,正义?你小丫头懂什么正义?当年老夫正值青春年少,爱上心仪的女子有何过错,先皇凭什么就一口咬定老夫不务正业,沉湎女色,不为江山社稷着想。不就是那女子出生卑微,不能平衡两国的利益,不能让大郢得到更多的实惠。皇甫天佑,我的亲弟弟,机关算尽,得到帝位,就一定要赶尽杀绝。这就是我手足兄弟,你们的口中称道的贤君行为。”
皇甫天祈说着捞起衣袖,一只步伤痕累累的手臂简直是让人怵目惊心。左边却是一只假肢,焦黑色假臂让人看着就毛骨悚然。可想而知那躯体上定然也是体无完肤。
皇甫天祈年轻时的行为,卓羽自然给苏芮讲过一些。现在皇甫天祈亲口所说的,无非是当年问题的冰山一角罢了,苏芮并无兴趣去探讨孰是孰非。
“怎么,很丑陋是吧?可是它陪伴老夫整整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呀!这都是拜我的亲弟弟所赐。当年他将我关押在这清风殿,让那些丧心病狂的梅花亲信,用火烧烤我的身体,用锈迹斑斑的钝刀一点一点斩我的手臂。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臂被一截一截的砍断。”皇甫天祈有些失控的吼叫着,脸部表情也极度扭曲,眼眸中除了恨找不出第二种情绪。
“所以你以牙还牙,梅花组织中不听命于你的人,你都用这种手段处置,以消你心头恨?”苏芮想起李智给介绍的梅花组织成员,都是让人把手臂一点点切下来,那些人几乎都是给疼痛折磨死的。如此酷刑,当年皇甫天祈还能死里逃生,可谓九死一生了。
“难道不该如此吗?”皇甫天祈冷漠问道。
“老先生,你受的苦也要用无辜生命来作为交换吗?崔妃和宫女她们又有什么错?”苏芮忍不住问道。看到皇甫天祈的模样,苏芮没有什么恨意,只是惋惜。对于这个身份多变,年近半百的人,苏芮还是想给予应有的尊称。
“佩慈她一个柔弱女孩子又有什么错?她不该有爱和被爱的权力吗?我的亲弟弟,为了皇位,他知道先皇对此事颇有微辞,便让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孩容颜尽毁,是他杀了佩慈,他就是想让我生活在怨恨中,让我失去斗志。”皇甫天祈布满细纹的眼角满是悲怆。
苏芮和卓羽对看一眼,相互看到的都是同情和怜悯。
“你们不要用怜悯的眼睛看老夫,老夫受够了这种眼神。老夫永远不会被打跨,我要抗争,只要他的东西我都要拿来,那是他欠我的。哼,就是妄图给他卖命的梅花组织,从组建开始其实就有忠义之士替老夫做事,所以他妄想取走老夫的命,当年这清风殿既是老夫的死亡之地,同时也给了老夫重生的机会。今天老夫就要新仗旧帐一起算,你们现在悔改还来的及,老夫不会亏待你们夫妻,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周年祭日。”皇甫天祈早已被埋藏了二十多年的恨扭曲的失去理智,暴躁的吼叫着。
苏芮和卓羽知道,几句话要根本起不了劝阻这个疯子的作用。正暗中着急,咋样才能尽快让里面的人脱险。
“天祈,你说过,我才是你最爱的女人,你怎么说是佩慈,佩慈不过是个平贱女子,穷困潦倒的到我庞府打秋风的,你怎么能爱上那个贱人?”
一道女声从大殿飘出来。随着话音,一身绫罗锦缎,珠花钗佩庞贵妃,从大殿跑到皇甫天祈身边。可怜巴巴的看着皇甫天祈,一副乖女人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