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苏晴岚一愣,根本没想到骷髅姑娘会突然那么紧张。
“扣回去!”骷髅姑娘尖声呵斥道。“扣回去,谁要解开它了!谁要走了!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待着!”
苏晴岚被骷髅姑娘吓了一跳,只得退开了许多。正巧她也听见了旁人的脚步声,只得再次拿出鸿蛟躲好,静观其变看看再说了。她消失了骷髅姑娘也没吭声,仿佛不知道她存在似的。
“喂,吃饭了。”一个仆人进了院子,扔垃圾似的把一个食盒搁在地上就走。骷髅姑娘也不动弹,就像没听见似的望着她原来遥望的方向,安静得跟雕塑没有什么两样。
苏晴岚的好奇心就更浓烈了。
一个瘦得跟骷髅一样的姑娘,分明穿着华贵的衣裳却受到非人的对待,明明可以解除枷锁却宁可发呆。这个骷髅姑娘从头到脚都是疑点,就算苏晴岚心思通透七窍玲珑她也猜不到什么。
“喵。”苏晴岚忽然听见了极其细微的一声猫叫,屋子里钻出来一只特别瘦小的小猫,在骷髅姑娘脚边绕了两圈便钻进了食盒。苏晴岚不由得跟着往食盒里看了一眼,盒子里只有喂猫都不够的半碗白饭几根青菜罢了。
奇了怪了,莫非这家人是想饿死这个姑娘?
“姐姐,你不吃东西吗?”苏晴岚只能又冒了出来,装作是去而复返的样子盯着骷髅姑娘的脸看。
但是苏晴岚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骷髅姑娘无声无息。她自己倒是忽然心头一紧,一种危机感逼得她再次收敛身形躲了起来。
就在苏晴岚消失的瞬间,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一步冲进了院子,只差一瞬就和苏晴岚打了照面。幸好苏骷髅姑娘正穿着苏晴岚的衣裳,那中年男人的注意力被骷髅姑娘所吸引,没有注意到一闪而灭的苏晴岚。
“闻人先生怎么了?”另个大户老爷打扮的老人紧随其后,看到骷髅姑娘的时候表情稍露尴尬,但什么都没敢说。
“一瞬间我还以为主上要的那个丫头在这里。”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说道。他看起来大概三十出头四十不到,五官相当硬朗帅气,眼神也是十分的锐利。“等等,这个女人是你什么人?”
“这……”老人一愣,闻人先生已经一把抓住了骷髅姑娘的手腕把她拽了起来。他竟然真的认出了苏晴岚的衣裳,哪怕他之前只看过一眼。
“这女人是哪来的,为什么穿着苏晴岚的衣服被困在这儿。”闻人先生看见骷髅姑娘脚上的镣铐后又松开了她,任由她死尸一样的瘫回了原处。他不是傻子,这个瘦成骷髅又戴着镣铐的姑娘没有任何力量可言,她不太可能是苏晴岚。
“闻人先生,这个女人晦气的,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老人顾左右而言他的答道,十分不乐意闻人先生多待半刻似的。
“不,我总觉得那丫头还在这里,你必须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闻人先生找不到任何苏晴岚的痕迹,不得已又上下打量了骷髅姑娘几眼,可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苏晴岚会是一个瘦可见骨的人。
苏晴岚烧马车时的那一瞬间,他看见的是个身材纤细的姑娘,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怎么可能会是一副活骷髅?虽然没能看清对方身姿,但纤细美人和骨瘦如柴是两码事。
“闻人先生!我尹家给主上提供的黄金白银可都不是假货,就算你傲气凌人看不起我这种土财主,三分薄面不能给吗?大户人家总有那么几处不愿见人的家丑,你也不小了,就一定要我一把年纪了还和你说如此露骨的话才明白?”
老人的脸色非常难看,甚至不惜怒斥闻人先生都没有回答骷髅姑娘的身份,这骷髅姑娘身上的谜可见一斑。
“行,那我不问,你派个仆妇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了给我——她穿的就是那丫头的衣服,这总能给我吧?”话说到这份上闻人先生也是没了脾气,只得退一万步试图从苏晴岚的衣服上得些线索。
但他这个要求恰恰暴露了他们一些秘密,他竟然需要查看苏晴岚的衣服,这说明什么?
别人或许看不穿,但苏晴岚看得懂——名门望族大户总是喜欢按批定制衣服,即使没有族徽,衣服的材质、花纹、针脚也大多相同。一件衣服落到有心人手里能是什么结果?人脉广些的立刻就能查出衣服主人姓什么。
而知道了出自谁家,确定下来是谁还会难么?一户人家一个年龄段出了门的人,有几个?反正苏家只有苏晴岚一个小姐离家了,这不算什么机密,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
不过这对苏晴岚来说也有一定意义,闻人先生需要查看她的衣服,那看来他并不知道她是谁。也许他是不知道苏晴岚是谁就对苏晴岚下手了,也可能苏晴岚完全是不幸运给别人当了替罪羊——至少,他不是因为“苏晴岚”而对她下手的。
“一件衣服,有什么好忌讳的,先生直接把她扒了就是。”出人意料的是老头直接自己动手就把骷髅姑娘给扒了,完全没有顾及人家一个姑娘家的颜面。
“这……”这下轮到闻人先生惊讶了,谁想得到老头一边把骷髅姑娘视作禁脔,一边又把她当做垃圾呢?当然,更让他吃惊的还是骷髅姑娘那淤紫淤青的皮肤,和那骨骼清晰可见的瘦削。
骷髅姑娘也不动弹,真的是跟骷髅没有半点分别。
“先生看得出什么吗?”老人踢了骷髅姑娘一脚,嫌弃她难看碍眼似的,把她踢到了角落里去躺着。院子小,骷髅姑娘差点儿就滚到了苏晴岚脚上,但苏晴岚想扶她却没胆量。
“这丫头姓苏,这是皇城苏家的衣服。”闻人先生不愧老江湖,才把衣服翻过来看了眼内里的族徽,他就认出了苏晴岚姓苏。“这款式是给小姑娘穿的,她还没过十五岁,但是她至少有这活骷髅这么高。而且看这衣服虽然九成新,但腋下腰间的针脚略松,这丫头肯定身手不错,怪不得泥鳅一般难抓。”
苏晴岚暗暗心惊,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过自己衣服的针脚,这家伙都能注意到。要么他是做裁缝的,要么他是个娘炮,要么……他是个非常可怕的老江湖。显然这么硬朗的男人不可能是裁缝或者娘炮,那他是什么情况,还用说吗?
好在苏晴岚也不是愣头青,到底心理素质过硬,没被吓到没有自行暴露。
“可是闻人先生……主上不是说那是个多系魔法师吗?”老人呆愣的问道。
“呵呵,魔法师就不能会武术?你忘了‘靖宁军’,靖宁那所学校的学生的话,进去都是魔法师,出来十个九个参军,还有一个打架比魔法在行。”闻人先生说道这里就是一愣,他猜到苏晴岚是谁了。“呵呵,靖宁可只有一个女学生。”
“主上居然看上了苏晴岚?”老头尖叫一声破了音,他吓得摔倒在地,看来他对苏晴岚忌讳莫深啊?
“怎么了尹老爷,一个苏晴岚,不成气候的驭兽师至于把你吓成这样?”闻人先生十分嫌弃的白了尹老爷一眼,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把他扔在了这儿转身就走。“我要去禀报主上了,你自己处理好这女人,她敢换衣服给苏晴岚你可要好好教导一下她。”
“是,先生慢走。”尹老爷连忙追出去送闻人先生走,但临走时因为紧张绊倒了食盒。盒子里的小猫顿时摔了出来,虚弱的咪呜了几声。“哪来的野猫!不知道这城里最忌讳猫了吗!”
“小猫!”尹老爷当时就想把猫踩死,谁知道骷髅姑娘突然扑过来护住了猫儿,他那一脚就踩在了骷髅姑娘背上。可是后者死活都不放手,护着那只猫,耗尽灵魂也要护住它一般。
苏晴岚看着都觉得心疼,骷髅姑娘那么瘦,尹老爷却非常胖,那一脚一脚踩下去像是能直接把她踩成骨片似的。可是闻人还没走,她不敢卖本领出手对尹老爷做什么,和闻人先生正面冲突她不能保证自己可以逃脱。
“够了,算了。”幸好闻人先生拦住了尹老爷,这才没让骷髅姑娘被活活踩死。“一只仔猫和一具活骷髅能成什么气候,你把这姑娘和她的猫锁在房间里就是了。”
“但是主上的预言呢?”
“你是说这么一只枯瘦如柴的猫也能奈何主上咯?”闻人先生一句话把尹老爷呛住了,小猫和骷髅姑娘也就保住了。他们终于走了,苏晴岚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走了。
再不走,苏曜岚进城就找不到她汇合了。
“你可以帮我照顾猫儿吗?”骷髅姑娘忽然说道,听起来像是在跟看不见的苏晴岚说话。“穿了我的衣服,你就当还我个人情,帮我把猫儿带出去,它很乖很乖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可以,但是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逃出去。”苏晴岚忍不住了,再度现身接住了骷髅姑娘颤颤巍巍递来的小猫,但却没有搀扶住风中残烛般的骷髅姑娘。“姐姐?我可以把你一起带出去,离开这里,让你看医生补充营养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也跟我出去吧!”
“出去了,我就不能杀光他们了。”骷髅姑娘悠悠的说了一句,躺在地上继续做她的活死人,任凭苏晴岚费尽口舌也再没回应半句,苏晴岚几乎都要以为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