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经理。”田芳说，“我后天的班有事得请假。您看，能不能帮我换个班？”
赵经理一愣，立刻坚决地说：“不行，后天星马集团的李董事长要过来参观。这是对你的形象培养，你必须得服从公司的计划安排。”
田芳一愣，没听说啊？田芳有些不悦，按理说，既然有特殊安排，经纪公司应该告诉她的。看样子，是星马集团给了高价，而经纪公司根本没打算让她知道。
田芳说：“赵经理，我不是车模，本来就不该我来站着。是公司说缺人，找我帮忙，我才来的。我就算在，我也帮不了李董事长啥忙啊。”
赵经理说：“那是李董事长看得起你，公司已经答应了，还签了合同。”
田芳生气了：“赵经理，这样的事情起码应该让我知道吧？”
赵经理说：“你跟公司签了长期劳务合同的，工作上的事情你得无条件服从！什么事情该告诉你，不该告诉你，轮不到你提问题！以前你不是什么活儿都接么？怎么着，现在觉得自己可以耍大牌了？你不要觉得自己上了杂志封面就怎么样了，我告诉你，那不过就是个二流杂志，想耍大牌等你上了《瑞丽》、《芳馨》那些大杂志再说吧！”
田芳很郁闷，但是做一行得有一行的操守。被经纪公司欺负是常有的事情，哪家都一样。
田斌也晓得，看来多半是不行了。没法子，不能影响老姐工作。
这时候忽然有个人进来，对着赵经理说：“你是他们经理吗？我是《宝马香车》的编辑。”拿出一个编辑证，晃了一下，对着赵经理生气地说，“星马集团花了大价钱约我们做车展的专题，但是你们这里模特素质也太差了，连个笑脸都不给，怎么给你们上杂志啊？”
就是之前那个挤来挤去的男的。
田斌的嘴张成O型：“你刚才不是说你是记者吗？”
那人说：“我们采编一体的。”指着田斌说，“谈情说爱都跑里面来啦？像话吗？”
田斌和田芳心里都明白，这是给他们俩扣帽子找茬来了。《宝马香车》是个发行量挺大的汽车杂志，印的全是汽车广告，走的就是靠车模美女的香艳图片冲击眼球来拉动广告费，因此就汽车杂志来说不算权威，但是对模特经纪公司挺有压力。
他们常干的事情就是在官方网站上发起投票，让网友来评哪个模特最好，哪个模特最差。这种噱头很符合网民的爱好，而他们就利用这种法子来给模特经纪公司施压。
赵经理一开始以为田斌是展会上打杂的，这会儿才注意到，问：“你是干什么的？”
田斌自然不能说是田芳的弟弟，说：“我也是记者。”扭头问那人，“媒体日你怎么不来啊？”
这种车展，肯定都要先召开媒体日，给记者和媒体一个专场，以便宣传。不然人山人海，拍个屁啊。
那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媒体日能看到你们的真实水平吗？我们从来都不去媒体日。你们自己瞅瞅，你们的模特都是什么水准？”
赵经理一看，一顿模特们懒洋洋、翻白眼，各种丑陋，还有田芳一个后脑勺。
懂了！赵经理立刻一副笑脸掏出一个红包不动声色塞进对方手里：“您看看，饭都没吃呢吧？怎么称呼？”
对方说：“我姓刘。”
赵经理说：“刘记者，一起吃个饭吧？现在人多，等下让他们专门给您表演一下。”
“饭就不吃了。”刘记者一指田芳说，“刚才她表演不错，我想让她专门给我发挥一下。”
赵经理赶紧说：“行，没问题。”
刘记者说：“香艳点儿你懂吧？带点儿尺度，穿得这么规矩，有什么好拍的？”一指一边儿甜姐那个亮晶晶的钻石装，“那个不错。”
甜姐赶紧一拉吊带，把香肩露出来，摆了个飞吻造型：“赵哥，我来吧。”
赵经理满意地点点头，这多懂事。
甜姐说：“田芳她弟弟找她有事呢，不方便。”
赵经理和刘记者一起瞪了田斌一眼，原来是田芳的弟弟啊，说什么记者。
赵经理说：“不知道这里除了客户不能进来吗？”
田芳这个气啊，甜姐看着是在替她说话，其实是赤裸裸把她卖了。目的自然是为了争夺这个上杂志的机会啊。
刘记者不依不饶：“你们这素质太差了！”
田斌心说，你还会说别的不？这个倒是上了一课啊，原来无耻的工作方式是这样的，以后我也要这么无耻。
刘记者说：“你知道怎么当汽车宝贝吗？至少也得在宝马车前盖上劈叉的写真集，怎么也要那个眼球冲击度吧，能做吗？”
赵经理说：“能！小芳专门练过舞蹈！”对田芳使了个眼色。
田芳说：“赵哥，拍那种写真集是在摄影棚，不是在人堆里！”
这不是欺负人吗？有平面模特当众在车头上表演大尺度劈叉的吗？
赵经理咆哮起来：“田芳！这是给你机会，你别不知好歹！现在你赶紧换身衣服，给我爬车头上去！”
刘记者心里这个爽啊，当众侮辱这个女模特，拍完照片，再威胁她三陪，不然就把难看的照片给登出去。他用这个法子逼很多车模上床，屡试不爽。
赵经理恶狠狠说：“田芳！这是给你的机会！你不服从公司的指定安排就给我滚蛋！你还要赔违约金！”
田芳怒了：“赔就赔，老娘不给你们干了！谁愿意劈叉谁去，不就两万块违约金吗？老娘是卖艺，不是卖身！田斌我们走！”
田斌早等着田芳说话了，不然他不敢捣乱啊。
田芳拎起包就出去了，赵经理叫嚷着：“田芳，你给我站住！”
甜姐得意地说：“赵哥，她走了我可以啊。”想不到目的这么容易就达到了。
刘记者想不到田芳宁可辞职不肯就范，扁扁嘴：“这什么素质这是！”
田斌乐呵呵一搂刘记者的肩膀，刘记者一愣，忽然田斌勒住他的胳膊把他抱起来了。
刘记者叫道：“你要干什么？”
田斌说：“你刚才说的那个一字马我特别感兴趣，你给来个示范呗？”
刘记者尖叫起来：“你放手！”
田斌出门就上了展台，把他往宝马车头一丢，弯腰揪住他一只脚脖子往另一边一拖，刘记者一声尖叫，腿被生拉成劈叉，骑在车头上了。他没练过啊，腿根本分不开啊！田芳说：“他这一字马练得不行啊！太难看了！”
田斌说：“我帮他一把！”
胖子揪着刘记者的腰往下一按，裤子嗤啦一声开档了，裤衩都露出来了，居然是红色的。刘记者一声惨叫，一个“土”字形，趴在前车窗上起不来了，疼得嚎都嚎不出声音，韧带生被拉开了啊！
四周的观众都晕了，这是什么节目？不过相机还是咔嚓咔嚓闪起来。
田斌也拍了两张：“嗯，这个就叫大尺度！”
赵经理脸都白了：“田芳！你住手……”他忽然想起，田芳走了的话，星马集团的违约金是两百万，这个，田芳的合同违约金才两万哈？星马集团关于田芳的出场费给的特别高，一天两万，都被他黑了，反正田芳一直都很急于挣钱的，让她接一些累活她也不怎么挑，根本就没让田芳晓得这事，还是按一个人四百块一天的普通标准给工钱。
星马车城的保安都惊了，什么情况？
田芳和田斌拍拍手，田芳说：“有人非说我们尺度不够大，姿势摆的不好，这不，自己现身指导我们呢。”
田斌说：“哎，你说韧带不好就别玩什么一字马了，爬上去下不来了。你们赶紧把他整下来吧！”
保安也没看见他们对刘记者施暴，纳闷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爬宝马上搞一字马呢。这年头什么人都有，俩保安把刘记者揪下来，刘记者疼得两眼发黑，根本说不出话，就那么被保安架走了。
赵经理搓着手说：“田芳，你这么给公司惹事，不好吧？你得有基本的职业素质吧？”
田芳假装没听见他说什么，田斌指着那辆宝马说：“哎，姐，这宝马的质量真是好啊？前机盖一点儿没事！”
把一边儿销售揪过来：“哥们，这车多少钱？”
销售嬉皮笑脸递上报价单，田斌吓一跳，基本款都要六十万，顶配一百九十多万。不过也没啥买不起的，姐姐养他那么多年呢。
田斌一指这车，跟田芳说：“姐，你喜欢不，我给你买这个，直接开走！”
销售直翻白眼，田芳她弟弟怎么跟土财主似的，口气真大，你开走了，我们展会上摆什么啊？站台的模特自己把宝马买走了？这太牛逼了吧？
田芳一把把他揪旁边去：“我不喜欢宝马。太张扬了。”
销售心想，是没钱吧？
田芳揪着田斌到旁边Mini 的展位上，一指敞篷，兴奋地红着脸说：“我喜欢这个！”
一辆红白色的Mini在展位上闪闪发光，里面正坐着俩小姑娘体验坐在里面的感觉，感觉特美，就是买不起，正纠结呢。
田斌的嘴张成鸭蛋形，这个不张扬，哈？
这展台是从北京车展整个挪过来的，一辆Mini跟壁虎一样直接爬在墙壁上，明黄色的墙壁，写着理念语“有一种生存叫冒险”，感觉特棒。
田芳指的那辆Mini是进口的敞篷，特漂亮，仪表盘和座椅靠背都透露着一种艺术感。其实上次开过夏燕的Mini之后，田芳就喜欢这车了。
田芳这辈子第一次想让田斌买东西，田大官人还能说犹豫么？
当下就跟销售说：“买这个！多少钱？”
销售晕了，宝马X5很多，车库有，这个Mini真是原车进口的，仅此一辆。而且Mini主张个性，这辆车子是特别喷装的，款式一样的也没有同样的花色。
销售说：“您等等啊，我叫我们经理。”
星马集团的人本来正想过问一下怎么会有人爬到车头上去呢，一听田芳要买车，一切利益优先，刘记者趴屋里叫唤也没人管了。销售经理偷偷说了，这傻逼要找麻烦让丫赔车，咱先把Mini卖了再说！那车别看小，六十多万呢。
一个工作人员小心地把车从展台开出去，换了一辆停进来。
田芳和田斌不一会儿办完手续，坐到Mini里面了。
田芳这个美呀，星星眼，前两天还瞅着这个车羡慕，想不到一转眼梦想成真。
开车小心翼翼直接就去了烟湖汇合，一下车寒暄，三个大美人把四周的人眼睛都快亮瞎了。
田芳瞅着四周的风景，一下子就兴奋了。田芳说：“小月，你们家真漂亮！”
小月愕然：“这是你们家啊，我只是借住的。”
田斌也一样瞪大了眼睛瞅呢，嗯？不是啊，姐，不是我瞒着你，我也不认得，这是我买的那个房子吗？
地方没变，才两天的功夫，这房子已经变样了，工人都撤退了。
外墙被刷上了彩色的油漆，简单而颜色明朗，一下子看着就不是烂尾房的感觉了。从远处望过去，就像是立邦漆广告的那种感觉。
门窗全被换了，窗户都成了木框的格子窗，挂着漂亮的窗帘。大门外面贴着路拉了一道低矮的木头栅栏，不破坏自然的感觉。屋顶上加上了太阳能板和卫视锅盖，水电全有了。
田斌惊了，屋后还停了个柴油发电机车做备用电源。赶紧冲进去一看，大厅里一个精致的宫廷水晶灯，墙壁贴了壁纸，地上他们那个六块钱一平米的廉价地毯已经变成了厚厚的法国宫廷地毯。家具都是卢浮宫的感觉，跟他们之前拍婚纱时候摆的那个布景很一体。
一个工头迎过来，一脸谄媚对小月说：“姐，潘总说一天内就得搞定，我们都是拿现成的过来，材料都是无污染的，卫浴也都安上了。时间比较仓促，您看，这样行不行？”
小月说：“辛苦你们了，永邦老这样，想起一出是一出。”
工头受宠若惊：“潘总这是考验我们！我们得经得起考验啊！来，您看看里面，还有几个人在最后做一下卫生。”
田斌跟着进去一伸头，哪是几个人啊？二十多人四处忙活呢，擦浴缸，擦玻璃，收拾施工垃圾。
田斌美了，所有的浴室都装上浴缸了，看着特高级。
工头说：“这个引水系统最难搞，没有自来水，我们在屋顶做了水塔，从湖里抽水净化，绝对达到饮用水标准，玉姐你们可以放心，直接喝没问题的。定期有物业的人过来维护，这个郝总那边帮了忙的。我们还在下面修了个小码头，郝总说明天送个画舫过来当新婚礼物。”
田斌心说，肯定是郝总也想自己玩，不然这么烧包干什么？
田芳一扯田斌的耳朵，咬牙切齿拉到一边：“你买房子不打算跟我说是吧？”
“疼疼，松手！”田斌一个劲儿喊疼，“这不是没收拾好呢嘛！”
把原本买的是个烂尾房，结果潘总借房子给翻修了的事情原原本本跟田芳说了，田芳才高兴起来。
这房子里现在家具都齐了，厨房里烤箱、冰箱各种灶具、餐具一应俱全，连餐桌上的台布、烛台都摆好的，很多惯用的东西都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
潘永邦为了让小月有从自己家出嫁的感觉，真是煞费心思。
小月不好意思地说：“我和永邦商量过，给你们添麻烦，不能白住你们房子。这么简单收拾一下，你们也好住一些。”
田斌说：“小婶儿，这哪是简单收拾一下啊？”
别说，潘永邦派人这么一弄，没有花什么时间，却比正经装修的厉害多了。胖子觉得，这些个水电系统、家具电器，加起来得值个几百万吧？可能对潘永邦来说这都是现成的，对他来说，这便宜可就占大了。让他自己来弄，他不知道怎么搞啊，花钱也搞不定啊。
最震撼的是，电视前面是一整张阿拉斯加大棕熊的熊皮，带着熊头熊爪，铺地上老大一张，这熊活着的时候，得多大啊？
吃饭的时候，一套崭新的水晶杯子从礼盒里拿出来，都不知道是谁送的。几个人把香槟酒一倒，一起干杯，气氛特别好。
田芳就大骂田斌：“这个扫把星，第一次来看我工作，我就丢了饭碗！”
田斌嘟着脸说：“姐，你那经纪公司感觉跟拉皮条的似的，还是算了吧。”
小月说：“真是对不起了，为了帮我惹了这么大麻烦。”
虽然田芳一再说不是，但是小月还是很感动。果然跟夏燕说的似的，田芳特别仗义。
田芳把展会上事情一说，几个人都笑坏了。胖子居然把那个刘记者整宝马车头上劈了叉，太解气了。田斌再把照片拿出来，一群女人这个乐啊。
小月说：“别理他们。要是有什么事情，法院见，我让永邦的律师团整他们。”
现在大家是相互帮忙，情谊就更深了。
田芳这个伴娘真不含糊，吃过饭就开始过问细节。她是模特，最重视的就是过场的细节。当听说场面那么大，会有很多电视台，田芳才晓得这是个很棘手的任务，怪不得要求援了。
小月说：“永邦其实平时都很低调的，这次他把场合搞这么大，其实我清楚，他是为了我着想，不让人看轻我。所以，我也想有最好的表现，不让永邦感到任何遗憾。”
田芳说：“那么多摄影机，那么多人看着，要做到每一个角度都美丽大方，其实是很有难度的。我觉得要抓紧练习一下才好。走路、站姿、转身、笑容，连接吻都有要领的，要深情不能忘情，不然就会别人认为不够尊贵。”
她做过很多次礼仪小姐，关于婚礼的礼仪是很清楚的。如何做完美新娘，有一整套心得。
小月大喜，想不到这次真的找对人了。他们婚礼上来的西方富豪很多，虽然潘叔是个不拘小节的个性，但是小月却是万万不想给潘叔丢人的。
田芳眨眨眼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包在我身上，一天就让你变成职业模特！”
小月连连点头，婚前紧张抑郁的感觉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