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哑巴唱歌
夏龙河2017-08-03 13:024,141

  经过一番折腾,加上又饥又渴,彭辉精疲力竭。好在有了一次攀爬的经验,他爬一会儿,就歇一会儿,几番休息努力,终于又到了能看到洞口的位置。看看外面没有什么障碍,彭辉咬着牙继续朝上爬。

  最后一段是一段平路,让彭辉看到了希望。

  刚要到洞口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一个很尖利的嗓音:“出来了,出来了!”

  一个声音说:“妈的,这么长时间,下面有美女啊?谁先出来了?”

  尖利的嗓音说:“看不出来。反正就他们三个,出来一个,那两个也就出来了。”

  后面的那个朝着彭辉问:“你是齐同还是老张啊?”

  彭辉停了停,想了想,嘴里呜呜了两句,继续朝上爬。爬到洞口他没有先露出头,而是停了停,那人就骂:“妈的,赶紧滚出来吧,用了这么长时间,在里面生孩子还是搞女人啊?”

  彭辉先咳嗽了两声,把腰上的布条解开,然后,哑着声音,说:“帮帮忙,累死了。”

  外面的人拽住他手,说:“你老张?怎么声音都变了?”

  彭辉借着两人的拉力,猛然跃了出来,同时用了全身力气一脚踹在一个家伙的肚子上。那家伙惊讶地叫了一声,猛然摔倒在地上。彭辉落地的同时,捡起刀,朝着另一个哇哇大叫的家伙,就扑了过去。

  那人挥刀迎战,哪里是彭辉的敌手?只两个回合,彭辉就一刀刺进他的肚子。那家伙跑了几步,肠子什么的就都掉了出来。

  那个被彭辉踹倒的家伙,乘机爬起来,转身想跑。彭辉用尽力气,朝他把刀就甩了过去。大刀穿过这家伙的后背,从身前透出。彭辉过去拔出刀,在他身体上擦了擦,然后回去,把尹亮拽了出来。

  彭辉观察了一下地形,发现他们是位于一个比较平缓的半山坡上,坡下就是涛涛的河水。

  洞口的位置在一处大石头下面,石头外长了了一丛草,是个非常隐蔽的地方。如果再洞口再放上几块大石头,没人能看出里面是个山洞。

  彭辉也没功夫细看,知道这里是个危险之地,背起尹亮,沿着山坡朝一边走了一会儿,才爬了上去。

  从这里只能看到一片片山坡和田野,看不到那排房子和院墙。彭辉大体看了看,知道那围墙处应该在逆着河朝上走。

  彭辉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整理了一下背上的尹亮,就顺着河边朝上走。

  一直走得实在走不动了,他才看到了那隐在小树林里的院墙。院墙青灰色,被树林紧紧地包围着,像是一条阴沉的蛇。

  彭辉观察了一下四周,没发现人。这让他心里暗暗吃惊。他们在暗地里坏事做尽,机关算尽,表面却是不动声色,真是大家风范。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碰上狠角色了。彭辉不敢多做久留,稍微歇息一会儿,就背起尹亮,朝前走去。

  走到与院墙平行的时候,他就在河坡上走。走一会儿,就趴在河坡顶部,朝四周看看。他相信,无论他们做怎么大的局,也需要调动人马。

  果然,当他几乎走出那院墙处的视线,趴在河坡上最后一次朝那里看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队人马急速地在树林里划过。而树林外,依旧很安静,连个行人都没有。

  树林不大,却显得神秘、自成体系。

  彭辉能觉察出来,肯定有个更庞大的体系在支撑着这个小树林。小树林和那幢房子,不过是某个庞大体系的一点分支。

  彭辉来不及多想,背着尹亮来到那堵残破的院墙后面,找李老板。

  可是约定的地方不见人,别说人,三匹马也不见了影子。

  彭辉围着还余下的墙前后都转了一圈,也不见李老板的影子。难道,这个李老板等不及回家了?应该不会啊。或者……他等了时间长了,等不及了,牵着马到了那院子?

  那就麻烦了!彭辉想到这里,心下一冷。不过,彭辉又安慰自己,这个李老板是老江湖了,他应该不会那么莽撞吧?应该是他等的时间太长了,回家了吧?

  想到离这个李老板的家那么远,彭辉心里就恨恨地。觉得这个伙计有些不太仗义,人还没出来,他怎么就好扔下不管了呢?

  彭辉在附近转着看了看,终于在外面的一堆似乎是刚倒坍的一堆石墙边发现了一滩血迹。彭辉弯腰用手摸了摸,血迹好像还没有干透。彭辉在石头边仔细寻找,终于发现了一把带着牛皮鞘的小刀。他看过这小刀,正是那个李老板的爱物。

  彭辉暗叫一声不好,这李老板肯定是遭遇不测了!

  彭辉回去抱起尹亮,刚要朝外走,就看到一行大约有十多个黑衣人从树林里冲出,朝这边跑了过来。

  彭辉忙躲进石墙内,一行人来到石墙前,彭辉就躲到另一面,他们围着石墙转了一圈,彭辉也围着转。直到他们朝一个村子扑去,彭辉赶紧背着尹亮跑出来,朝另一方向跑去。

  边跑,彭辉才发现太阳在冉冉升起,红霞满天。他心里感叹,怪不得自己感觉这么累,原来他和尹亮在下面经历了一天一夜。

  彭辉不敢走大道,找到一条小路,顺着路边走。听到有人说话,就赶紧躲到旁边的树林,或者是庄稼地里去。渴得厉害,他在一条小水沟边洗了手,捧着水喝了一番,又捧了一捧喂尹亮。尹亮紧闭着嘴,已经昏迷不醒。

  彭辉背着他又是一阵跑,终于在日头正午的时候,看到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好像独居山中,周围没有邻居。一幢孤零零的小房子,矗立在路旁不远处。小房子周围种着一些蔬菜和庄稼。蔬菜碧绿,庄稼生机勃勃,小屋子在阳光下,显得很安详。好一幅干净的村居图画。

  彭辉现在是又累又饿。这一幅美丽的图画在他的眼前就像是喷香的米饭和暖和的被窝,这些以前不在意的东西,现在变得比任何东西都有诱惑力。

  草草观察了一下四周,确信在这样的地方不会有埋伏之后,彭辉就背着尹亮,急乎乎地奔过去。

  看着距离很近,也让精疲力竭的彭辉吃尽了苦头。短短的看似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他走得是步步如登山。终于到了那小屋门前,彭辉把尹亮靠在墙上,刚要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里走出一个面孔黧黑,拎着锄头的汉子。

  汉子看到彭辉,愣住了。彭辉忙说:“兄弟,我们是赶路的,能不能……给一口饭吃?”

  彭辉从来没有跟人讨要过什么,锦衣卫里也没有这样的训练科目,因此他张开嘴的时候真是感到非常的羞愧,感觉自己真的像一个绕着大街要饭的叫花子。

  壮汉木呆呆地看了看他们,又仔细看了看彭辉背上的尹亮,不说话。

  彭辉害怕他拒绝。如果两人没有食物的补充,他真不知道他们还能撑多久。对于他们来说,这真的是一个救命站啊。在锦衣卫的训练科目,可有这一项,在这种特殊时期,如果民众不提供食物(前提是他有食物),那他们满可以杀了他。

  彭辉现在不想杀人。他在地洞中体会到了生命的美好和珍贵,他不想把人送进地狱。更不想让这人为了几口饭送命。

  他只得继续说:“兄弟,您就帮帮我们吧,我们实在是太饿了,您看,这附近又没有村子。”

  那人看了看他们,似乎没听到彭辉说话。他用手指了指嘴。彭辉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兄台半天不出声,感情是个哑巴啊。

  彭辉拼命点头。哑巴把锄头放下,过来帮彭辉把尹亮放下。

  这时候,彭辉才注意到他们两人身上的臭味儿。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折腾,两人衣服破烂,一身污秽,臭气熏天。跟这个哑巴干净的衣服相比,两人简直就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

  哑巴显然也闻到了两人身上的臭味,不过,他只是皱了皱眉,就和彭辉一起把尹亮抬进了屋子,放在一把简陋的木椅上。

  哑巴淘米做饭。彭辉看到黄橙橙的小米在盆里,胃里就是一阵轰轰作响,那种本来被自己努力压制着的饥饿感,因为那小米的提醒,突然变成了排山倒海般的冲击,汹涌的愤怒的饥饿让彭辉的肚子里轰轰作响,头晕目眩。彭辉为了掩饰,不得不站起来,走出屋门。

  哑巴生上火,填上柴火后,到外边的井里打了一桶水,让彭辉洗脸。彭辉拎着水,洗了脸和头,洗了胳膊腿,真想把衣服换了。可惜这里没有换洗衣服。正遗憾,哑巴竟然拎着一套衣服走了过来。

  彭辉有些不好意思要人家的,不过看到哑巴一脸的诚意,彭辉就恭敬不如从命,脱了衣服,把全身都洗了,换上了哑巴的衣服和鞋子。

  进了屋子,哑巴看着焕发一新的彭辉竖起了大拇指。彭辉朝他抱拳感谢。哑巴指了指尹亮,意思他怎么办。彭辉用哑巴的毛巾给尹亮擦了擦脸和身子。

  尹亮现在已经进入深度昏迷阶段,脉搏微弱。彭辉跟哑巴要了热水,撬开尹亮的嘴,先让他喝了点儿水。

  哑巴做熟了米饭,彭辉吃个饱,觉得浑身疲乏得要命。

  哑巴示意他们可以在他这儿歇一歇,他要下地干活去了。

  彭辉知道这种情况是不可以休息的,但是他实在是太累了。犹豫了一会儿,他先用自己的破衣服简单做了个背篼,这样即使背着尹亮也可以跟敌人拼杀,就躺在哑巴的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十分的香甜。彭辉的梦中都是太阳和青翠的庄稼,人间天堂的样子。并且在他即将醒来的时候,他听到了悠扬的隐隐约约的山歌声。

  彭辉就在这山歌声中醒来了。让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他醒来后,那山歌声还在耳边隐隐地响着。

  彭辉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幻听,或者是自己在梦中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就搓了把脸,摇了摇头,从床下下来。

  外面天已经黑了,哑巴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那隐隐的山歌声,却更加清晰了。

  彭辉一下子警惕起来。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涯,让他对那些看似轻微的细节特别注意。他穿好鞋子,先找到尹亮。尹亮好好地躺在那儿,找刀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他的刀,都是放在身边一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在他们的眼里,刀就是他们的命。刀没有了,显然是有问题了。

  彭辉不再犹豫,背着尹亮,就从茅屋里跑了出来。

  他先找个比较隐秘的地方把尹亮藏好,然后循着越来越清晰的山歌声,去找唱歌的人。

  茅屋边是一片小树林,穿过小树林,前面是一个平缓的山坡,山坡上有低矮的灌木,有大大小的石头,荒草长得茂盛,高的能没到膝盖。因为是夜晚,也没法观察得太清楚,彭辉只能顺着声音,照直走去。

  下了这个小山坡,走到一条现在没有水的水沟边,彭辉就看到了那个人影。他站在一块石头上,引吭高歌,好像一只在求偶的公狗。

  山歌基本都是情歌,最好要有对唱的,起码也得有个目标,比方远处有个大姑娘,或者不远处有个山寨什么的。而这条汉子,却在对着茫茫丘陵,尽情地唱着山歌,看起来那么好笑。

  彭辉却笑不起来。公平说,这兄弟的嗓子实在不赖,虽然他听不懂歌词,但是那山歌唱得很婉转,有板有眼的。彭辉趁这人还沉浸在歌声中,又悄悄朝前走了几步,直到能差不多看清这人的轮廓。

  彭辉的心一下子冰凉了。歌声嘹亮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上午给他做饭,给他衣服的那个哑巴!

继续阅读:第九章 半夜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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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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