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她就更不服气了。你一个被我男人甩了的女人,凭什么对我这样冷淡无礼?
潘婕原本只是对她冷淡,听完她的这一番话,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丝轻蔑的表情。俊峰啊,此人非你良人,断断不可将终身相托。
可她心里这样想,嘴上仍然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拉起裙摆,向卫兰和许弈飞站着的地方走去。李钰琪见潘婕不肯接招,恨恨地跺了跺脚,看着她的背影一脸怨恨。
此时林俊峰迎面向李钰琪走来。两人自从进了大厅,林俊峰就陪着潘妈妈和护工阿姨在聊天,将李钰琪丢在了一旁。刚才看到李钰琪去找潘婕,他怕李钰琪说出不合适的话,这才起身走到她的身边。
“你跟潘婕说什么?”林俊峰脸上没有笑意,冷冷的表情和潘婕如出一辙。
李钰琪连忙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连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过来恭喜她,其他的什么也没说,你放心吧。”
林俊峰向潘婕的方向看了看,只见她跟卫兰、许弈飞站在一起,三个人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虽然看她们的表情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愉快,但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林俊峰这才低下头,严肃地看着李钰琪,一字一句地说道:“李钰琪,你给我听仔细,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的任何时候,你都给我离潘婕远一点!这句话我只说这一次。”
李钰琪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过了好半天才调整过来。林俊峰早已快步离开了她,向着潘婕走了过去。
面对着林俊峰这个方向的许弈飞一眼就看到他走过来,连忙对潘婕施了个眼色,轻声说道:“林部来了。”话音刚落,林俊峰已经站在了她们的身旁,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地说道:“美女们,能否将新娘借给我一会儿,我们想借一步说话。”
卫兰看了潘婕一眼,见她背对着林俊峰,脸上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拉着许弈飞向别处走去。潘婕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勇敢地看向了林俊峰。
几日不见,林俊峰看上去越发的消瘦,连眼眶都有些微微凹陷,面部的轮廓也因为消瘦越发清晰分明。潘婕在他的眼中,没有看到过去熟悉的那种宠溺和眷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表达的情绪,潘婕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因为这种眼神,让她的心毫无悬念地猛然一沉,心痛的感觉再次袭来。
“小婕……”林俊峰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悦耳,语气也出乎意料的平静,“你做了一个最最正确的选择。如果这世界上还存在一个男人,让我放心让你跟着他,那就只能是路云鹏了。”
潘婕的心就像被人用钝刃的刀一直在切割,那种疼痛让她几乎完全没有办法克制住想要呐喊的冲动。她将自己的指甲恨恨地掐进皮肉之中,这样才能让她时刻不要忘记,这是订婚仪式,她必须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
“小婕……要幸福!无论如何,要让自己快乐地生活下去。路云鹏是个好男人,有能力给你一个家,好好的……一定要……”
潘婕的眼泪再也无法克制,她要离开这里,她要离开这一切,她要让所有的人都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她眼含热泪,不再理会林俊峰还没说完的话,一步一步向大厅的门口走去。她的手背上鲜血淋漓,疼痛一直提醒着她,要理智,她不能在这里崩溃!
等她终于走出了大厅,她提着裙摆快步向酒店大门跑去。门口的迎宾看见她的样子都万分诧异,可没有人伸手拦她。潘婕就这样穿着一袭白色的礼裙,跑上了大街。
直到来到了车水马龙的主干道上,潘婕才放声大叫:“啊!”眼泪便奔涌而出,在她的奔跑中在脸上横流。
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本以为自己可以面对一切的情况,可是,事到临头潘婕才真的明白,这一生,自己都无法再面对林俊峰。她在他的面前从来都只有一个身份,也只可能有那一个身份,那个身份不存在了,她也就只能消失在林俊峰的面前。她无法和他同处一室,无法和他在一个城市,甚至无法和他共同呼吸这一片空气。什么都拯救不了她的灵魂,只有远离!永远的远离!终生不再相见的远离!
……
潘婕高烧在家躺了整整三天。
当路云鹏发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酾湖边的栏杆上,裙摆已经撕破多处,鞋子早已跑丢了。路云鹏把她送回了家,却一句话也没有问。
三天后潘婕退了烧,虽然身体还是软软的,却坚持让路云鹏立刻带她动身前往香港。
安顿好潘妈妈,路云鹏带着潘婕回到了香港的家中。教堂中婚礼的预订早已完成,路云鹏在香港的亲戚朋友不多,只是一些断点香港总公司的同事要来参加婚礼,后来在潘婕的坚持下,也全部打了回票,两人决定一个嘉宾也不邀请,只是两个人前往教堂完成婚礼的所有仪式。
来到香港,潘婕立刻开始着手寻找工作。路云鹏本想让她婚后就留在家里,不要再出去辛苦,可潘婕死活不肯,最后他只好做出妥协。凭借漂亮的履历,潘婕顺利通过面试,被一家投资公司录用,成为市场开发部门的高级职员。和公司谈好的到职时间,是蜜月之后的第一天。
潘婕这几天一直在咳嗽,来到香港后每天都会去医院打点滴。也许是身体状况不佳,她的脸色看上去非常苍白。不过和脸色相反,她的话却明显多了起来。跟路云鹏在一起时,两人聊的话题也非常宽泛,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能聊的事几乎都聊了个遍,经常也会被路云鹏偶尔冒出的幽默逗得哈哈大笑,看上去正在走出心理的灰霾。可只要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总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有时路云鹏出门,她在一个位置上一坐就能坐上一整天。
“潘婕……”路云鹏进门的时候,潘婕完全没有听到,只是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着屋外的山顶默默发呆。听到路云鹏叫她,这才抬起头,对着路云鹏招呼道:“你回来了。”
路云鹏将手上的购物袋放进厨房,然后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缓缓地说道:“不要在阳台坐久了,虽然通风但还是容易着凉。进屋吧。”
潘婕顺从地站起身,可因为坐得时间实在太长,双脚早已麻木,一沾地便脚下一软,跌入路云鹏的怀中。
路云鹏似乎早有准备,一把抱住潘婕,顺手打横把她抱进客厅,轻轻放在沙发上。自己也在潘婕的身边坐下,看着她的脸,柔声说道:“有些事,不要闷在心里。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从此便是一家人,你的心事要和我说,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倾听。要善待自己,善待他人,懂吗?”
潘婕看着眼前这个成熟的男人,不知说什么才好。路云鹏的宽厚和包容,让她似乎找到了一个温暖的避风港湾,再也不想出来。可这个港湾也会累,也会受伤,自己却完全忘记了这一点。
她一次又一次地任性,一次又一次地不顾他的感受,可路云鹏从来没有责备过她。林俊峰是她血缘上的哥哥,可真正像哥哥那样对待她的,却是路云鹏。
潘婕轻轻地开口,像在说服路云鹏,更像在说服自己。“我会好好地嫁给你,好好地与你一起生活……”
教堂婚礼的日子终于到了!
潘婕和路云鹏定好了日程,上午在教堂行礼,下午到市政厅办理登记手续。路云鹏本想邀请些在港的朋友前来观礼,特别是罗医生,一听说他要娶的是潘婕,便坚持无论如何要参加他们的婚礼。可潘婕最终还是让路云鹏全部婉拒了。她想淡出所有熟人的视野,也许这样才有可能重新开始生活。
潘婕的婚纱,是路云鹏早早就订好的。样式并没有让潘婕来决定,到达香港以后也没有让她过去试穿,所以当一大早造型师、化妆师带着婚纱出现的时候,潘婕也是第一次看见这袭洁白的礼服。
这是件抹胸婚纱,上半身是极其精致的公主线裁剪,足以勾勒出新娘完美的身形曲线。下身的裙摆并没有采用通常的蓬身裙设计,而是像旗袍裙一样沿袭紧身设计,只在膝盖以下的部位采用了一片式鱼尾裙的样式,波浪漫散开去,拖曳至地。裙身上零星点缀着银色的细长亮片,仿似点点水痕。
虽然潘婕根本没有试过,可当她将背后的拉链从底拉到头,便发现婚纱的尺寸与自己的身材几乎是严丝合缝、毫无瑕疵,连身旁的造型师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白色的美人鱼!”
潘婕不是第一次穿婚纱,几天前的订婚仪式上她就已经一袭白纱出现在众人面前过,所以穿上这件礼服时心中并无一丝兴奋。对她来说,这一切都只是形式,她不得不履行的义务。可当她自己转身看向镜子的时候,却不禁被这套礼服的华美和匠心暗暗折服。这镜中的人鱼,真的是自己吗?
造型师虽然已经预料到这次的形象效果会极其出色,却没想到这位新娘穿上婚纱会如此风华绝代。看着连妆容都还没有上、便美得让人有些窒息的潘婕,他连声叮嘱身边的化妆师,化妆切不可厚重,以免夺了这天成的皎洁。而他自己,开始精心为潘婕梳理发型。
潘婕的头发已经过肩,垂顺的质感非常柔滑。造型师和化妆师在她眼前忙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告诉一直闭着眼睛默不作声的潘婕,一切都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