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别着急,时辰还早!”风灏栎扶着祖母安慰道。风老夫人漫不经心的的点了点头。
风老夫人此时此刻焦虑的心情没办法跟任何人表达。就在她等到心慌意乱的时候看到一骑快马朝这边飞奔而来,从马上翻身下来一个兵卒。“卑职参见各位大人!将军已经在马上就到!”
“太好了!”风老夫人紧握风灏栎的手,眼眶中竟不知不觉涌出了泪水。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远处的尘土飞扬中狂奔过来十几匹快马。为首的汉子身材魁梧,皮肤略黑,如刀削般刚毅的脸庞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两道剑眉之下的双目炯炯有神。
“大哥!”风灏栎正欲上前,骑在马上的汉子忽然从马背上纵声跳了下来,手中长枪直指风灏栎的眉心。
风灏栎凌空一个翻身夺过,从腰间抽出软剑刺了出去。两个人各自使出傍身绝技,长枪与软剑交缠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
“哈哈哈……好小子,不愧是武举人!没丢咱们风家的脸!”风灏南扔掉手中的长枪,紧紧握了握二弟的手臂。
“大哥!”风灏栎有些哽咽,兄弟俩人分开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灏南!”风老夫人子丫鬟的搀扶下上前两步,一瞬间老泪纵横。
风灏南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慈祥的望着自己,奔上前去跪倒在老人面前。“祖母大人在上,不孝孙子跟您磕头了!”说完便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孙儿为国效力奔波在外不能承欢膝下克尽孝道,让祖母大人惦记了。”
“快起来,快起来!让奶奶好好看看!”风老夫人扶起风灏南,颤抖的手抚过他的脸庞,“好……好……你都已经长大了……”
风灏南十五岁入军营,离家已经整整十三年了。风老夫人当初怀着既不舍又无奈的心情送风灏南出门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瘦弱的少年,现在回来已经是名震边疆的将军,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风大人,咱家传皇上口谕,皇恩浩荡,特恩准风将军先回家与家人团聚之后再入宫面圣!”一个太监走上前讨好的对着风灏南笑道。
“谢主隆恩!”风灏南跪谢皇恩之后遣散了前来替他接风的同僚,扶着风老夫人回了家。
按照朝廷体制,没有皇帝的传召和允许,军队是不允许进入都城的。风灏南这一次奉诏回京师,只带了小部分的亲兵,并且全部驻扎在城外三十里,他只带了军中几个得意的功勋显赫的部下将领。
回到阔别十多年的家,风灏南在仆人的伺候下沐浴更新,给风家列祖列宗上了三柱清香,然后给风老夫人敬了一杯茶,最后在风老夫人的身边坐下。
风灏南望着井井有条繁荣昌盛的家不由得由衷感慨。虽然父母早亡,但是在兄弟俩的努力之下总算没有辱没了祖先的威名。风家在京城依然是威风凛凛举足轻重。
“二弟,这些年多亏了你支撑这个家!”风灏南看着文质彬彬的二弟,一开始没敢把他和武艺高强四个字联系在一起。他怕兄弟仰仗风家在朝廷中的根基而没有真材实料。可是刚才在城外的交手试探之后终于能按下心来。
“大哥,都是自己人,何必说这些呢!”风灏栎一个人苦苦支撑一个家确实不容易,可是比起大哥在外保卫疆土抛头颅洒热血,他觉得自己已经舒适很多。
“灏鸣你过来!”风灏南对这个三弟的印象已经很模糊,当初他离家的时候风灏鸣还只是一个留着鼻涕爬树掏鸟窝的孩子。
风灏鸣对大哥也显得比较陌生!在他眼中两个哥哥不同。二哥平时虽然也会骂他,但是毕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风灏栎对他还是比较宽容,闯了祸他也习惯躲到二哥身后寻求庇护。而大哥不一样,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军人的威严让他心生畏惧。他战战兢兢的走到风灏南面前,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大哥!”
风灏南大声笑道:“你怕什么,大哥又不吃了你!”他用力拍了拍三弟的肩膀,风灏鸣差一点儿摔倒在地上。风灏南急忙拉住他,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你的身体这么单薄?我没下重手啊!”
风老夫人望着小孙子龇牙咧齿的样子急忙出来打圆场。“灏南,你弟弟从小身体就不好,习武练剑没有你和灏栎的天分。咱们风家世代都是武官,我也想有个读书人。所以没有强求,请了夫子专教他孔孟之道。”
“呵呵,也对!我跟灏栎都是粗人,有个斯文人也是好事!”风灏南没有再深究。风老夫人忙不迭让下人安排酒菜。
饭桌上一家四口畅所欲言相谈甚欢。风灏栎留意到风灏南的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女子。她并没有让人感到很惊艳的美。她的肤色略显苍白,细细的柳叶眉下一双如灵动的眼睛。她的嘴巴很小,红润的唇色显得她楚楚动人。
她发觉到风灏栎在打量她,苍白的脸上显示出了淡淡的红晕,羞涩的向风灏南身边靠了靠。
“大哥,这位姑娘是……”风灏栎很好奇她和大哥的关系。在军营中除了军妓不会再有其他女人。而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绝对不像是混迹于军队之中。
风灏南看了看女孩笑道:“你看我多糊涂,太开心忘记跟你们说了。这位姑娘叫若惜,我回来的路上见有两个恶霸欺负她就顺手救了她。谁知道她父母双亡无家可归,我又不能扔下她不管。我见她长得清秀人也干净利落便带了回来,留在奶奶身边当使唤丫头也好么!总算让她有个落脚的地方。”
“孩子,过来让奶奶看看!”风老夫人招呼若惜走到她的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嗯……打扮打扮倒也是个美人儿呢!灏南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现在没有找到和心意的名门淑女,先纳个偏房伺候你的生活起居也是要的!”
若惜不由自主的望向风灏南,当她对上风灏南的目光立即满脸通红,急忙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奶奶,我怎么能耽误人家姑娘的大好年华!”风灏南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还要进宫面圣,晚上回来再向您请安。”
风灏栎看着大哥颇为狼狈的样子不禁笑了笑,他起身陪同风灏南一起进宫。
两个哥哥走后风灏鸣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自己也不明白,同样是姓风,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可是他怎么就是比不上两个兄长?
进宫的路上风灏栎跟大哥说了许多宫中的事情,说到萨尔浒之战风灏南显得痛心疾首和义愤填膺。
“大哥,皇上这一次召您回来是不是有意让您去接管辽东?”风灏栎猜测过圣意,这也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
“皇上在圣旨中并无提及,我也不知道!”风灏南摇头回答。
“皇上几十年来不上朝,他这一次能见你已经是很破例了。”风灏栎隶属锦衣卫,却也是皇上最信任的贴身侍卫之一。眼见朝政腐败佞臣当道,风灏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无能为力。他眼见太子厚道,总希望有一天太子继位之后能够重整朝纲。
兄弟俩到了宫里时被告知皇上有命不见任何人!兄弟二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只好打道回府。
“大哥,现在天色尚早。你好久没回来,我带你此处逛逛如何?”
“好啊!京城的繁华在闭塞的偏远地区可见不到。”
兄弟二人有说有笑的随意的穿梭在热闹非凡的街道中,忽然迎面而来几个衙差。他们用木板抬着一个人急忙向城外的方向而去。风灏栎见木板上的人脸色泛青呼吸微弱,身上还隐隐约约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
“慢着!”风灏栎叫住那几个衙差,上前想去掀盖在那人身上的布条。
“风大人您不能碰他!”衙差认出锦衣卫同知,走上去行了个礼。
“为什么不能碰他?”
衙差四下张望了一番,示意抬着木板的人离他远一点儿,凑到风灏栎耳边说道:“这个人染了瘟疫。张大人让我把他抬到城外的乱葬岗去!”
“什么?瘟疫?”风灏栎吓了一跳,他身为锦衣卫同知怎么没人跟他汇报这件事?
“可是这个人他尚有呼吸,你们就这么把他扔到乱葬岗去,岂非草菅人命?”风灏南久经沙场,对于人命看得很淡。但是前提是死得要有价值。倘若是保家卫国,那么牺牲生命也是无上的光荣。
衙差不知道风灏南是什么身份,但是眼见他气度恢弘衣着不凡,又跟风灏栎在一起,虽然心里不爽却也不敢得罪。“这是张大人的吩咐。何况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其他人好。这种疫病很容易传染,城南那边已经因为这个病死了好几个人。为了防止疫情扩散唯有除此下策。”
风灏栎觉得很气愤,如果真的像衙役所说这些人是得了瘟疫,那么事情已经涉及到京城的安全问题,这属于锦衣卫的管辖范围,可是这件事居然没有人通知他。
“大哥,我得去了解一下情况。我先陪你回去。”风灏栎的心无法安定下来,他迫切的想知道事情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
“人命关天,我自己回去,你快去看看吧!”风灏南拍拍二弟的肩膀说道。
风灏栎不再客套,转身就离去。当他赶到锦衣卫镇抚司衙门的时候,老远就听见秦大海声如洪钟的吆喝。“来来来,买定离手。---你小子他娘的动作快点儿!”
风灏栎一进门就看到一群人围成一团在玩骰子,秦大海兴奋的满脸通红,使劲的摇着筛盅。
“大海!”风灏栎皱着眉头感到很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