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灏南不孝,这么多年来都未能承欢膝下克尽孝道。不管什么事我都愿意听从奶奶的安排,唯独婚事请奶奶让我自己做主!”
“岂有此理!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论你为朝廷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在家里你就是我孙子。你父母早亡,你的婚事也一样由不得你做主!”风老夫人狠狠的用乖张戳了戳地板,站起来说道,“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明天我就上方家下聘提亲。”
“如果奶奶坚持这么做,明天我就进宫面圣,请求辞去官职,卸甲归田!”
风灏南态度的坚决让风灏栎很纳闷,虽然他错过了跟大哥一起成长的时间,但是平时兄弟二人书信往来之中,他可以理解大哥的雄心壮志已经报效国家的决心和勇气。现在他居然为了婚事而甘愿放弃用生命和鲜血打拼回来的地位。
“你敢威胁我?”
“孙儿不敢!”风灏南低头不再言语。
风老夫人沉默良久终于缓和了语气,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知道你不肯娶方家二小姐是为了什么?灏南,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自古以来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待过个一年半载,你再纳若惜为妾便是,奶奶不会拦着你!”
风灏栎愣了一下,他没料到大哥对若惜的感情这么深,此刻他大有惺惺相惜的感觉。他很希望大哥可以力争到底,这样至少可以给他一个反抗胜利的榜样。
“奶奶,其实……”
“你闭嘴!”风灏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风老夫人打断,“今日我在庙里上香的时候遇到了季夫人,她言辞之间对你与如月迟迟不完婚的举动已经颇有微词。今年年底无论如何不许你在拖下去。你们兄弟俩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风老夫人唤来丫鬟,霸道的锁上了门,在丫鬟的搀扶下毅然离去。
“对不起二弟,大哥连累你了!”风灏南苦笑无语。
风灏栎哀叹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其实谈不上谁连累谁,他跟季如月的问题早就存在了。“大哥,奶奶向来都是说一不二,万一她明天真的去方家提亲,那……”生米做成熟饭了,风灏南一定也无计可施。
“二弟,你尽管放心,我已经想到应该怎么应付。不过要请你帮个忙!”风灏南望着弟弟狡黠的一笑。
风灏栎与大哥相处时间不长,他也很想知道究竟大哥会用什么办法来反抗,于是便点了点头。入夜以后,风灏南在风灏栎的掩护下翻墙离开,风灏栎则回到祠堂继续思过罚跪,并且吩咐下人,如果奶奶过来就立即禀报。
过了子夜,风灏南才面带笑容的回来了,神秘的对风灏栎说大功告成。
兄弟二人彻夜都在促膝长谈,直到东方肚白雄鸡啼叫,下人来传达风老夫人的意思,让兄弟二人去大厅用餐。
风灏栎见到大厅里摆满了各种各样名贵的礼物,全部都用红绸带绑着。很明显风老夫人说到做到,下定决心去方家提亲。后来他才知道,其实昨天早上她已经见过方从哲大人,两个人早就达成了默契,就等着提亲这个形式的完成。
风灏栎见风灏南丝毫都没有慌乱的迹象,心底竟然有一种隐隐的好奇。风灏鸣见大家都不说话,只能闷头喝粥,不断的用眼神瞄向两位哥哥!
“圣旨下,大将军风灏南接旨!”
风老夫人的纳闷情绪很快被驱赶,带着府中上下所有人庄严的接皇帝的圣旨。风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过圣旨,今天的这一道圣旨让她感动无比的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风灏栎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哥信心满满再也不担忧。原来他昨天晚上连夜进宫面圣,请皇上下旨替他和若惜赐婚。风老夫人是一个十分注重三纲五常的人,所谓君为臣纲,她再怎么霸道也不敢违抗圣旨。
此刻风灏栎对他的大哥佩服五体投地。
风灏南接旨之后,传旨的太监翘着兰花指笑道:“恭喜风将军了,皇上交待让您安心筹备婚事。哦,对了,皇上的赏赐已经跟您一并送过来了。奴才还得回去复旨,告辞了!”
风灏栎看到脸色不善的奶奶和满脸愧疚的兄长,忍不住一阵唏嘘。
“李公公,我送送您!”风灏鸣一见气氛不对马上找借口开溜,给了传旨的太监不少赏银,然后自己也没再回大厅去,而是一溜烟出了家门去找狐朋狗友寻欢作乐。
紫蝶在望缘楼听到风灏南即将迎娶若惜的时候吓了一跳,若惜的真实身份是喋血令下丁香堂的堂主,跟她一样是一个让人威风丧胆的职业杀手。现在她却要嫁给风灏南?这是师父的意思,还是她自作主张?
紫蝶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让手下的人去调查事情的始末,终于知道是风灏南主动向皇上讨来的这一道圣旨。风灏南不肯娶方从哲的侄女,可见他对门户之别看的很轻。而皇帝会同意朝廷的大将军迎娶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许多人不解。但是真正了解政治的人就很容易明白。
风灏南自从奉诏回京之后皇上一直都没有明确的安排,他近几年立下的战功彪炳,已经有了自己的心腹手下和亲卫军。如果他再跟朝廷大员攀上姻亲,皇帝的心里只会更加不安。自古以来的皇帝都是多疑善变,伴君如伴虎!
风灏南选择在这个时候跟若惜成亲,紫蝶认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向皇上表明忠心。
可是青蜓在这次事件中又担当了什么角色呢?
紫蝶正在房间里发愣,李掌柜前来敲门。“小姐,有位姓朱的公子坚持要见您!”
“哦!”姓朱的人?紫蝶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马上说道,“立刻送朱公子去雅间,没有我吩咐任何不许打扰。”
紫蝶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便向雅间而去。推开门果然看到朱常洛与朱由校父子二人坐在里面饮茶,旁边只有他的心腹太监王安伺候着。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
“紫蝶姑娘请起!”朱常洛起身扶起紫蝶,笑容温和。“我今天来是想亲自来跟姑娘道谢,如果不是你,我们父子儿子只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太子言重了,紫蝶只是尽力而为!”
“仙女姐姐,你们酒楼的糕点可真好吃,我以后能常来吗?”朱由校一手拿着一块千层糕,笑眯眯的问道。
紫蝶对朱由校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一直渴望却没有的生活态度吧。“当然可以,不过不许偷偷跑出来,一定要让你的父亲知道。还有,不许逃夫子的课!”
“好!”朱由校放下糕点从桌子上搬过来一个梳妆盒笑道,“这个是我自己做的,送给你吧!你看,很好玩的哦!”朱由校打开梳妆盒,紫蝶发现里面内有乾坤。虽然只是雕虫小技的机关,但是朱由校能够自己做出来,足见这个孩子十分聪明伶俐。
“太子,您难得大驾光临,民女亲自下厨去为您做几道好菜,您稍等!”
“听说让紫蝶姑娘亲自下厨,排队都要等上一个月。今天我岂不是走了后门么!”朱常洛笑着调侃。
“太子若是不嫌弃,尽管当紫蝶是朋友。如果是朋友,那为您做菜就不算是生意,自然就没有托关系的嫌疑了!”紫蝶说完便笑着退了出去。
王安打开房门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一番,退回房间不安的说道:“殿下,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望缘楼几乎都住满了这一届进京赶考的考生。万一紫蝶姑娘真的是二皇子的人,那……”
王安忧心忡忡,朱常洛的地位以及处在风雨飘摇之后,皇上的身体在这半年来也是越来越差,万一这个时候朱常洵再一次在朝廷中安插自己的亲信,对太子的威胁就越大。
“王公公,你放心吧。紫蝶姑娘的医术高明,她能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救治这么多身染瘟疫的病人,足见她的心地善良。倘若她真的暗中帮助皇弟,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朱常洛这么多年来都小心谨慎的生活,已经学会用豁达的心胸去面对世事无常的变故。
上一次紫蝶医治瘟疫病人的时候,拥护太子的朝廷官员为了不让二皇子的声望在民间超过太子,曾经收买江湖上的杀手进行刺杀,结果失败了。后来紫蝶在二皇子的引荐下替太子疗伤解毒,这件事才被搁置了下来。
待朱常洛完全清醒的时候,坚决反对这些人的做法。今天他来找紫蝶纯粹是为了感谢救命之恩。他进望缘楼的时候已经见过举子们提在墙上的诗词,许多都是文采飞扬气势滂沱。只要可以为朝廷选拔到有用的人才,一心一意帮助皇上匡扶社稷,他们的心向着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紫蝶用心做了几道可口的小菜让朱常洛品尝,朱常洛坚持让紫蝶和王安一起坐下来吃。紫蝶望着朱常洛哀怨的眼神忍不住有些伤感。如果他能顺利继位,应该会是一个宅心仁厚的英明君主。
朱常洛喝了几杯酒忍不住诗兴大发,一定要到楼下去跟那些考生们一起吟诗作对,王安和紫蝶只好小心的陪在他的身边。
“仙女姐姐!”朱由校拉了拉紫蝶的衣袖难过的说道,“我很久没看到父亲这么开心了。姐姐,你真是厉害哦!”
紫蝶看着朱由校的样子却开心不起来,出身帝王之间,是整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身边却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这难道不是悲哀吗?朱常洛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紫蝶只好安排了一间客房让他暂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