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问你,平日里,你去的地方都有哪些?”
那男子似是恍然大悟,“小的平日里除了在府中待着,并不常出去。一般出去的话,只是带着她在茶楼坐坐……”
说到这里,他的脑海中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闪而逝。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乔书剑看着他的表情有一丝皲裂,有些急切的追问。
就在刚刚,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刺客一进门迫不及待的杀了她,如果这个开门的人是妆儿的话……他的身上冒出了冷汗,根本就不敢去想那个后果。
“小的,似乎是在茶寮听过她的声音。她的身份似乎不太一样!”
“对了,我想起来了,她是……呃……”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飞来一把飞刀直插他的咽喉,说话之人立刻丧了命。
乔书剑眯眼看着来人飞奔离开的方向,脚下轻点,闪身跟了出去——无论是谁,想要害他身边的人,也要问过他同意不同意!
来人功夫不低,他一直紧紧跟随,见那人似乎是有意想要甩了他,猛的对他出手。他从武功招式中发现来人似乎有种速战速决之意,于是卖了个关子,将随身的荧光虫放出,悄悄的依附在那人身上。而他自己呢,假意被他打中,摔了下去。
看着那黑衣人飞远了,他的嘴角滑过一丝得意地笑——看你这次还怎么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身后,齐淑云有些狼狈的追上来了,“书剑,你没事吧?”
“没事,晚上,我们等着瓮中捉鳖吧!”
“呃,你不是跟丢了吗?”
乔书剑也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往回走。嗯,这一夜都没睡踏实,回去睡个回笼觉。
“淑云,你去宫里告诉连溪,让他加强戒备,这几日怕是不太平!”
齐淑云顿时一脸黑线,居然让他当跑腿小弟?于是不满的问道,“你干什么去?”
“回去睡觉!”
他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对着乔书剑的背影比了个中指的动作。
谁知,他身后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回头,冲着他一笑,笑的齐淑云身上鸡皮疙瘩直掉。
皇宫,太子宫。
“你说什么?昨夜齐府出了人命?”
梦连溪听了齐淑云的话,猛的站了起来。然后,他看向站在一旁面色微微变化的红妆,声音有些许冷意,“昨晚的事情,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对红妆生了怒意。
红妆走到他跟前,牵着他的大手,柔声叹息,“溪哥哥,我不告诉你,自有不告诉你爹理由,你又何必强要知道呢?”
其实,梦连溪早晨醒来之时,便隐隐有所感觉,昨晚上远没有他以为的这般风平浪静。
“妆儿,我们说好不隐瞒的!”
“那么,你是不是也该对我坦诚呢?”
梦连溪的眼色微微一深,却没有说什么。
站在一旁的齐淑云听得满头大汗,这两人在搞什么?他怎么好像都不太听得懂呢?
“淑云,你先回去,让书剑布置好一切,今晚我们要一起瓮中捉鳖!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这么挑衅我?”
他的声音中藏着一丝戾气,那般不隐藏,可见他的怒意有多深。
齐淑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是点头,便退了下去。
唉,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是由着他们自己去闹吧!
话说,他和喀丝丽怎么就没这么纠结呢?
如此想来,还是他家喀丝丽最好,一直是个坦诚的好孩子,从来没什么事情瞒着他。而他呢,也事事告诉她……
想起亡妻,他的笑容不知不觉隐了下去……
抬起头,仰望天空。他在想,天上有没有一朵云彩是她?
如果有的话,他想问她,她是否如同他想她一般念着他呢?
“说吧,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梦连溪到底是舍不得生她的气,牵着她的手,坐在台阶上,细细摩挲着她的手。
“昨天夜里,其实我本没有准备回宫来,却发现孟姨为我们准备的房间中居然有一丝异样的气味。这种味道我起初没有觉得有什么,可看到桌上的檀香时,我发现不对劲了。我不能让任何可能的因素发生。于是,没有通知梦姨他们,我便擅自将你带回来了!”
梦连溪皱眉,“昨日,我们不是让替身代替我们回来了吗?”
红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察觉出不对劲,不敢冒险而已。谁知道,在路上,我们真的遇到了一个功夫不凡的人……”
回想起昨晚的打斗,红妆真的是有些后怕,若不是日影他们来的及时,怕是他们俩早已魂归刀下。
“那今日清晨为何不说?”
“早上气氛那么好,何必坏了心情?再者说,我们不是都无事么?”红妆顿了一下,突然顽皮的一笑,“其实我也不算是瞒着你,是你自己记不得,又与我有何相干?”
这话,怎么听来,都有种不负责任的意味。
“你呀,还是那么善做主张,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疼宠的摸了摸她的小脸,语气不是一般的宠溺。
“该你说了,这几日你瞒着我都做了什么?是不是发现了那个在我身上下蛊人的身份了?”
“既然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她撅了撅小嘴,“我总要证实一下不是?”
“说说看,我们一起想想怎么对付他们。我想过了,我不要一味的良善,让坏人高兴,却让你那么难过!”
对于她的觉悟,怎么说呢,梦连溪还是很高兴的。
难得她会有这么大的自觉性,总归是知道他的担忧了!
不过,想着那人的身份,梦连溪却再也无法轻松起来。
“妆儿,在我说之前,你先稳定好自己的心情!”他先给她打个预防,因为他知道的时候也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了?突然间这么严肃?”
红妆觉得他的表情太过严肃,那感觉似乎有些……
难道那个对付她的人,在她身边吗?
“放心吧,你说,我听着就是!”
“如果我猜的不错,昨晚的事情应该是一伙人所为,目标是你!他们怕是在齐府没有得逞,于是在路上拦截……”
“目标是我?”
“长这么大,除了对不起齐哥哥,我似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红妆注意到,她提到乔书剑时,梦连溪的眼神微不可见的收缩了一下。
她的声音有些迟疑,但还是问了出来,“你不会是怀疑齐哥哥吧?”
“这不可能,他从小与我们一起长大,纵然是我对不起他,他也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刚刚不还答应会安静听着的?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激动个什么劲?”
梦连溪忍不住出声阻止她的天马行空。他不过说了一句话,她居然敢给他想那么多?
“溪哥哥!”红妆重重的叫了他一声,意思很明显,让他不要再卖关子了,赶紧的从实招来,免得她总是胡思乱想!
“这件事,得从乔书剑说起了!”
他顿了一下,慢慢的整顿了一下思路。
“十年前,书剑无意间救了一名意欲跳崖轻生的女子,那名女子名叫子萱,本来也是出生富贵之家,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渣,与其私奔之后被抛弃。万念俱灰之时,遇到了书剑,被他救下,带回了观花楼。”
“记得吗?我们上次一起去过的。那里的女子皆是你乔哥哥半道上救来的。她们一个个命运多舛,或被卖,或被弃,或被打……总之,她们皆是在绝望之时遇到了书剑。而他呢,怜悯她们无家可归,于是盖了这座观花楼,作为她们的栖身之所!”
“观花楼的女子,卖艺不卖身,不签卖身契,只是随着自己的意愿做着各种各样自己想做之事。你自己也看到了,她们还敢拿乔书剑看玩笑呢,不是吗?”
“之后呢?”
红妆想,这一切应该是那位名叫子萱的姑娘惹出来的吧?
“后来,书剑为情所伤,远走他乡。从那之后,她便潜入了宫里,伺机挑拨离间。记得呢,你之前所受的那些委屈,皆是拜她所赐!”
她皱眉,不明白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管乔哥哥喜欢不喜欢我,她这么做似乎什么作用也没有!”
梦连溪撇撇嘴,“谁说没有?”
“不是让你成功的提出来要离开我吗?”
“知道吗?当你第一次提出要离开的时候,我恨不得将那些背后之人千刀万剐。可一想到她是书剑救下的人,于是一忍再忍,没想到酿成了今日大祸!”
“如今想来,你的蛊毒应该也是她下的!”
红妆了然的点头,那日袭击她的人确实是个女人!
“我还是那个问题,她这么做,对她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
“好处?”
梦连溪嗤笑一声,“她不过是想要替书剑出头,她认为是我们对不起书剑,所以想要毁了我们。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没人胆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如此伤害她!
红妆呢,没有这么气愤,但无奈是有的。她一直觉得,感情一事,向来自愿。她对乔哥哥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意,又如何能够勉强?
这种事情,向来难分是非对错,更无关风月。只是在对的时间里遇上对的人,于是,一眼万年,再难将别人看进眼中。
“可是,刚刚我听到你让乔哥哥也去?”
梦连溪淡淡的耸肩,“他的人,理当他自己管。我瞒着他到如今,已经很顾念这段兄弟情谊了!”
他没有说的是,曾经一度,他怀疑的对象是乔书剑。
他一直觉得乔书剑并没有真的放手,否则妆儿如今身子里的蛊毒又是从何而来?
这普天之下,除了乔府,还有谁人的医术能够与之媲美?
直到日影他们查出毒王圣手这个人!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时,他不否认自己是诧异的——因为他曾经听书剑提过,这个人早已在五十年前便销声匿迹,如今怎么会重现江湖?
而且,不论是身形或是年纪,他都无法与当年的毒王圣手相比。可他的毒的确是与传闻中一般厉害!
于是梦连溪猜测,或许曾经的毒王圣手并非是没有传人,只是不为世人所知而已。
如今,他倒是有些佩服那位名叫子萱的女子了,居然能得到这样的人帮忙,不知道她是用什么作为交换条件,请他出山的?
呵呵,其实不用猜想,他都能够猜得到——一个女子,除了她的身子,还有什么是值得别人肖想的?
“你在想什么?笑的这么坏?”
红妆对于他的笑,向来颇有微言。
他的笑容,有时候看似和善,实则笑里藏刀;有的时候呢,像个天真的大男孩,明媚阳光,似乎能够感染人;有的时候呢,噙着笑意,眼底却满满皆是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