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花儿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之事!这么长时间以来,花儿从未感受过温暖,义父每日不是打便是骂,甚至还玷污了我。对于这样的人生,我本已失去了信心,是您让我相信,这世上还有人情味,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花儿的脸上满是泪水,她的神情是那么的悲戚,那么的愤恨。
“花儿,花儿,不要这样!当年的事,我会帮你查,若是查到最后,真的是他的错,我不会偏袒,到时候我给你做主!”
“不过,恨是一种很累人的感情,试着去放下,放下了你才能觉得轻松!”
“花儿,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要因为一个不幸就否定了所有!以后,你会遇到那个属于你的他,包容你的一切,疼你,爱你,惜你!”
她抬起头,“真的么?”
“我已经那么脏了,会有这样一个人吗?”
唐沫柒坚定的点点头。
却不想,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不用去查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唐沫柒与花儿同时抬起头,只是一个人惊讶,一个是毫不掩藏的仇恨!
梦琉年不管她们什么表情,走到椅子旁,坐下,动作无限优雅。
他冷凝的盯着他,一字一顿,告诉她当年残忍的事实。
“当年你的父亲虽因我下狱,却也不曾冤枉了他!”
“你污蔑!”
“你纯属污蔑!明明是你听不得别人说你半句不好,才将我爹爹打进大牢……”花儿恨恨的瞪着梦琉年。
“是不是污蔑,看看这个就知道了!”梦琉年不急着解释,将一沓纸张丢在她的面前。
花儿怀疑的看了看他,慢慢的捡起来,越看越气愤,手一挥,她将所有的东西往天上一撒,顿时下起了满天纸雨……
“你信与不信,这皆是事实!”
“你的父亲,袁大刚,丘水县县令,进士出身,一生也算是勤政爱民。不想一步错,满盘皆落索!有人用万两黄金收买他误断一桩命案。初始,他是没有答应的,不知是那笔钱太过有诱人,他终究抵不过钱财的诱惑。可是他不曾料到,他这一断便是葬送了八条人命!当时,我路过那里,听得此事,便插手去查,查得结果之时,派人逮了他,上缴了那万两黄金,不想遭来他的谩骂,也就因此市井之间以讹传讹,传成了他因为得罪了我,而被我治罪!”
“这里是当年万两黄金的收据,事实俱在,我没必要欺骗你!”
“袁锦花,本相自认做事无愧于天地良心,这件事,本相并无做错什么,错的是你的父亲,他一时贪财造成八条人命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不过,当时,本相只是下令处斩你的父亲,并没有祸及家人。这件事,本相自当查明,还你一个公道,还你母亲一个公道!”
袁锦花听得愣愣的,她一直以来的认知都是错的吗?
不会的!
不会的!
爹爹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
记忆中,爹爹每日里都在书房内处理公文,那个上门送礼的人都被爹爹婉拒,这样的爹爹怎么会受贿?还因此害了那么多条人命?
可是,那些证据条条状状都摆在那儿,容不得她不认!
呵呵,原来,她受了这么多苦,恨了这么久,到头来,这竟是一场笑话吗?
原来,爹爹那一段时间脾气暴躁,不知何故,居然是因为这般?
原来,她所谓的报仇只是一场闹剧!
一直以来,她坚定着报仇的信念,为了报仇,她什么都付出了,如今却告知她这样残忍的事实,让她情何以堪?
没了仇恨,她活着是为哪般?
没了仇恨,她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
她陷入了迷茫!
猛然,她看到了桌上的剪刀,一个箭步冲上去,举起剪刀便想自裁……
“啪”的一声,站在一边一直未说话的唐沫柒以内劲打落了剪刀……
“啊……”她捂着脸跑了出去。
唐沫柒想追上去,被梦琉年阻止了,“她坚守了多年的信念,一朝之间被推翻,受不了是再说难免的,你还是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可……”她还想再说什么,被他的眼神制止了。
“沫儿,你现在追过去于事无补,我知道你是想为她好,可眼下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
“你也只是人而已,管不了那么许多事!”
“对于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若不是因为你,她恐怕还没有命活到现在呢……”
听了这话,她想起刚刚就准备问的问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拢起眉头,清隽的俊容闪过一丝异样的情愫,“沫儿,关于你的事我都会过问,更何况一个不知来历的小丫头,她就这么跟着你,万一哪天对你不利,到时候就算是全身都悔青了,我到哪儿再去寻一个你?”
“你,你的意思是……”她难以置信。
“是的,从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她的来历以及目的。但是你喜欢她,我自不可能让你伤心。你喜欢的人只要她不会太过分,我便不会在意。”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从那一天起,他的饮食以及茶水里面,皆被下了药,是慢性毒药,若不是个中高手,一时还真没法察觉。他之所以不动声色,是想暗中观察她,背后是不是还有人……
没想到沫儿今日一时的猜测居然让她和盘托出……
天底下会有哪个主子用这么笨的棋子吗?
“你会不会太有心机了点?”唐沫柒那丫口无遮拦,说出来的话让他的俊脸忍不住黑了。
“嘿嘿,我说错了,说错了……是你会不会太聪明了……太懂得未雨绸缪了……”
唐沫柒怎么赶脚都觉得自己此刻狠狗腿……
“你知不知道你这幅表情像什么?”他淡一瞥,转开眸子,不再看她,状似漫不经心,却含有一种玩味。
“像什么?”她不耻下问。
“大黄!”
闻言,她的脸顿时黑了。
大黄,那是府里刚刚被她收养的一只黄毛色的狗狗。每次它想吃东西的时候就极其“谄媚”的摇着尾巴,那眼神似乎在撒娇:主人,我好可怜,给我一点吃的吧!
这么想着,她也觉得自己像大黄了……
呸呸呸,她是人,才不像一只狗……
梦琉年眼角的流光注意到她一会儿笑,一会儿摇头,心下知道她在想什么,嘴角不着痕迹的扯开一抹笑……
“赶紧的收拾收拾,随我进宫!”见她似乎还在纠结,提醒她这个残忍的事实。
嗷嗷嗷,她都忘了这茬儿了!
顿时,她的小脸垮下来了……
“怎么了?”进宫又不是天要塌下来,干么苦了吧唧一张俏脸,丑死了!
“我不会梳妆!”
他好像没听清似的。重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本姑娘不会梳妆!”
“怎么?你有意见?”
她振振有理的模样,让梦琉年很汗颜,她是不是觉着很有面子?
这么大声嚷嚷,明日整个府里都该知晓了!
“本来,想让花儿给我弄个简单却不失仪态的发髻的……这下,泡汤了……”
“呜呜呜,早知道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都是因为他,花儿跑出去了,这让她自己怎么搞定?难道她就顶着一头鸡窝进宫?
呃,会不会将太妃她老人家一个激动吓晕了?
她摸摸鼻子,在别人身上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没准儿会发生在她身上。
所以,这个险,她不能冒!
“我来!”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一双水灵灵的剪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她,声线中带着一丝惊奇,一丝兴奋,“你刚刚说,你给我梳妆?”
“不要?”他挑起眉,那模样,不可一世,可唐沫柒眼下为了燃眉之急,也就忽略不计他的表情了。
咳咳,她可以事后算账!
他按着她的肩,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她,眉目如画,似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儿,虽未施粉黛,却看得他几乎出神,“臻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的沫儿如今未施粉黛便如此迷人,若然上了妆,不知是怎样的倾城绝代?”
她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口中却不饶他,“都道你们男人是视觉动物,只知道在意女人的容貌,内在品德一点也不看重!我以为你是个例外,没想到……”
唐沫柒故意没有说完整,摇摇头,似是很失望的模样,心里却是一阵窃笑。
“小丫头,就知道打趣我!除了你,我何曾这般赞过别的女人……”
“何况,谁说我不在意内在来了?还是你觉得你内在一点也不美?”
她怎么也没料到,她居然将自己套进去了!
转过头去,瞪他。
“你以为瞪人很好看?”
“转过去,我先给你描眉……”他转过她的头,执起搁在一边的眉笔,认真的给她描起眉来。
她以为他只是说说,并不是真的懂如何给女子描眉,可是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拿起眉笔,轻轻的在她清秀而英气的眉毛上来回描着,那一瞬不瞬的认真样,看得她心里陡然泛起一阵酸意。
她气呼呼的拉下他的手,“我不要你画了?”
饶是梦琉年再聪明过人,这次也没有猜出来她生气是所为何事。
“怎么了?”
“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生气了?”
他不解的拢起眉头,不知道小妮子的脾气怎么转变的这么快!
“没怎么,就是不想要你画了?”她嘟着小嘴的模样,分明在告诉他,此刻她很不开心!
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
“沫儿……”
“我们说好的,真诚以对!难道你忘了吗?”
“若是,我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你可以指出来……我就算再会未雨绸缪,终究也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纠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