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窗户,朗朗的夜空,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却只有她一人独自倚栏忧愁!
月圆,人缺!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夫人……”
唐沫柒看着下跪的人手中托着的半截剑身,踉跄着后退,瞪大的眼中积满了泪水,可她忍着,就是不让它们落下。
不会的!
不会的!
她摇头,似乎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
一把抓过剑身,狠狠的丢在地上,声音是颤颤的,“这不是他的,是不是?”
“这不是他的?”
此时此刻,她还想着自欺欺人!
“夫人,请接受事实!”
下跪的人,语气是漠然的,却透着一抹难以发现的悲伤。
唐沫柒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她才能静静的思考问题,才能理清楚思绪,才能……替他报仇!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天龙!”
抬起头,分明是一张与地龙一模一样的脸盘,竟是孪生兄弟!
“好,天龙,从现在开始,暂且由你代替清风的职责!”
“是!”
“起来说话吧!”
天龙顿了一下,还是依言起身。
“告诉我,这东西哪儿来的?”
她不是认不出来,这是清风从不离身的佩剑。
“这事儿得从头说起了!”
她好整以暇,眼神瞅着他,示意他那就从头说起。
“十多天前的一个夜晚,属下发现清护卫偷偷收拾行囊,心下觉得奇异,又在无意中听到了您和清风对话,方知,爷尚在人间!”
“所以,在清护卫离开的那天晚上,属下一路尾随,后被他发现,一同上路,前往罗城。”
“一路上,我们没有停歇,马不停蹄,跑了五天五夜,累死了十来匹马,终于在第六天凌晨感到了罗城。”
“之后,清护卫一切行动都不让我参与,更不许我跟着。属下本想偷偷跟着的,不想被他察觉,多次被甩开。”
“后来,属下心下有气,便不再跟着,而是通过自己的方式追踪,果然,被我发现了……”
唐沫柒心里一紧,“发现了什么?”
“夫人,您与爷朝夕相处,应该知道爷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吧?”
“对于爷的饮食,我们一向是不甚清楚的。可是,奇就奇在,那个酒楼每天都有相同的几道菜由后门送出,而且行藏特别隐秘。更重要,那些菜解释爷最爱的,并不是轩辕国的特色。属下害怕打草惊蛇,便回了落脚处!”
“回来后,不想却看到清护卫满脸的兴奋,他告诉我,他查到了爷的下落,原来竟也是通过那间酒楼发现其中的奥秘的。只是,那个地方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找到的地方!”
“一般人不能找到的地方?”
唐沫柒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
“难道是皇宫?”
天龙眼中掠过敬佩的目光,看来她果然如清护卫所言,聪明的紧呢!
“不错,在皇宫一个最不为人知的角落,冷宫!”
冷宫,顾名思义,冷落的宫殿。既然是受了冷落,必定人迹罕至,在那里藏个人而不被发现,再容易不过了。
“之后呢?”
天龙摇头,“之后,属下就不清楚了!”
“只知道我赶到的时候,只留下这一个断了的剑身,里面到处都是血迹,还有尸首!”
“那些尸首中,有清风的吗?”她问的有些艰难,潜意识里,她相信他没有死。
天龙摇头,“属下并未发现清护卫!”
“还好,还好!那也许他还有生还的可能!”
“不可能的!”
“为什么?”
“当时,属下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不仅仅是这一个剑身,还有一条断了的手臂……”
“从现场的战况看来,清护卫所面临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他又断了一条胳膊,想要活着的几率微乎其微……”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小声,可依然没有逃过唐沫柒的耳朵。
“没有看到他的尸首之前,我宁可相信他还活着……”
“另外,你派人去寻找他的下落……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唐沫柒咬着唇瓣,吐出来的字眼,似乎噎在了喉咙中,上不得,下不得,那滋味,真真是难受极了。
“是!”
天龙垂下眼睑,脑海中响起那个清冷的声音:“记住,回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得拿捏好分寸!”
“我不希望她知道我已经被你们救出来了,更不想她为了我以身犯险,知道吗?”
当时,他万分不解,“爷,可这是为什么?”
他似乎是长长叹息了一把,然后几乎喃呢,“她都嫁人了,何苦扰了她的安宁!”
天龙听得糊涂,却没有深究,只是,脑海中闪过一丝疑问:夫人不是嫁给了爷吗?
呃,虽然是惊世骇俗的冥婚!
但,终究是嫁了不是吗?
女子,一旦嫁了人,不管是生的还是死的,都必须为他守着一辈子,这是孟国的习俗!
冥婚,更甚!
“下去做事吧!”
唐沫柒挥挥手,示意他下去,而她自己闭着眼睛在思考。
忽然,她睁开眼,叫住将要离开的天龙,丢下一句令他大惊失色的话,“天龙,是吧?”
“你究竟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从实招来吧?”
天龙转过身,看到唐沫柒的脸上竟破天荒的挂着笑,仔细瞧,那笑意并不曾答眼底,她的眼底,一片冰冷!
爷,您看,这下子露馅了吧?
就知道夫人精明着呢,不好忽悠!
天龙在心里哀嚎,暗暗地为自己默哀三秒钟!
唐沫柒纤细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得天龙有些无措。
天知道,他长这么大以来,他还没有撒过谎呢!
“想好说辞了吗?”
“你可得想好了再说,否则可别怨我!”
“或许你不清楚,我可是最为讨厌别人欺骗我呢!”
听到清风没了的那一瞬间,她确实乱了心,不为别的,因为那个身怀六甲苦苦期盼相公的可怜女人。
可当她冷静下来之后,又怎么想不到其中的破绽?
比如,清风不可能一个人潜进去,依着对方的势力与手腕,他总要有内应或者支援之人。
比如,他口中丝毫没有提到那个男子,她心心念念挂在心上的人!
再比如,他没有看到清风的尸首,何以如此肯定的告诉她,他毫无生还的可能?
这中间,到底他是瞒了她什么?
其实,答案呼之欲出了,不是吗?
天龙摸摸鼻子,决定装傻到底,绝对不能违逆了爷的意思。
“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天龙不明白!”
唐沫柒心中腾地就升起了一把火,她那么担心他,他居然还让人藏着掖着。
好吧,既然她不想让她知道他的事,那她就如他所愿。
“不明白?”
“那就不明白吧!”
“下去,别在我面前晃悠,免得我管不住我的手!”
天龙眨眨眼,是不是他的错觉,夫人好像比起刚刚更生气了?
女人心,海底针!
此言当真不虚!
他离开之前,脑子里一直在想:要不要禀告爷呢!
可,爷似乎不怎么想知道关系到夫人的消息呢!
天龙离开后,唐沫柒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心,忽然之间放松了。
他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
虽然天龙那小子闭口不言,但她已然可以猜到,他如今已经无恙了。
只是,他们分别了这么久,他难道一点都不挂念她吗?
居然还藏着自己的行踪?
甚至连他的消息都不告知她!
她觉得心里堵得慌,因为他莫名的疏离。
难道短短两月,他当真变了心?
可能吗?
她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什么原因呢?
难道他受了伤,很重很重?
想到他会受伤,唐沫柒的心瞬间被揪紧。
恐怕,她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她心心念念的男子疏离她,是为了成全他自以为是的“幸福”!
水墨山庄。
梦琉年看着手中的字条:一切安好!
那是天龙传来的。
他将字条紧紧的捏在手中,瞬间化为粉末,自他的手心一寸寸落下。
沫儿!
他闭上眼,满脑子皆是她的音容笑貌:高兴时候的甜美,吃药时候的撒娇耍赖,愤怒时候的娇嗔……
一幕幕,闪过一次又一次,填满他的心房,只是,如今,她已不再是他的,如此思念着,苦的只是他自己。
一个多月的囚禁生涯,他不是没有想过自行了断,毕竟无望的人生,如此活着,不过是具行尸走肉,死了一了百了,还能保有尊严。
可她的模样总是在他最最绝望的时候蹦出来,让他一瞬间熄灭了所有的不甘,只为了能够重新回到她身边,将她揽在怀中,静静诉说自己的相思意。
却不想,他得到的竟是她嫁作他人妇的消息。
他没有恨,没有怨吗?
不,他有的!
可他更没有办法不去想她!
所有的恨意,在想到的她的时候皆化作满满的思念,一波一波几乎湮灭了他。
所以,他想通了,她嫁不嫁人,并不阻碍他爱她。现在的他,只想站在远方,静静的想着她,守着她,只要她安好,于他而言,便是天堂!
漫漫相思意,寸寸情难断!
“咚咚咚!”
门外,地龙在敲门。
“进来!”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面具,带在脸上。
现在还不是他亮身份的时候!
隐藏,那是必须的!
地龙应声而进,只是进来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一个东西,呃,是一个人!
“爷,人带到了!”
说完,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狠狠地丢在地上。
浅浅的笑挂在他的唇畔,声音冷冷的,却让跪趴在地上的人吓的瑟瑟发抖:“左鹰,当日我便告诉了你,除非本尊死了,否则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会将你碎尸万段!”
“大人,大人,饶命啊!”
左鹰脸上满是恐惧,挣扎着想要抓住梦琉年的衣裳,却被他闪开。
“饶命?”
“记得你第一天进逑龙阁的时候,本尊说过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