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义母曾经说过,诗儿在初上山时被喂下忘情丹,忘了所有的一切。而现在脉象显示,忘情丹的作用似乎所剩无几,所以她是不是想起来什么?
“洛叔,去库房里取这几味药,煎好送来!”
“对了,着人上街买些蜜饯!”
唉,不想逼着她吃药的,看来,又难逃一劫了。
昏睡中的梦连诗似乎知道自己多舛的命运,小小的眉头紧紧的蹙着,本能的抵触。他轻笑,都晕了,居然还能有如此感应。她究竟有多怕吃药?
想到她体内的毒,或许,有些事,他该彻底查一查了!
装饰清冷的房间里,屏风后,一妙龄女子正苦恼的盯着药碗发呆。
她无辜的眼神不住的瞧了瞧坐在窗前看书的男子,目露难色。
轻轻翻过一页,他略微冷清的声音响起,“若是不趁热喝下,药效会失一半!”
“届时,我恐怕还要命人给你准备第二碗药汤了。”
“其实,钱财什么的,我都无所谓。只是,你确定你还想再喝第二次这样苦的药?”
他说的云淡风轻,抬眸时,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她瞪他的眼神。
微微叹了口气,放轻了嗓音,磁性的声音,宛若一泓清泉,注入她的心中,“诗儿,乖乖喝药,病才能好!”
“清哥哥,我的病真的能好吗?”
她的声音小小的,低低的,带着一丝落寞,刺疼了他的心。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只是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你瞧,我如今发病如此频繁,还能有多久可活?”
“我不怕死的,只是害怕父皇母后他们会伤心。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事很残忍,我不想他们面对。”
“要是可能的话,其实我最想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然后静静的死去,才不要看他们的眼泪,让人难受!”
小小的身子突然被他拥进怀中,苍劲有力的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不许瞎说!”
“诗儿,你还这么小,怎可有如此悲观的念头?”
“你若是有何意外,你要义父义母如何承受得了?”
你又让我如何承受得了?
他在心中默默的补上。
“可是,可是,吃药真的很难!”
在他怀中,她找到了久违的安心。
仰起头,她抽了抽小鼻子,表示对于吃药真的有心无力!
元清一手端过碗,一只手从她身后制住她,捏着小小的瑶鼻,就这么粗鲁的给她灌了下去。
“哇哇哇,好苦!”
下一秒,一颗蜜饯送至口中,她砸吧砸吧,眉开眼笑,“好甜!”
随即想起某人的恶行,她反扑,将他压倒在床上,趴在他的身上,对着他上下其手……
元清实在是难以承受这样的温玉在怀——若是别人,他早已将人一把推开,可是是她,他实在是贪恋那份馨香……
一个翻身,将作乱的她压在身下,静静的睇着她娇俏的面容……
气氛变得暧昧,梦连诗反应过来时,她已被压制的无力,眼睁睁的看他的唇轻轻落下,触唇即走,似乎在试探她的反应!
“清哥哥,你……”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元清竟会亲她!
他不是说他一直在等一个女子?
他不是说只有那个女子才是他唯一想要的妻?
这些日子,她一直催眠自己不要去在意那日的话,只要享受着片刻他不太温柔的对待。她可耻的霸占的本属于他人的幸福!
她以为他不过是怜惜她,才会如此待她。或者,与父皇母后也有着莫大的联系吧!
心,渐渐的冷却,猛的推开身上的他,撒起腿儿就跑离开了房间。
元清仰躺在床上,深吸一口气,想着她刚刚红着的小脸,似乎不像是害羞,倒像是在生气。难道,她不喜欢他吻她吗?
还是,她怪他唐突了她?
梦连诗一路跑出了府,一直跳动个不停的心慢慢恢复正常。
她想,或许是清哥哥太过思念那个女子,所以才会将她当成那个她,所以才会这样对她。
她如此催眠着自己,心里烦乱不已,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她低着头想事情,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容貌出现在这样的小镇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不远处,听到一阵嘈杂声,她应声过去看到几个地痞正在欺负一个文弱书生。那个书生被他们打的浑身是伤。
于是,某人正义感发作,踮起脚下的石子,踢向了为首之人,正中面门。
“哎呀,哪个混蛋,居然敢暗算老子?”
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捂着流血的地方,怒吼着。
梦连诗拍了拍手,不屑的瞪向他,“是本姑娘,如何?”
“停停停!”男人制止了其他人,目光热切的看着她,“这是谁家的小娘子,长得如此标志?”
“还不如从了大爷,保管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她状似了解的点点头,“哦,这样啊?”
“可是,我不想吃香的喝辣的,怎么办?”天真的大眼睛里满是戏谑。
那人情知被戏弄,瞬间冷下了脸,“哼,小娘们,今日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劳资要定你了!”
伸手想要拉她的手,被她一个健步让开,随即抬起脚,一脚将他踢出了几米之外!
那些人看着老大被踢翻,一个个冲上来,皆被她一一摆平,“滚,若是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为恶,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那些人像丧家犬似的一个个夹着尾巴逃走了。
走上前,她扶起那个书生,看清他脸的那一刻,她觉得眼前之人是如此的熟悉。
那张脸,分明陌生的很,偏偏给她一种熟悉之感。
压下那份诧异,她温和的问他,“公子,不知何故被那群人围攻?”
那位公子看起来倒是儒雅,道谢过后,娓娓道来,“在下姓陆,单名一个离字,因家道中落,前来此处投奔亲戚,不想途中被人抢走了所有盘缠,一路乞讨来到此处,不想他们竟让我交保护费……”
他叹息一下,“姑娘瞧我衣衫褴褛,何来银子交保护费!所以招来了他们一顿毒打!”
梦连诗瞥了一眼,心中总是觉得哪里不妥,却又不知是哪里。
“既然如此,那么公子可随我到府上住上几日,待找到亲戚再离去也行!”
陆离看起来似乎很是惶恐,一再推脱,“这怎么可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在下堂堂男子,怎可接受姑娘如此帮助?”
“公子此言差矣!人生在世,谁没个三灾五难的?这俗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我相识一场,交个朋友又何妨?”
“可是……这……”他似乎还在犹豫。
梦连诗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你还男子汉呢,做事如此犹豫不决,将来如何成就大事?”
陆离顿时满脸羞愧。
元府。
“洛叔,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你命人收拾一间厢房给他住下,几日便可!”
“另外,给他准备几身衣裳,让他沐浴一下!”
洛管家瞧瞧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神情略微不自在的男子,一一应下,“是,老奴这就去办!”
“嗯,这事儿我一会儿自己去找清哥哥说。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的!”
洛管家笑了笑,“阿轻,公子说了,让你回来就去书房找他!”
梦连诗一下子想起早上的事,脸儿微微有些烫。
“知道啦!”
“嗯,我想先沐浴一下,刚刚打了一架,身上有些黏腻,怪不舒服的!”
“好,我这就叫人准备!”
洛管家早就听公子交代了,这位姑娘有些小小的洁癖。
嗯嗯,爱干净的姑娘都是好姑娘!
大叔,您这是什么逻辑?
您这意思是不爱干净的姑娘就是坏姑娘了?
沐浴后的梦连诗,在书房门前徘徊了又徘徊,还是没有勇气敲门。
“诗儿,我知道是你,进来吧!”
里面,元清冷峻的声音响了起来。
梦连诗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后,开门见山,“清哥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洛叔说了,这种事情以后你可以自己做主!”
梦连诗微微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又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什么叫她可以自己做主?
“呃,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清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我不,你先说!”好吧,她承认自己有些使小性子了。
元清轻笑,起身,向她走来,直将她逼至门边。
她弱弱的抵着他,低低的问,“清哥哥,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若是再欺负我,我,我便……”
“便如何?”
他低下头,埋首在她馨香的秀发里——她的发真香!
“便告诉父皇,让他惩罚你!”
壮起胆子,她怯懦的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坚持。
“傻姑娘!”
元清宠溺的说了一句,将她僵硬的身子搂进怀中。
他想了一上午,他不能因为未知的将来,而荒废了他们现在能够幸福的日子!
其实,最坏的结局不就是她活不下去了么?
没关系,有他在!
凡事都有他陪着,她不会寂寞孤单!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会在她身边护着她的!
“清哥哥,你……”
她好像身在云山雾里,一切梦幻的不像真的。
“诗儿,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什么故事?”
她奇怪啊,他居然还有讲故事的情致!
“十三年前,有个小姑娘第一次见到我,就霸道的要我当她的夫婿,至此日日缠着我!”
“从以后,我的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小小的尾巴!我以为这条小尾巴会永远跟着我的……”
“可是,有一日她病发了,她的爹爹为了救她的性命,将她送至山上长达十三年之久。而她,因为治病,忘记了她曾经最心爱的小哥哥……”
元清瞧了瞧她的反应,有些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吻了一下她的发丝,“她忘了没关系,小哥哥没有忘。自从那以后,小哥哥拜师学医,每日里辛勤看书,走遍四方,就是为了要找到药方彻底治愈他的小尾巴!只是,十多年过去了,他的医术大有长进,两人也都已成了大人,小哥哥还是没能找到医治她的方法!”
“后来,有人告诉那个小哥哥,他对她的感情会是她致命的一击。所以,小哥哥胆怯了!虽然他向来是个不信命之人,可这次他却不敢不信!”
“为什么?”她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顺着他的话问。
“因为他输不起!”
“若是别的东西,他可以堂而皇之的斥责那是无稽之谈。可是,事关小尾巴的事情,他不能赌,哪怕是万分之一的风险,他也输不起!”
“那你现在怎么?”她抬起头,眼中有小小的不满。
“现在我想通了,若是有一日你真的有任何意外,有我陪你!”
此刻的元清,眸中浮现的是不可忽视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