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儿,你是最勇敢的,撑过去……”
元清继续给她输内力,他发现她的蛊毒比起上次严重多了,身子寒冷彻骨……
“不行,我不行的……”
“呃,我好冷,子安,抱紧我,抱紧我……”
“师父为什么要这么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不直接要了我的命,让我受这样苦?”
梦连诗疼的浑身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那种疼意好像千万蚂蚁在啃噬,一阵一阵的,来势汹汹,让她没有招架之力!
“只要你撑过去,我一定会帮你报仇,一定会给你找到解药的!诗儿,相信我,难道我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吗?”
“诗儿,很快就不疼了,不疼了……”
眼下的她,看不到未来,看不到期盼,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疼痛难忍的腹部,那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疼!
“子安,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解脱了,你也解脱了……”
“就算是我好了,我们也没有未来的,我的病注定我们的将来没有孩子,是不是?既然如此,我何苦留在世上受这份罪?”
“你若是为了我,就杀了我……”
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她的衣襟,唇儿被她咬的死死的……
“你要是疼,就咬我,别咬伤了自己……”
他将手臂伸到她嘴边,疼的失去意识的她,碰到嘴边的东西,不顾一切的咬了上去……
元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心里满是欣喜:这样的话,我陪你一起疼!
诗儿,不管如何,为了我,一定要撑过去!
大约两个时辰,她没有那么疼了,筋疲力尽的她早已昏睡了过去……
元清没有管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替她盖上被子……想了想,诗儿是个爱干净的姑娘,这样睡着,怕是会不舒服!
看了看门外的小萌,“你进来吧!”
“我知道你的身份,只问你一句,我可以相信你吗?”
“可以!”
“公子,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姑娘!”
她的眼神让元清相信了她。
眼神,是一个人内心活动的真实反映,是怎么掩饰也无法做到的!
“那好,你一会儿替小姐清理一下身子,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是!”
“我将她交给你了,给你一个时辰做好这一切!”
元清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起身走了出去。
走至门口处,他听到小萌的声音,“多谢公子的信任!”
他略微点头,走了出去。
“诗儿她怎么样了?”
“义父请放心,暂时没有事了!眼下已经睡了,丫头在替她换衣服!”
元清一身疲累,想着刚刚的她,不禁攥紧了拳头。
“雪狼,告诉月天擎,我要他加快步骤,在一个月之内拿下陆离!”
雪狼应声而退。
“义父义母,我还有事要办,请恕清儿不能久留!”
梦琉年走到他身边,语重心长,“我知道你的感受,但是清儿,你若是倒了,那么诗儿就完了……你懂义父的意思吗?”
他颔首,自是懂的!
她是他的命,他何尝不是她的命呢?
若不是为了他,恐怕这世上早已没了她的存在。
纵然她失了过去的记忆,可有些根植在心底的东西却不会因为药物要抹灭……潜意识里,她知道他的存在!
“义父,我没事,请您放心吧!”
“其实,我是不明白,到底要多深的仇恨,居然对一个弱女子使用这样残忍的毒……那样的疼,别说是她,就算是一个男子,也未见得扛得住!”
“每次看到这样无力的她,惨白的容颜,没有血色的唇,汗湿的发,冰冷彻骨的身子……我的心都是痛的!”
“生平第一次,我有了这样痛彻心扉的感觉。我和她相识多年,我是那么期盼和她一起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一起走遍大江南北,一起观万家灯火……可就是这样的心愿,也不被满足……”
“义父,我真不知道,如果再得不到解药,我真怕自己会疯!”
这样无措的元清,这样脆弱的元清,这样挫败的元清,是梦琉年从未见过的!他的印象里,元清永远是清清淡淡的,时而衔着一丝浅笑,时而冷着俊脸,可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是从容不迫的……
只能说,他是真的爱惨了他家丫头!
身为父亲,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送上几句温言浅语,“清儿,人活在世上,总是会经历诸多磨难,然后方成正果……我与你义母是这般,相信你与诗儿也定会苦尽甘来的!”
“若是现在就这么自暴自弃,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个算计之人?”
“义父将女儿交付与你,可不是为了看你如此自弃,那是懦夫的行为!我相信我梦琉年的孩子,一定是最出色的,小小的陆离算得了什么!”
“刚刚瞧着你似乎被咬的不轻,快去包扎一下,免得生了炎症!”
元清陡然心思清明:是啊,若是他都这般,谁来帮助诗儿呢?
“清儿多谢义父的教诲!”
去书房的路上,他摸了摸手臂,真的很疼!
那又怎样?
这是她留给他的,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他都想珍藏!
待到多年之后,梦连诗时常看到这个咬痕,心中总是愧疚万分!
每每这时,他就抱着她,柔声告诉她,这是她留给他爱的见证,他要将这个疤痕留着,一辈子!
那时候的他们,早已子孙满堂!
“沫儿,不要过多的担心,相信清儿,他一定行的!”
“可是,诗儿受的苦实在是太多了……我觉得我这个当娘的实在是不称职!”
唐沫柒躲在他怀里自我厌恶。
“又胡思乱想了!”
“咱们的女儿很懂事,你若总是这般,她心里会难受的!”
“可……”
“没有可是!清儿前几日刚刚交代,你这胎相不稳,还是少激动的好!”
“哼!”她哼哼唧唧的不再说话。
良久,“诗儿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梦琉年问,“哪一句?”
“孩子……她说他们之间就算有以后,都不会有孩子,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你不是应该清楚吗?怀孕有哪些反应,难道你这个过来人不知道?不过她还小,若是能够根治了这病,想要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唐沫柒叹息,心脏病这种事,就算是搁在现代,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治好,何况是医术落后的这里?
其实患有这种病的人,还是可以生小孩的,只是担心月份越大,会伤及母体,到时候母子俱亡……
“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诗儿的事情有我,有清儿,你就不必担心了!你只要乖乖的把孩子安安全全的生下来就好!”
他摸了摸有些显怀的肚子,半喜半忧!
“这两孩子不管男女,大的叫平平,小的叫安安,我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安!”
他蹙眉,这名字真心俗气。
不过孕妇最大,“你说了算!”
皇宫里,月天擎得到小萌的回报,得知梦连诗病发,顿时大发雷霆!
“李玉,将我们的计划加快进度,我要在半个月之内看到他爬回来求我!”
月天擎的脸色阴鸷一片!
月天擎没有亲眼所见那是她疼的死去活来的模样……
他甚至不敢去想,该是怎样的疼痛,才会让那个眉眼淡漠的女子说出那般绝望的话来!
虽然,他与她相交不深,却也看得出来,她虽然表面淡漠,却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姑娘,否则中了寒鸦这十多年来,早该结束自己花样年华的生命了!
可她没有!
她依然如春花般璀璨的绽放着……
近来,他翻了不少古医典籍,从中获悉少许关于寒鸦毒的说法——中寒鸦毒之人,日子越久,每次发作时疼的越厉害,据说还有将人活活疼死的先例!
他不知道,若是下一次发作时,她还会挺得过去吗?
一颗常年坚硬如铁的心,竟然在这一瞬间软化,是为了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女子,却也是他最为牵挂的女子……
为了让她早日脱离那蛊毒的折磨,他真该将计划提前了!
陆离,有些人你不该动的!
既然动了,那么就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月天擎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果断杀伐!
梦府。
元清静静的站立在假山旁边,刚刚诗儿又疼了,好不容易睡下了,他才来此散心!
看着疼的浑身冒冷汗的她,虚软无力却强自欢笑的他,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万念俱灰!
从来没有如此憎恶自己是这般的无能,他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次次的疼,一次次的晕,然后再接着疼……
这样生不如此的折磨,这样难以忍受的剧痛,他宁愿自己代她受过,代她承受着一切!
他从来不信神鬼之说,可如今,他似乎只能寄希望于它们了——老天爷,若是你真的存在,那么轻减轻诗儿身上所有的痛,他愿意代她承受那一切……
“公子!”
银狼不声不响的来到了元清身后,这样身影落寞无助的公子他还真是看着不太习惯呢!
转头瞧了瞧梦连诗居住的地方,他心下难受,公主如今这般,公子怕是心里更加难受吧?尽管从他的面上看不出来什么痕迹。
“银狼,他怎么说?”
“他答应了!”银狼颔首。
元清良久不言,在银狼几乎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听到了元清疲惫俊朗的声音,“银狼,派人暗中盯着,陆离是个老狐狸,最近发生了那么多意外,恐怕他早已怀疑到我们的身上了!”
“是!”
“出动整个天狼组织的人,除了雪狼还有白狼等人留下保护公主!”
银狼心下微微吃惊,公子这个怒发冲冠为红颜的节奏啊!
可这个时候他不敢贫,他看得出来,公子那根神经绷得很紧,稍不留神就会崩裂……他有些庆幸,幸好他还没有心仪之人……
不知咋滴,他的脑海里居然出现了一张淡淡的没有笑意的小脸……分明是小萌那死丫头!
猛的摇了摇头,那她的身影挥去,脚步坚定的离开了。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和月!”
元情转身,是梦琉年!
“义父!”他淡淡施礼,面容出现哀戚之色。
“清儿,还在担心诗儿吗?”
梦琉年的冷俊的面容上也是一筹莫展。
“义父,清儿是不是很无用?您瞧,我苦研医术多年,就是想要给她渴望已久的健康之躯,可我非但没有治好她,还让她如今陷入这样痛苦的境地……”
“是不是,我当真是不祥之人,在我身边的人,都会被我所累?”
他的脸上浮现出自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