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菲觉得和葛远辰在一起的时候特别舒服——当然,和邵振尧给她的那种安心甜蜜是不一样的,葛远辰就像是她失散多年的好兄弟,时隔多年终于再次见面了一样,相处起来的默契让人很容易就放松下来。
现在已经算是深冬了,城郊山上的草就算没有枯萎也变得格外干瘪,草尖透着点点黄色,时不时有些阔叶被寒风刮得晃晃悠悠地从他们眼前落下,呼吸间慢慢都是冰冷的气味,一派萧瑟的气氛油然而生。 林语菲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臂:“怎么感觉睁开眼睛就到了隆冬了。”
葛远辰笑着说:“你睁开眼睛之前在哪里,现在又是在哪里?你知道纬度相差一度,气候就会有多大的差别吗?”
林语菲抿了抿嘴:“我是理科出身,谢谢。”
葛远辰哈哈大笑:“我文理兼修,要不要拜我为师?”
林语菲沉默了一会儿,在吕兴华老先生看过来之前,飞快地回了一个字:“呸!”
不等葛远辰说什么,吕兴华老先生。连连招呼:“远辰啊,你快过来看看,这算是本市的特产了,冬天的时候块茎类的药材质量都很不错,我来教你怎么分辨它的质量。”
而实际上,林语菲站的位置,明明要比葛远辰距离吕兴华老先生要更近一点的——真是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啊。
林语菲忍不住感慨着,和大家一样,跟在葛远辰屁股后面,一起去听吕兴华老先生进行实地教学了。
这种块茎类的植物在山上很多,既然吕老先生一到山上就给大家定了一个基调,大家在找寻和辨认草药的过程中,也都倾向于寻找块茎类的草药——实际上,在冬天的时候,别的草药也确实不好找了。
大家拿着多功能小锤子在山坡上挖了整整一个早上,临到中午,阿行熟门熟路地找到一个避风的小山坡,招呼大家过去吃午饭。
葛远辰常年走南闯北,对于压缩饼干这种东西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见林语菲哭丧着一张脸捧着一只小清新包装的压缩饼干,眉头一跳,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会挑这种?”
林语菲一脸麻木的表情:“不是我挑的。”顿了顿,她接着解释,“我昨天烧了一整天,振尧就开始管着我这个不让我吃那个不让我吃,就连今天我要出门,他都要先让助理买了什么鬼的味道清淡的压缩饼干,妈蛋,难吃得跟SHI一样的!”
葛远辰见林语菲越说越气愤,忍不住笑了起来,但还是追问了一句:“这个牌子这个口味,是邵振尧亲自指定的?”
“这倒不是。”林语菲有些不解,“怎么了?”
葛远辰若有所思:“口味清淡营养丰富的压缩基本上是压缩饼干的标配吧,好吃的也不少,怎么他就给你买了最难吃的一种……”
林语菲立即想到今天早上那女助理以龟速开车害的她被吕兴华老先生骂得狗血淋头的事情,眉头一皱:“你是说,那个助理有可能是故意的?”
葛远辰有些走神,听见林语菲这么问,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含含糊糊地说:“啊……唔,可能吧……”
林语菲眉头微皱:“但是我今天是第一次和她见面啊。”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林语菲转而问,“这种压缩饼干在市场上不好买吗?”
葛远辰表情有些夸张地笑了一声:“这种饼干都快要停产了好吧,味道这么难吃,估计现在只有一些小商场有些积压的存货了。”
卧槽这真是跟我有仇啊。作为一只标准的吃货——哪怕现在食量少了许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林语菲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有人在自己的吃食上做手脚,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助理犯了林语菲的忌讳。
想也没想,林语菲就给邵振尧发了条消息:帮我查查今天送我的那个女助理。不过山上的信号不好,林语菲看着那条信息转啊转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出去,随手就把手机关了塞进口袋,咬牙专心吃饭——没办法,下午还要继续往山上爬,不吃东西是绝对不行的。
葛远辰看她龇牙咧嘴地吃压缩饼干,简直被逗得不行,在收到林语菲愤怒的眼刀之后,他才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两条压缩饼干来:“尝尝这个,我自己很喜欢的口味。红色的是甜味的,蓝色的是咸味的。”
林语菲二话不说就扔了嘴里的压缩饼干,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把它捆了捆塞进背包里,吃着葛远辰接济的压缩饼干,心里的感恩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葛远辰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是来拍摄的,巨大的背包中除了摄影器材就只剩下吃的,林语菲这两天的时间丝毫也没有动用自己背包中那难吃得令人泪流满面的压缩饼干,全靠着葛远辰的救济才能从山上顺利地爬下来。
按照惯例两天一夜的实地教学结束之后,大家是要在吕兴华老先生的草药铺子之前集合完才能离开的,林语菲热情相邀葛远辰和她一起回去,奈何被吕兴华老先生半路截胡,葛远辰自己也很有些心得要和老先生交谈,林语菲只能自己一个人先回邵家了——在完全没有通知那个女助理的情况下,打车回的邵家。
邵振尧在林语菲下山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但因为林语菲说这次不用给她安排车子接送了,他虽然答应了,但自己也早早从公司离开,在家里等她回来。
老邵先生和葛问忠正在后花园的暖房中,老邵先生最近新得了一株罕见的蝴蝶兰,两个年过半百的家伙正头碰头地和园艺师一起研究要怎么伺候这娇气的小家伙呢。
林语菲进门之后,身上那半人高的背包就被佣人飞快而平稳地卸下来了,林语菲边叮嘱:“小心一点啊,里面有许多块茎是要重新种植下去的,明年春天就能开花了。”
邵振尧绕过沙发,走到林语菲身边,抬手掐了把她带着仆仆风尘的脸:“你现在眼里只有那些花花草草了是吧?”
林语菲纠正他:“不是花花草草,是中草药。我这次挖回来的块茎还包括了洋地黄,开的花好看,而且洋地黄使用得当还能振奋心脏,我要好好考虑要把它种在哪里。”
邵振尧见林语菲似乎又有滔滔不绝的趋势,连忙转移了话题:“你让我查的那个女助理,我查出来了。”
林语菲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什么人呐?”
邵振尧说:“你知道,我有一个秘书处,但是实际上,除了Essy和两个高级秘书之外,剩下的人都不直接归我管辖,也不是由我亲自面试亲自提拔上来的。”
实际上,我对于你的公司运作和人事结构并不是很了解啊。林语菲眨了眨眼睛,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然后呢?”
邵振尧眉头微皱:“我把送你上班和买压缩饼干的任务交给了其中一个高级秘书,是他把任务交给了刚进入公司一个月的初级秘书,也就是那天送你过去的女助理。她……嗯,那个女助理,似乎……”说到这里,邵振尧是真的觉得挺头疼,但在林语菲的目光注视下,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她告诉我,她是反小三联盟的成员,她……似乎觉得自己在做正义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林语菲要是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那真是白瞎了她的这么多年的社会阅历了,但,只有一点不明白——“我什么时候成了小三?”
邵振尧在刚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心情也是崩溃的:“她和葛远辰是初中同学,去年国庆的时候两个人又遇上了,一起旅游过一阵子。也不知道葛远辰给了她什么暗示,她似乎觉得她和葛远辰是一对,后来在公司听说了你和葛远辰的……嗯,结交吧……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简直是飞来横祸。林语菲的表情无比纠结:“我我我……先让我冷静一下。”林语菲抹了一把脸,有些疲惫地问,“第一,她和葛远辰真的是男女朋友吗?第二,我和葛远辰‘结交’的过程怎么会在你的公司传开了?第三,为什么会这么巧?”这么巧那个女助理是葛远辰的爱慕者,这么巧那个女助理又是邵振尧的初级秘书,这么巧她还被分配到了和自己有关的任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