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所以呢?”冷慕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理解能力,对于这个传说,和楚尊所说的祈求,她愣是没有找到联系点。
曲泉从郑崖开始说之后,就一点一点挪到苏溯越身边,张着手想要抓着苏溯越的袖子又不敢的样子,脸都白了:“所以,要是后代子孙做了坏事,神灵就回把整个家族的灵魂收走,作为他们背叛神灵信任的惩罚。”
“不是吧?一个人犯错就要累及全家?不可以对此作出补偿或者有缓冲的时间吗?”邓角孙觉得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霸王条款!
曲泉简直要哭出来了,上下牙齿直打架,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不,有的……有的。”
冷慕不知不觉听呆了,而楚尊终于找到时机从她的魔掌之中逃脱出来,长出一口气,道:“就是将整个家族作为献祭,送给神灵。也就是说,那些人的生命和子孙后代的生命都不属于他们自己,而是属于那个神。作为神灵在人间的代理,他们要经受长时间的贫困、疾病等磨难,等到神灵满意了,才能够在神灵指定的地方重新建立一个荣耀的家族。”
“所以……”众人互相看着,不约而同在各自的脸上看见了难以掩饰的震惊,“苏家现在的情况是以为内……神灵再次发怒了吗?”
楚尊本来是想要冷笑的,但由于猫咪声带的限制,它只发出了像小奶猫讨食的哼哼声:“不。”
“那你说那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郑崖皱眉。那么柔软蓬松的长毛,刚刚冷丫头揉过了,他还没有感受过呢!
也许是郑崖渴望的目光有如实质,楚尊直接炸毛扑进苏溯越的怀中,拼命钻进他的衣领,只露出个耳朵,闷声闷气道:“神灵不会将自己的代理放血。因为血在传说中是灵魂的住所,是生命的象征。要是尸体没有了血,那只是迟早归于尘土的东西,跟风雨尘土没有任何差别。”
“所以这次的苏家灭门跟神谴无关。”苏溯越道。因为张衍行的举止,他对这个男人上了心。
楚尊点头,从外边看上去就像苏溯越的胸口在波涛汹涌着:“嗯嗯。救我觉得,这件事更像是母蛊干的。”
在苏雷再次将张衍行从内院带出来之后,冷慕就对众人请辞,之后一天的时间都窝在房间里面看验尸报告,并且将目前她所知道的线索在纸上写下来。
这一招是从姚天和林绿言身上学到的。把目前已知的线索写下来,以及把案件涉及到的、目前已经被掌握的人也写在一张纸上,有的时候,会有不经意的发现哦。
就像现在,冷慕看着纸上的条条框框,再看看被写在边角的几个人的名字,有些奇异的疑惑。
为什么,明明苏家是这次最大的受害者,为什么她却觉得,生还的三个苏家人却是最大的赢家呢?起码在这张纸上面是这样显示的。
苏家的发家靠了某个神秘人的帮助,之后苏家的子孙子出身之后都要接受药水的喂饲,苏家祠堂的大门上不协调的饕餮图纹,凶手杀害苏家人的诡异手法,以及在人死之后的生长打扮和掏出心脏的行为……
如果不是张衍行的突然出现,仅仅是苏溯越和郑崖这几天经历的苏家一系列诡异莫名的事情,她可能真的会相信这一切是鬼神的力量留下的痕迹。但是——如果真是什么神秘力量做的,不至于会留下这么多暧昧不明的痕迹。像是祠堂的真如饕餮一般只进不出,但苏溯越他们却完好地出来了;就算苏家人自己连夜离开,全部离开,不可能一向警觉的苏溯越会没有察觉到这种不自然的行为,除非有人下了药;就算楼焕郡的衙役经过长久的安逸生活已经不适应这种凶残变态的案子,也不可能在他们破坏抛尸现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言提醒……
最重要的是,明明苏家一开始那么积极地要将小越子认祖归宗,但是为什么出了事之后,却反而按下不提了呢?他们在顾忌什么?还是在算计什么?
总之,一切的一切,更像是有人希望他们将苏家灭门当成是神谴一样。为什么呢?
冷慕的视线再一次在纸上的人名徘徊。苏雷、苏合檀、雷郡守、张衍行,还有,远在凤来郡被收押的苏合息。这些人跟这次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主子。”就在冷慕对着一桌子散乱的纸张头晕脑胀的时候,苏溯越如同天籁一般的嗓音适时响起,他轻轻推开门,站在冷慕身后,力道适中地揉捏着她因为长时间伏案而有些僵硬的肩颈,“休息一下。”
冷慕轻轻叹息一声,往后靠近他的怀里,舒适地闭上眼睛:“小越子,我是越想越不明白了……苏家为什么一定要你来查案啊?”
不可否认,对于现在的冷慕而言,一旦事情牵涉到苏溯越身上,她的警戒之心是呈几何式增长。
对于自家主子的关心很是受用,苏溯越俯下身在她侧脸轻吻着,模模糊糊道:“主子放心。崖大哥说要出去溜一圈,主子先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他将冷慕还拿在手里的纸张轻轻抽出来,放在桌上。
“崖大哥出去溜一圈?”冷慕来了精神,快手快脚地将已经趴到她肩上的苏溯越退到一边,稍微整理一下衣服,兴高采烈道,“那我们也出去吧!老早就在凤来郡听说楼焕郡的美人热情奔放身长玉立各种美好,可惜我这一路匆匆进城竟然没有细细看看,说出去实在有损本姑娘的威名!小越子我们快点走吧!晚饭也在外面吃好了!嗯,就这么定了!”
被推开的苏溯越有些哀怨。
冷慕眨眨眼,很是无辜:“小越子你不愿意么?”
“主子走吧。”虽然他们自从确认了关系以来能够亲近的机会实在是少得可怜,而现在又是难得的没有人打扰没有事情干扰的独处时间,面对冷慕他就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嘤嘤,身为忠犬真是……悲哀啊!
因为不耐烦呆在苏府和那个怪里怪气的张衍行大眼瞪小眼,郑崖在最后一遍和仵作一起确认了验尸报告没有问题并将死者的尸体妥善安置之后,只身一人出了苏府,溜溜达达地想要带点年货回去。
要知道十四天之后就是春节了啊,他们却还要苦逼地对着一群尸体还有一群不知所谓的人!明明这些都应该是跟他没关系的!明明他现在应该在青楼楚馆上依着精雕细琢的楼台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和各色美人调情的!
左看看右看看像个老妈子一样忍不住买下了一堆年货的郑崖悲愤莫名,将所有货物都送进苏家的派送点之后,长出一口气,刚要转身,却被一个小孩轻轻撞了一下。
看着那小鬼在人群中用几乎是不可思议的速度左冲右突地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中,郑崖轻叹一口气,抬起有些疲软的双腿,认命地认准了人,追吧!
边追边在心里暗骂:要不是看你这小鬼太可怜,老子才不会花这种力气呢!又不是美人,追个屁啊!死小子你知不知道不能随便偷人钱包的啊!特别是像本公子这么身形矫健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学富五车腰缠万贯……的新世纪好男人的钱包,那根本是集合了万千少女的思念的产物啊!
没错,此时郑崖带在身上的钱包是京城凝春楼花魁亲手编制刺绣完成的,可以说是集美观与实用与一体,是炫富炫美炫魅力的必备佳品。
除了在遇见林雨明之后郑崖为了避嫌没有带着它,可以说,这个钱包是郑崖最最贴身之物了。
然后你再想想郑崖的身份吧。他可是有一个医圣老爹并立志要超过他的男人啊!对于这种贴身之物,他怎么可能不采取一定的措施来防止被偷呢!
但是郑崖记不清楚他这次在钱包上撒的是痒痒粉还是强力泻药还是五感随机消失的毒药了。看着前面那生龙活虎的小小身影,苦追不上的郑崖简直要仰天长啸了。
尼玛身为被害人还这么为加害人着想的人哪里找啊!看看,看看,他郑崖并不只有美好的外表,还有闪亮亮金灿灿的心啊!
那小小的身影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地被追过,郑崖则是因为虽然武功不济,但对付一个小孩还是没有问题的,再加上担心药效发作让小鬼吃太多苦头,在追到一处人少的地方,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就慢慢缩短了。
钻进一个小巷子中,小小偷揣着怀中精致美丽的钱包,喘着粗气努力瞪起眼睛看着郑崖:“我说你看起来不是挺有钱的嘛!怎么,连这种小小的钱包都不愿意给我吗?”
郑崖看着他身后黑黝黝乱七八糟的拐弯,轻叹一声,也停下来脚步,呼吸虽然有些急促,但还好,保持住了贵公子的气度:“小家伙,赶快到大哥这边来,哥哥的钱包上有毒药。”
小小偷嗤笑一声,看着郑崖就像在看一个白痴:“大叔,你说这种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耶!”
郑崖倒抽一口气:“大大大大……大叔!老子哪里像大叔了?”
既然决定要出门见美人,冷慕打发苏溯越去做苏家的安保工作,自己在房间里翻出萧溟邮寄过来的包裹,决定好好打扮一番。
在苏溯越、郑崖、冷慕都不在的时间里,曲泉还是和苏合檀在一起,并由邓角孙陪同。苏雷的安全由商石负责。而张衍行和雷郡守,他们有自己的侍卫衙役什么的,而且明显凶手的目标不是他们,安全什么的,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好了。
摆脱了苏雷殷勤的想要陪同的邀请,冷慕和苏溯越神态从容地从苏府走出来。哦不,神态从容的只有苏溯越一人,冷慕就有点……
一双含笑桃花眼亮晶晶地扫视四周,似乎只要出现一个符合她审美的美人她就能不顾一切地扑上去。要知道,经过这几个月的折腾,她那颗究竟美人滋润的心已经快要干涸了呀!
苏溯越拉着她的手,一方面是为了在拥挤的人群中确保自己能够时刻在自家主子身边,一方面也是为了稍微遏制一下冷慕那狂热的欲望。
他悄悄地扭头捂脸:带着这种状态的主子出门,真是……丢脸啊!
忽然他看见不远处的人群起了骚动,郑崖秀美修长的背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似乎在追着某人。
苏溯越拉着冷慕,靠近她的耳朵,柔声道:“主子,崖大哥。”
顺着苏溯越指的方向看过去,冷慕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难道是有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