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渊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你们到底……听了谁的话啊?”
一个两个的,明明意志都那么坚定,为什么偏偏在这个问题上就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越抱着小奶猫往外走,经过郑青渊身边的时候,轻声道:“听谁说的又有什么要紧呢?冷慕心里怎么想的,才是最关键的吧。”
郑青渊有些莫名:“可是……”
越停下脚步,抚摸着怀中的小奶猫,眼神有些空洞的悲哀:“苏溯越在她身边十年,才能得到她很是勉强的认可。我呢?在她看来这样一个鸠占鹊巢的灵魂,我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冷慕的喜欢?”
郑青渊看着眼前本应该霸气十足信心满满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男子露出脆弱是深神情,仿佛稍微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越站在他身边,看着怀中的小猫,轻笑一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只小猫明明那么弱小,却要跟大猫抢地盘,被揍得身上都是伤也不懂得要翻肚皮示弱。”
郑青渊这才注意到,小奶猫身上丝丝缕缕黏在一起的皮毛上,不仅仅有泥水,更多的是暗红色的血水。
他顿了顿,道:“不如把这个小家伙送去给大哥看看?”
虽然依照郑崖的性子,被人当成是兽医一定会暴跳如雷。但,要是这样能够拉近越和郑崖他们的关系,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越挑起嘴角,轻声道:“她永远都不会认输,即使在最艰难的情况下,却不知道,这样下去,可能会死的。”
“越?”
越看着郑青渊,抚摸在小奶猫的背上的手泛起点点浅绿色的光芒,很快笼罩了小奶猫的全身,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舒服之极的猫叫声,光芒散去。
郑青渊呆呆地看着小奶猫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以及脏乱得不成样子的皮毛变得流光水滑,咽了口口水:“你这是……在示威吗?”
越只是笑着,并不说话。
他们没了苏溯越,生活虽不至于乱七八糟,但,总归会有一些改变。
但越不同,没有了苏溯越这个身份的牵绊,没有了那么多是非情理的束缚,这个拥有傲视天下的能力的男人,应该会更加自由不羁才是。
他们……始终是不一样的。
郑青渊轻叹一声,转身就要离开:“我明白了。”
但就在这时,越却叫住了他,嘴角的讽刺意味毫不掩饰:“你明白什么?你跟冷慕一样,自以为是惯了,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吗?”
“哦,虽然我不是你们这样的低等人类。”越愉快地笑着补充。
这家伙……是在挑衅吗?
郑青渊脑中灵光一闪,也笑道:“我听不懂?有人可以作证我能不能听懂人话。就在刚才,慕儿还靠在我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呢。你有没有见过慕儿哭泣的样子?有没有?应该没有吧。她一个戒备心那么强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掉眼泪。”
越的面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一双本来就凌厉的眼睛这会儿更像是要射出刀子来:“你让她哭了?”
苏溯越的记忆中,确实有着冷慕哭泣的画面的。但是,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越根本就记不清,当时那样温馨的画面,就行是苏溯越的记忆还是一场太过安静的美梦。
因为那时的冷慕,即使哭泣也没有发出声音,除了抖动的肩膀以及两人相触的地方传来火热的湿润感,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冷慕的哭泣啊……
虽然很不厚道,但是一想到那个画面,越就有种浑身发热的感觉。
那双桃花眼平日里总是含着笑意,甚至没怎么见她发怒,永远是一副天塌下来自己抗的摸样。
这样的女子,要是能够靠在自己怀里哭泣,而他守在一边安慰……越果断将手中的小奶猫递给郑青渊:“冷慕在哪里?”
郑青渊嘴角抽动:这货眼中的情绪是兴奋?为神马?虽然小慕儿能够发泄出来很好,但毕竟是哭泣啊,代表着伤心难过的一种行为,这货究竟在兴奋啥!
面对郑青渊突如其来的暴躁,越皱起眉头,没有深究,只是催促着郑青渊道:“你不是要我去见她吗?现在天都快黑了,而且冷慕现在身体不好,你要是再不说地方,万一找不到人……”
郑青渊飞快指了个方向,道:“就在小山崖下面,你过去就知道了。”
冷慕在山崖之下左等右等等不来说是去“打猎”的郑青渊,正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把,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嚣张至极的破空声。
“越。”几乎是在越看见冷慕的同时,冷慕无奈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你来干什么?”
越一脚没踩好,落地的时候差点把脚给崴了,对于自己不能以最完美的状态出场,他不觉有些气急败坏:“你什么意思?”
冷慕轻叹一声,摸摸唱起了空城计的肚子,有气无力道:“青渊大师兄叫你来的?你带什么吃的没有?”
越看着自己两手空空,有些尴尬地将手背到背后。
虽然他知道天色已晚,也知道冷慕等在这里并没有吃饭。但是该死的,他一路疾行酝酿了那么多话,偏偏就是忘了还有吃饭这一件大事!
冷慕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晚餐没戏了,也不在意,耸耸肩走到他身边,道:“我们回楼焕郡中心找间餐馆吃晚饭吧。你也没吃,对不对?”
越本来有满腔的怒火和满腔的牢骚,但奇迹一样的,被冷慕这一句“你也没吃,对不对?”给彻底安抚了。
他点了点头,背朝冷慕半蹲着:“你上来,我背你。”
冷慕看着眼前宽厚的肩膀和结实劲瘦的腰背,稍微用力跳上去,双腿环着他的腰,附在越的耳边,轻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她自作主张,没有考虑到越的任务;对不起,在苏家也好,之前对待苏溯越也好,她永远都把自己摆在第一位,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对不起,即使你不是苏溯越,她可能……也不会放手了。
越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被冷慕忽然之间的冲击,一惊之下差点把她给扔出去。
末了,越心有余悸地抱着冷慕的大腿,赤红的颜色从面上一路蔓延,到耳尖、到脖子,最后消失在衣领掩盖之下。
冷慕轻笑着亲了亲他的侧脸,感受着身边风声呼啸,道:“你觉得楼焕郡现在怎样?”
越皱了皱眉,将注意力从手下那柔韧温暖的触感以及脸上还带着丝丝凉意的吻移开,道:“楼焕郡不会完。”
冷慕笑道:“我知道不会完,毕竟你在这里。我想问,煌晔皇族他们流落出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还有,你也注意到了苏雷眼中的那种红浊,那究竟是预示着什么?我在曲泉眼中也看见了这个。我……很担心。”
越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道:“这么多问题。算了,看在是你的份上,我告诉你。”
煌晔皇族流出来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它的功能却是毋庸置疑的。
活死人肉白骨。
那是神仙留下的宝贝,其中蕴含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生命力。
只是垂涎着这件宝贝的人不知道,从里面获取的生命力,最终不仅要归还给这个宝物,还要搭上人的一生最宝贵的东西。
可能是你的梦想、可能是你的感情、也有可能,是你最亲最爱的人的性命。
谁也不知道。
但就是这样一个蕴含着和无限迷思的宝物,被楼焕郡的望族们争先恐后地争夺。
也因为这东西毕竟是煌晔皇族流出来的,大家心知肚明,因此争夺并没有公开化。但也就因为没有公开化,才让整件事情的调查更为艰难。
苏家灭门的案子,最直接的罪魁祸首与其说是母蛊,不如说是这件宝贝。
只是苏家不知道和谁达成了交易有了一个全新的靠山,一场灭门案并没有让苏家元气大伤,反而,借着这股哀伤,原本逐渐在走下坡路的苏家在百姓中坐牢了楼焕郡第一望族的地位。
原本楼焕郡的其他望族还处于观望状态,却见苏家不仅没有丝毫损伤,小日子更是过的如日中天,这下子,那些观望着的、或者原本就已经站好队的望族们,沸腾了。
也不知他们从什么地方得到的“交易”的消息,很快就通过苏家达成了最后的联盟——利益联盟。
到目前为止,应该有不少楼焕郡望族的成员见过甚至是用过那件从煌晔皇族内部流出来的宝物,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数,有没有大到连越都控制不住的地步。
“也就是说。”两人在到达楼焕郡中心街区的时候,刚好把这个话题讲完,冷慕最后总结道,“其实你也不知道交易的内容?”
越在冷慕的视线下,无奈点了点头,还没说什么,就被冷慕一脚踹到:“那你还组织老娘来个抛砖引玉?你什么意思啊!”
越揉着自己被踹疼的小腿,巴巴地跟在冷慕身后解释道:“当时我觉得你状态不对,我们没有必要这么急功近利,反正,我还在这里……”
冷慕气呼呼地坐在位置上,招呼小二过来点餐,然后怒瞪越,道:“你还在?哼哼,是啊,你还在,但是本姑娘要走啦!你知不知道,我就要离开了!到底是谁只想着自己啊?”
越沉默半晌,也跟着冷慕坐下来,挨着她的肩膀,认真道:“不会很久的。”
冷慕扭过头不去看他。
越轻叹一声,握住她的手,道:“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很久的。只是这件事情,本来就不适合你们参与。冷慕,你没有灵力,现在身体状况又不好,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承受不起。”
冷慕眨了眨眼睛,轻哼一声:“什么叫‘你承受不起’?越大人,多么伟大,天上地下仅此一家别无分店,你承受不起什么?”
越轻笑出声:“你这是吃醋了吗?”
冷慕挥开他的手,冷哼一声,端的是高贵冷艳:“饭可以乱吃,话也不要乱讲。”
“是,我的女王陛下。”越朝着冷慕微微一鞠躬,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让风烟楼的人和灵族的人一起去找将那件东西放出来的人或者势力,最迟明后天就会有消息。你不要着急。”
冷慕道:“我着急什么?那是你的事,我又没什么本事,帮不上什么忙!”
真是要气死了,人生十九年,第一次被人说是什么忙帮不上,竟然还要人担心?也不看看,她是那么娇弱的人吗!
越被她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伸手抱住她的肩膀,认真道:“我担心你,你明白吗?”
冷慕撇了撇嘴,也不点头也不搭理他,正好这个时候上菜的小儿端着一个大盘子过来了,她就起身帮忙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