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意识到还有他们的存在,冷慕耸了耸肩,跳下越的怀抱,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们:“还有什么事?”
灵族少年张了张嘴,看了看越面无表情的绝世容颜,最终单膝跪下,磕了个头,道:“灵族绝对无意冒犯继承人,还请继承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灵族从史家继承人出世之后,就不断地有人犯忌讳。
对此,如果越不做点什么,就失了威信;但越不但做了,还做得那么狠绝,却没有惹来灵族的反感和攻击,反而等来了灵族的祈求。
所以说,有时候,强权是最好用的东西。
看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卑微地趴在地上的灵族少年,昔日那么骄傲跋扈的种族,今天匍匐在他脚下的摸样也还挺自然的。
越露出冰冷的笑容,道:“让灵族的人收敛一点。还有,把那个女人交出来。”
话音未落,灵族的两个少年齐齐白了脸,连声音都是抖的:“可是……可是越大人,神女已经……已经从灵族的圣地消失了。”
就在摩国皇城传出明诺消失的时候,灵族的长老以往万一请神女出来占卜,但找不到人。灵族甚至连神女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只是残留在空气中、细微但是明显的能量波动告诉他们,这里,来了不得了的东西。
后来灵族灵力最高深的长老试图追着这点能量波动找到那个入侵了灵族圣地的人,却被那股力量反噬得连一丝灵力都没有留下。
看着瞬间衰老地只剩下一口气的长老,灵族的人这才明白。
留在空中的那丝能量波动,并不是对方无意间留下的破绽,而是引诱他们这些人上钩的鱼饵和警告!
灵族从那一天起,经历了千百年来第一次彻底的羞辱和最惨烈的失败。
一切的一切,让这两个涉世未深的灵族少年怎么开的了口?
越可不管这些,他微微屈起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打着:“灵族冒犯了我,现在厚着脸皮祈求的我原谅,却连我提出的一点小小要求都做不到吗?”
灵族少年猛地抬起头,却不敢直视越的眼睛,而是转向冷慕,眼含哀求,道:“冷姑娘,你也有灵族的血统,你也算是半个灵族人……更何况你和越大人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哎。”冷慕做了个手势打断他,笑道,“我可从没有把自己当做是灵族的一份子哟。因为啊,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曾经向灵族祈求帮助,当时我的姿态可要比你们低多了。但是呢,你们猜猜看,灵族对我说了什么?”
越敲击着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来,似乎也在等到那两个灵族少年给出回答。
客栈里依旧是人声鼎沸,在春节欢乐轻松的气氛之下,大家都放下了平日的担子,肆意享受这一年一次的盛宴。
但,冷慕和越所在的这个角落,却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冷慕趴在越的肩上,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注意到他们俊美的脸上滑动着越来越多的汗珠,不由小声惊呼道:“你们怎么流这么多汗?”
她看了看周围,大家依旧穿着冬天才有的厚重保暖的衣服,伸出食指抵着下巴,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探究的天真和好奇:“难道你们在害怕?”
灵族少年终究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经历过冷慕的见死不救落井下石现在还要面对冷慕的刁难,就连稍微年长的那个都面露愤恨之色。
“冷慕!灵族虽然没有帮你,但好歹没有在你背后捅刀子……”
“哦,是这样的吗?”冷慕放开越,慢慢走到他们身边,突然间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冷声道,“要不是母亲苦苦哀求,灵族肯放过我?”
灵族少年条件反射一般想要对冷慕出手,却感到周身的空气瞬间变得沉重,不仅制住他的手脚让他动弹不得,甚至让他的呼吸都有了困难。
他青紫了脸颊,惶恐地看着越,想说什么却有说不出,只能发出凄惨的垂死一般的“嘶嘶”声。
另一个灵族少年慌了神,跪行到越的脚边,带着满脸的泪痕和惊惶恐惧,抖着身体想要拉住越的裤腿。
冷慕轻叹一声,道:“放了他们。”
越皱着眉头看了看冷慕,视线落在地上涎唾满脸第涕泗横流的少年,再也不复往日的清雅高傲。
就是这样的人,妄图折辱冷慕吗?
越轻哼一声,撤掉那少年身上的压制,道:“帮助柴凌海把东西找回去。”
灵族少年抖着身体用力咬着下唇,跪在越的身前,缓缓道:“是。”两人相互搀扶着起身离去。
冷慕看着他们的背影,抿了抿嘴,笑道:“这样看着,还真解气呢。嘿嘿,迁怒于人,小越子,我是不是很恶劣?”
一声“小越子”,让两人不同程度地呆了一下。
越一声叹息,伸手将人揽进怀里,道:“从今往后,这个称呼可就是我的了。”
也不知道是苏溯越对冷慕的留恋太过强烈,还是因为他和苏溯越的感情有了太多重合的地方,越有一种感觉,在这个身体里,苏溯越本来很微弱的灵魂,正日益强大着。
总有一天,他的使命完成之后,等到他消失之后,苏溯越的个性和记忆都会完整地回归到正主身上。
那个时候,冷慕会彻底忘掉他吧?所以,他还是先为自己找好一条让冷慕牢记住他的路。
嗯,专属的称呼,这个不错。
冷慕没有接话,而是推了推他,从他的怀里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道:“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去找灵族的人帮忙吗?”
越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应该是在冷慕还不到八岁的时候,不然苏溯越应该会对这件事有印象。
毕竟,皇族公主想要去找灵族的人帮忙,不管她是不是有着灵族的血统,这在摩国都是一件能引起轰动的事情。
因为,灵族在摩国的势力就和煌晔皇族对于煌晔本身的影响有一拼。
同样都是被神灵赐予力量和荣誉的族群,同样都拥有超凡脱俗的能力。但是,不知是因为灵族的祖先淡泊名利还是被神灵授予守护者的角色,他们并没有称王称霸。
只是,近几年因为灵族平频繁干政,和冷氏皇族起了或大或小不少的冲突之后,在民间的威信有所下降。
冷慕寻求灵族的庇护,是在她最喜欢的一个宫女被冷日濯廷杖致死的第二天。
可是,这个骄傲而脆弱的女孩,在灵族祭司神庙的大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却只得到一个灵族守门人冷淡的一句话。
“灵族不帮弱者,你回去吧。”
弱者……原来,天底下对于灵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是弱者吗?
从那一刻,冷慕就对灵族彻底死心,也因为自身力量的不够,养成了孤僻而戒备的性格。
她曾经这么想过:既然冷日濯为了看她痛苦难受的表情专门选择她身边最亲密的人下手,那么,她将自己的感情封闭起来,冷日濯不就找不到下手的对象了?
这是当时那个小小的孩子,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能够结识郑崖和白竹山人,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足够强。起码,在小小的冷慕的心里,他们是可以被列为强者的。
这样,她就不用担心因为她的原因,这些人无辜受到冷日濯的伤害了。
当然,苏溯越的出现是一个意外,她刻意制造的意外。毕竟,这个,从影卫营里出来的男人很强,用他来对付冷日濯正好。
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冷慕在很长短时间里并没有信任苏溯越,即使他有着一张非常对她胃口的容颜和一副完美无缺的身子。
越淡淡皱眉,道:“我不是你的弱点。”
他是越,是史家难得出现一个的继承人。只有别人寻求他的庇护的时候,从来没有他还能成为某人的弱点的可能。
冷慕笑了笑,点头道:“对,你不是我的弱点。”因为到目前为止,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有所感,越垂首看着冷慕,握着她的手,认真道:“那么,要是发生了什么你不能解决的事情,一定要来找我。”
冷慕笑着点头,视线落在客栈门口一个逆光前行的身影上,声音有淡淡的哀伤:“我该走了。”
来的人,是柴凌宇。
全然没有伪装,露出一张倾城绝世的容颜的柴凌宇。
随着他一步一步走进客栈,客栈中的人声鼎沸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止息。
冷慕站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你要带我走吗?”
虽说柴凌海的事情还没有完成,但是,毕竟人家是太子,要是需要太子事必躬亲,煌晔也不会达到今天这样的高度了。
果然,柴凌宇摇了摇头,视线淡淡地扫过一旁的越,对着冷慕伸出手,道:“我请你回驿馆休息。”
冷慕眨眨眼:“驿馆?”
柴凌宇笑道:“摩国陛下明察秋毫,就在昨日派人安排了最好的驿馆,让我住进去。”
所以,柴凌宇出现在这里,根本不是因为春节过了要带走她了,而是因为被发现了,需要转移目标吗?
越起身抱了抱冷慕,道:“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柴凌宇的面色暗了暗,走到冷慕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微笑道:“慕儿日后就是我的妃子了,就算要在一起,也该是我们两个的事情。”
越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勾起嘴角,看了眼成竹在胸的柴凌宇对着冷慕点点头,转身出门。
冷慕轻叹一声,伸手拉开柴凌宇放在自己肩头的手,也跟着出门:“我还有点事情要做,明天你再派人到客栈来接我。”
柴凌宇对她的不在意微微有些不悦,但碍于客栈中众目睽睽不好发作,只能闷声点头,也跟着离开。
冷慕回到客栈的时候,差点没被客栈之中的盛况给吓到。
在她的印象中,这间连名字都没有、墙壁四面漏风、楼梯吱吱嘎嘎的客栈,除了他们就没有别的人住在这里了。
但是,今天她回到客栈的时候,入目是满眼的人头攒动,甚至在推挤之中,还有人踩了她一脚。
这是……客栈房间大甩卖跳楼价吗?忍不住吐槽一句,她默默地避开人群贴着墙角想要走回自己的房间,奈何啊,有些人天上就属于发光体,想要不被人发现都难哦。
当被大家围起来的时候,冷慕心中又是纠结又是骄傲,只是久经锻炼的面部肌肉在这样的场合下,很好地保持了平静面瘫的状态,算是为她争取了不少印象分。
“三公主,三公主……听说你要嫁给苏家当家是不是啊?”
“三公主,您能说说为什么要下嫁苏家吗?”
“三公主殿下,听说您同时还和煌晔皇族的人有婚约,您这样悔婚会不会导致国际战争的爆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