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儿因受了重伤,昏昏沉沉的睡了几日。自那日后,他没有再来打扰她,只派了两名侍女来照顾自己。那些侍女,其实都是妓营里的女子,她们说是高将军将她们调过来伺候她。
“姐姐,你醒了?先喝药吧!”
甜甜的声音让颖儿精神了几分。
“灵儿,是你?”
“是啊!高将军听说你在那边和我的关系最好,于是把我接过来照顾你。这下好了,你醒了,我就不用再回去了。”
灵儿高兴地用勺子舀了一勺子汤药,在嘴边吹了吹,送到颖儿唇畔。颖儿欣然一笑:“我自己来吧!你还小,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我妹妹吧!其实,我一直希望有个妹妹。”
“谢谢姐姐!姐姐,我可不可以问问你的名字?”灵儿转动着灵动的大眼睛,她的眼睛黑幽幽,水灵灵,真的如她的名字般有灵气。
“叫我颖儿姐姐吧!”
“嗯!颖姐姐!”
颖儿喝了药,又昏昏沉沉睡去。她总是做梦,梦里总是有那么一双琥珀色眼睛,和着那银白色的面具。
突然睁眼,却见一个男子背对着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颖儿话未出口,那身影已经转了过来,笑着看她,犀利的目光直盯在她的脸上。
她见过那个人,他曾到过营妓几次挑选里头的女人带走,他应该也是齐国的一个将领。
“原来,真是个美人啊!只可惜你祸乱军营,就不该活在这世界上!”
“你是谁?”颖儿此刻伤恢复得差不多,体力也恢复了不少,她不再害怕他们,故而问得极其镇定。
“你倒是挺有胆色,不过你要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军妓!全天下最低贱的女人,连青楼里的歌女都不如。而我四哥是大齐的皇子,你根本就不配为他提鞋,别再打什么主意,痴心妄想了。四哥心软,不杀女人,我今日就替他解决了你这祸水,以免日后危害到四哥!”
颖儿莫名其妙地被面前的男子灌上了大堆的罪名,红颜祸水?她是吗?身份低贱?她可是突厥的公主!可是此刻她身陷囵囤,不得暴露身份,只好忍气吞声。
男子提起了手中的长剑,颖儿做好了防备的动作。千均一发之时,帐内又传来了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
“须达,你干什么!”
“二哥,你怎么在这?”须达停住了手中软剑。
“来干什么?当然是来阻止你犯错!”恒伽一把夺了斛律须达手中的剑,扔出帐外。之后转向颖儿,赔礼道:“姑娘,实在对不起,我三弟不懂事!别见怪!”
颖儿听着他们之间的称呼,觉得有什么不对。想杀她的那个男子叫高将军四哥,却叫眼前的白衣男子二哥,而那白衣男子又叫他三弟……他们几个,应该不是亲兄弟吧!看看那气质,都不一样,他们的眼睛也不一样。
须达见恒伽来了,自己要干的事也泡汤了,灰溜溜地走了。唯独恒伽还处在营帐中。
“阁下打算站到何时?恕颖儿有伤在身,不能下床招呼!”颖儿对恒伽也没几分好感,许是因为斛律须达的影响,她心情一直不好。
恒伽继续打量着颖儿,看她气质若兰,与妓营里的女子有天壤之别,而她的样貌,美而不艳不俗,灵动的略带幽蓝色的眼睛与众不同。
她,不完全是汉人。
颖儿见面前的白衣男子一直用精明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却不回自己的话,有些生气,但又不能发作。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她,眼前的白衣男子虽看着文质彬彬,但其城府之深无人匹及。
颖儿竟莫名生出几分寒意,不由往被子里缩了缩。
“姑娘不是齐人!”沉默了良久,斛律恒伽动了动唇,突然说道“当然不是!你们齐国人蛮横不讲理!打仗是两个国家当官的人的事,百姓有什么错!你们齐人到哪里,烧杀抢掠,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我们女人,又有什么错,你们打了败仗就拿我们出气,打了胜仗却还要拿我们赏赐给立功的将领!你们齐人,真是禽兽不如!”
颖儿在妓营里待的那段时间,她看到了太多女人悲惨的命运,听过太多她们国破家亡的痛苦,不由把心中积累已久的气都撒了出来。
斛律恒伽敛了脸上的严肃神情,他也觉得眼前的女子说得不错,大齐的军纪真的不好,用女人赏给立功的将士这一制度也很不好。
“我是斛律恒伽。长恭他有事先回邺城了,托我来照顾你!”恒伽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和谐的笑意,虽然那笑让人觉得很牵强。
“长恭?”颖儿口中回述了一下,原来他叫高长恭。“长恭他……去做什么事?”
“你不该问这些!近日,你在营帐里好好养伤吧!尽量不要出去,大军拔营的时候,我会让马车来接你!”说罢,恒伽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离了营帐,走时吩咐了人把守,不让任何人进入,哪怕是斛律须达也不可以。
颖儿听了他对外边士兵的吩咐,也安心了些,方才那叫斛律须达的家伙,可恶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