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抱着颖儿,在雨中行走了很久,他自己也已经浑身湿透。长恭把她安置在了自己的营帐,半夜三更去找来老军医为她疗伤。
颖儿的伤在胸口处,当老军医看到伤口时,便也发现了这小兵是女人,连忙下跪求长恭到:“高将军,恕老朽不能救这姑娘,军中除了妓营,万不能留女子,私带家眷者死罪。将军的做法已经严重违反了军规,若是老朽助将军违反军规,老朽这一把老骨头和家人都完蛋了!”
长恭怒不可厄,“你必须医治她,所有后果本将军来承担!”
老军医还是不动手医治,起身欲退出营帐,“老朽不会看着将军犯错的!”
长恭以雷迅之速拦住军医,一改平时平易近人的态度,拔出腰间的佩剑指着老军医:“你今夜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如是治不好,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还有你家人的命!”
老军医顿时惊骇,瘫软着跪在地上,没了底气。
“好……我治……”
长恭紧紧盯着老军医给她治伤的每一个动作,生怕他违他的意,在颖儿身上作什么手脚。
老军医被盯得浑身发冷汗,动作不敢迟疑。他知道身后这位姓高的将军是皇族,想要他和家人的性命轻而易举。他上好了药,便下去准备内服的药。
军医走时,已是寅时,雨已经停了。
长恭自个拿了毛巾,洗好了,擦拭她脸颊上的污渍。他以为她已经逃了出去,没想到她竟然还在军中,被送到了那个地方。她身上本就带着严重的伤,这些天,在那个地方是怎么过来的?他当初找她,为什么就想不到那个地方?或许是他从未去过,也不想去,若不是喝醉了酒,被须达拉去那个地方,他就不会知道这一切,就会后悔一辈子。
“大哥哥,救我……”颖儿忽然呓语起来,蜷缩着身子,紧皱着眉头,表情很痛苦。
“不怕,我在。”
长恭按住她颤抖的身体,握住了她的手,她才稳定了些,却没有醒来。他突然意识到,为何自己会这般在意这个刁蛮的丫头,为什么在战场上,还不知道她女儿身的前提下为什么自己对她下不了手。
“大哥哥……其实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你……”
她又说梦话了,口中还是叫着那个人。
“不许想他人,只许想我!”话出口,长恭才觉后悔,幸好她听不见!
他好端端的怎会自言自语,还说出这样的话。他定是疯了,被这女人弄疯了?
……
次日,雨后的阳光尤为明媚,丝丝缕缕地照进了帐篷,照在熟睡的两人身上。
颖儿醒时,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正是大哥哥。他不肯承认认识自己,却始终在自己危险的时候出现,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这两年多,她一直记得,天葬台下他轻抚她的脸颊;太白湖边,他为她深夜寻药;还有昨夜的及时相救……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感,只是这些画面常常浮现在她的脑海,让她再难忘记。
阳光在他眼睑处投下阴影,她看到了他眼角处深深的疲惫,这疲惫不是一夜未休息会有的,连续几日不眠不休才会出现这样的痕迹,他打败了燕都叔叔的大军,夺取了雁门关,本该高兴,却为何把自己弄得如此疲惫?
他睡得很沉,让人不忍打扰。颖儿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戴着面具,不是因为面具下的面孔丑陋,而是太美,美得销魂,美得让人一不小心就陷入他的美中。他的肌肤白皙光滑,尤若蛋白般滑嫩,难以想象一个男子会有这样好的肌肤。如今的他与初见时的大不相同。天葬礼初见时他被人打伤,脸上的伤也不知从何而来,本以为他的脸就那样毁了,却不想再见时他已变成这般风华绝代。颖儿却不由地抬起了另一只手,差点触碰到他的脸颊,这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荒唐。
“你醒了?怎么不叫醒我?”
长恭不知怎的,突然醒了,把颖儿吓了一小跳,伸出的手像触电般急忙缩回原处。
颖儿尴尬地看着长恭,他的手还握着她的另一只手,长恭随着她的视线看去,也发现了,本来想放开了,但刚松手的一念之间,他又握紧了她的手。
颖儿心头一紧,急忙抽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想问问姑娘,我冒了违反军规的危险把你藏在这里,昨夜里又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长恭戏虐着说到,琥珀色的眼睛含笑看着颖儿,似在打趣。
“我又没有叫你救我,你要报答,关我何事?”颖儿撇头,不理他的无理取闹。
长恭突然起了身,双臂将颖儿困在了他的臂弯之间,垂眸看着她。
“你干什么!”
颖儿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她的一手被他握着不放,遂用另一只手去推他,奈何她一动便会触动伤口,不敢起身,也起不了身。她几日未进食,单手的力气根本对本就武艺高强的他毫无办法。
“呵呵,要一样东西,算是你暂时给我的回报!”
说罢,长恭扬起了唇,邪魅地盯着眼下的颖儿。颖儿被他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
话未出口,她的樱桃小kou已被长恭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
颖儿有一阵的惊愕,泪不由自主的滑落。
长恭感觉到了潮湿,放开了她,拭去了她的泪。
“对不起……”
“为什么不认我?”颖儿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又回到了天葬礼那日,他的目光那么温柔。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长恭逃避她的注视,却说出了心中形成已久的话。他转过身,嘲讽的笑了笑,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算是甘做他人的替身了吗?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她的“大哥哥”,可是,他却心不由己的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