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王宫一间布置得极具汉风的宫殿里,水汽方散去,室内仍灯火摇曳。
小兵本以为自己真如燕都所说是齐人,自己会被处死,可是现在她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到。她被那些粗鲁的人带到了这里,有侍女来替她梳洗,还带她到温泉沐浴,之后就把她送到了这里。
华丽的布置,透过半透明的绞纱帐,可见外面精致的桌椅,圆形的桌面上摆放着精巧的杯具。
她从未见过这些布置,她只有醒来后的记忆。然而,现在脑中的记忆几乎都被今日发生的事挤满。
对她极好的燕都叔叔亲自下令抓捕她,被毁了容的大哥哥被燕都叔叔从高台上抛下来,她违背燕都的命令去救他,她对着他哭泣不止,他抚摸着她的脸颊似要说什么……
她的脑子里很乱,他想要说什么?他认识自己吗?他现在怎么样了?头很疼,她手臂不能抱着头,只好在床塌上痛苦的蜷缩着,身体微微颤抖,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
阿史那科罗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她,他惊喜,心痛。手里拿着的碗不由地掉到了地上,发出了“嘭”的一声,这声音惊醒了床塌上的女子。
她艰难地从床塌上爬起来,因手臂受伤而无力拿被子挡着自己单薄的睡袍,有些许的肌肤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她警觉地看着面前朝自己走来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儒袍,但那袍子的袖口较小,镶嵌着紫貂皮毛,他的打扮似汉人又似胡人,说不出的怪,但他身上的东西都价值连城,看来他也不是普通人。
“你是谁?这是哪里?”她说话的语气却没有一丝惧意。
阿史那科罗看她对自己如此警觉,又如此陌生,居然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心中一窒。难道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连自己这个从小与她最亲近的父亲都忘了。
“我是你父亲阿史那科罗,你是我的三女儿阿史那颖,这里是你的公主殿。”阿史那科罗道。
颖儿在军营的时候就知道大汗名叫阿史那科罗,燕都告诉她她是大汗的女儿,可是经历今日的事后,她不相信了。
“你是大汗。”颖儿说到,语气里不含一丝情感。
“不,我是你父亲。”
阿史那科罗加快脚步,走到榻边,想抱住她,可是她退到了床塌的另一边,惊慌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阿史那科罗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的确是有些越矩,忙退开到离床塌两三步的地方。
“我真是你父亲!”男人挫败地说,本就有些苍老的他现在似乎更苍老了。
“父亲……父亲……我……我不信!我们一点儿也不像,我是汉人,你是突厥人。”阿史那颖口中默念了两声,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到。
阿史那科罗一笑:“你母亲是汉人,女儿长得像母亲是自然的。”
“母亲?我母亲在哪儿?我想见她!”阿史那颖似乎忘了自己不承认是他的女儿,问起了她的母亲,话出口后方觉不妥。
“好女儿,委屈你先在这里呆几天,待把周国的使者送走了后我就带你去见你母亲。”
母亲,似乎是所有受伤孩子的港湾,阿史那颖在军营里听士兵们讲过:母亲是天下最好的人。而她只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她也想有一个母亲,有一个避风的港湾。
阿史那科罗见阿史那颖听了他要带她去见母亲之后,情绪稳定了许多,于是便坐到了阿史那颖榻边,她也没有再反对。她觉得这个人和燕都不同,他浑身散发着儒雅的气息,他的眼睛也不像燕都那样似雄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