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的夜空一片寂静,掩盖不了邺城繁华的夜市。一个身影孤独地走在大街上,步屡蹒跚。
她,衣衫不整,面容憔悴,蓬头垢面,见了她的孩子都害怕的绕开,有的孩子见了她就哭泣起来,惹恼了孩子的父母,不知是谁踹了她一脚,她扑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夜市渐渐散了,烛火灭了,夜市也只剩下黑暗,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地上的身影坐起来,双腿盘膝,抬头望着天空,似在享受着秋雨的洗礼。
雨水混着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而她却是笑着的。
“可敦,你说要我不要哭,要经常笑,笑了就不会心痛,可是,颖儿还是觉得心好痛!”
夜雨很冷,地上的身影没过多久又倒了下去,世界归于平静,除了雨声,不再有任何的声音。
……
邺城的天变得很快,次日就放晴了,似乎谁也不知道昨夜发生过多少风雨。
直至第二日,几件大事在百姓们中间传了开来。
第一件,荒淫无道的昏君高洋驾崩了,官府要求全城戒令墓哀时百姓脸上满是笑意,昏君终于死了,有钱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没钱的烧纸钱感谢老天终于收走了昏君的灵魂。
第二件,齐突之战立了头功,先皇新封的兰陵王病重了,重金求医,邺城所有的名医都慕名而来,就连宫里的御医也来了,几乎踏破了王府的门槛,但没有一个是高兴而归的,据说兰陵王得了忘魂症,把自己锁在了梦里不愿醒来。
第三件事是件喜事,新皇要登基了,是百姓们最为爱戴,为人温和,最得人心的六王爷常山王高演。刚登基就颁布了一道免全国租钿税一年,休兵一年的惠民政令。
百姓们高兴的跳跃起来,白日里街市上的人更多了,可是,始终无人扶起地上那个蓬头垢面的身子。地上的人儿有时候会睁开眼睛,眼尖的百姓见了她的眼睛与邺城百姓的不太相同,都说她是怪物。有些为了证明自己最勇敢的小孩还用石头和烂白菜砸她。
有几个小乞丐看不下去自己的“同伴”被欺负,跑过来赶走了那些小孩,扶起她,才发现她是个女人,又看了她衣服的料子,虽然脏,却不是普通老百姓穿得起的。
一个小乞丐对另一个小乞丐说:“她很可能是官奴,咱们惹不起,我们要是救了她,很可能被杀头的。”
另一个小乞丐说:“可是……她病得那样重,又躺在那里……要是有马车经过,她就……”
“那我们把她移到边上吧,这样马车就不会撞到她了。”
“好!”
于是两个小乞丐费劲了吃奶的力气把她移到了边上。两个小乞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大的乞丐说:“我们消耗了这么多体力,再饿了就没得吃食补充体力了去乞讨了。”
小的那个乞丐从怀里摸出一个黑黑的馒头,“我还有一个馒头,是前天存起来的,我们给她好吗?”
“好!”
小乞丐把馒头掰碎,递到女子的干裂的唇边:“姐姐,你吃一点吧!”
女子看着他们,眼里依然有着笑,不过眼睛比之前要多了几分灵力。她扯开干裂的唇说道:“姐姐不饿,你们吃吧!”
听到她说话了,小乞丐激动的叫另一个乞丐:“哥哥,她活了,她活过来了!”
这时,突然沉重的马蹄声践踏而来,两个小乞丐以为是他们救了官奴,官兵来抓他们了,急忙跑了。
领头的官兵凶神恶煞,一双眼睛隐没在深灰得头盔中,他举着牌子对着邺城百姓大声说话:“邺城百姓听着,先皇的灵柩将要由此经过,所有人都出来跪地哭泣送驾,各家各户都要在屋前挂上白布条,男女老少不得着装鲜艳的颜色,还有,道路要清干净,若有拦路者——斩!”
官兵走后,百姓们都纷纷准备着迎驾,迎接他们爱戴的新皇帝,都俯首跪在道路两旁。除了孩子,无人敢直视天颜。然而,道路肃清后,御驾就要到来的时候,有一个身影爬到了道路中央,似要阻拦御驾。邺城百姓有的只能叹息,却不敢上前去拉她,怕惊扰了圣驾,那可是死罪。
果然,那个挡路的人被官兵拳打脚踢了一番之后,被押进了大牢,围观的人一阵嘘息,有的人则幸灾乐祸。
御驾随行的队伍中,一白袍将军撇过头,不忍看这一幕,握着缰绳的手紧握成拳,指关节泛着白色。
“恩铭,你怎么了?”一袭月白锦衣的俊美男子提醒着白袍将军,生怕冲动的他触犯了天颜受到惩罚。
“我没事!孝瑜,待会儿能否救那女子一命?”
“我尽力而为,皇上那我可以去求他大赦天下,那女子受了重伤,只怕仪式结束了,她就没命了。”
郑恩铭手又紧了紧,有些茫然地看着女子被拖走的方向,那里地上留下了一些血迹,让他的心莫名地紧了紧。
“恩铭,有时候太过仁慈了不好,身在官场,最重要的便是明哲保身,如果为了不忍而冲动,不仅会害了那人,也会把自己拖下水!”
郑恩铭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当年,若是没有啊爹,我早就死了,孝瑜,受人恩惠,是要用同样的方式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高孝瑜拍了拍郑恩铭的肩:“恩铭,你不适合官场。”
两人再无言语,解决了方才那一起“突发事件”之后,队伍又继续往三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