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颖,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去骑马放纸鸢?”长恭看着一脸郁郁的颖儿,攀着她肩膀道。
颖儿一听要去骑马放纸鸢,脸上顿时郁郁之气被期待取代,心里却暗骂:该死的高长恭,怎么他又猜对了她的心思!
长恭见她脸色变好了,虽未开口答应,却是极想去的模样,微微一笑,其实郑恩铭说得对,讨好女人,要用心,而不是送什么贵重的东西,今日他虽挨了她几个激烈的“咬吻”,但收获确实不少,至少自从出了郑国公府,他拉着她的手她没有反对,于是乎,他拉着她去了兰陵王府。
不一会儿,到了兰陵王府,颖儿看到王府的牌匾,想起来那个夜晚。兰陵王府是她来到邺城的第一个落脚处,第一天住进去就没有什么好事发生,忙抽出手。然而长恭握紧了她的手,不让她抽出。
“你干什么?”
长恭没有回答颖儿,继续拉着她,然后对着王府的守卫命令到:“把牌匾拆了!”
那两个守卫听着,不明所以,但王爷有令不得不遵,手脚麻利地把兰陵王府的匾额给拆了。
颖儿看着他,嘴角抽了抽,他居然把王府的匾额拆了,不怕别人以为他兰陵王被撤职查办了么?
“阿颖,你不喜欢这里,我把匾额拆了,你把王府当作其他的地方就好了,不要有压力。”
颖儿闭眼深呼吸,随长恭进了王府。
王府内景色依旧,但花园里新添了一片樱花树,树干还用竹子支撑起来,但那樱花树的叶子失去了生机,可看出那樱花树是刚移植来不久的。难道高长恭以为她喜欢樱花,为了迎接她来兰陵王府一趟就要大费周章地种上樱花树?他不嫌麻烦吗?
颖儿什么也没有说,但表情泄露了她的情绪,她有些动容了。可是她从来不易顺从长恭,她却勾唇一笑:“邺城不易种活樱花,你别白费功夫了。”
“可不一定!知道樱园的樱花吗?不止是皇上种的,还有我种的。很多事,不是别人说不行就不行,你自己不试试怎知是否可行?我一定会让它们活过来,明年你就可以看到樱花了。”
“明年吗?”颖儿不知觉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明年,郑夫人已经在着手准备送她回突厥了,她还能再见到王府的樱花吗?
“怎么了?你有心事?”
颖儿瑶瑶头,“没,你不是说带我骑马放纸鸢吗?难不成在你兰陵王府里?”
“府里自然也可以,不过那边是演兵场,都是大堆的男人,你去那里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你忘了,我是从军营里出来的。”一谈到军营,颖儿扬起了头,很自信的样子。
“你长得太美了,我不会让任何人窥视你。”
“你也给我弄个面具不就成了?”颖儿太久没有接触那样的场面,太想找回那种在沙场上的感觉。
“好吧!”长恭拉着她就要走。
“等等,我要换男装!”
长恭睨着她,身高还好,比一般女子高,就是显得有些瀛弱了,不过,既然她想,他就一定会应,“好吧!不过只能穿我的衣服了。”
“穿就穿!”
长恭带颖儿回到之前她住过的依澜苑,依澜苑一点儿也没变,就连丫鬟下人都没有更换。
颖儿方进苑里,锦宣就迎了上来,“锦宣就知道王爷会再把姑娘你找回来,姑娘,你不在的这一年,其实王爷经常都来苑里,去你去过的地方,可以看出,王爷很喜欢你。”
“锦宣姐姐,别说了,我只是一时回来,以后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
“我……马上就要回家了。”
“哦。”
锦宣有一丝失落,正好丫鬟送了男装来,颖儿换上,正好合身,锦宣又帮她束了发,用的冠和玉钗都是长恭的,打扮起来,与长恭几年前又得一比。出色的容貌,高挑修长的身材,高雅的气质,两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颖儿就要走了,王爷又要孤独一人了。
颖儿照了照青铜镜,很满意,突然想起了去年和锦宣的谈话,锦宣喜欢郑恩铭。颖儿虽说愿意嫁给郑恩铭,可是当知道别人喜欢他时,她却不会心疼,不会吃醋。
“锦宣姐姐,你还喜欢郑将军吗?”
锦宣脸红了,“姑娘一回来,又取笑锦宣。”
“不是取笑,不过,一切就看缘分了,哥哥他……”
颖儿没有再说下去,锦宣也没有再问,锦宣似想起了什么,到内殿拿了一只纸鸢来,这只纸鸢和掉在国公府的那只一样,只是纸鸢的翅膀上多了两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不知。
“呵!”颖儿又怎会不知长恭在取悦她,可是,他们注定不能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做朋友也不可以。
“这纸鸢是王爷来向我学做的,他一个男子,难得亲手做这玩意。”锦宣冒出了这么一句,是在有意无意的告诉颖儿些讯息,颖儿懂,却故意忽视。
“管他呢,谁做的不都一样,只要飞得起来就行。”
说罢就推开了门,长恭正好站在门外。她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虽然心伤,却也故意装作不放在心上。打量着一身他的打扮的她,点点头:“我十五岁时的衣服,果然适合你。”
颖儿与他并排站,额头恰好到他鼻尖处,长恭以为她要干什么“坏事”,他闭上眼睛似在等待着什么,等了几秒钟,只听她说到:“原来你十五岁时才有我现在高,你姓高,可也不是很高嘛!”
长恭嘴角抽了抽,他没想到她居然会说这些。他承认,颖儿的确比一般的女子长得高挑,可他在高氏子孙中也算是长得较高的了。颖儿之所以长得高,是因为突厥人大都长得高大魁梧,但颖儿能长成这样,应该归功于她的母亲。
“我们去马场挑马吧!”
“马场?”
“对!”
长恭一把拉着颖儿到了马场,马场与演兵场连在一起,马场是广阔的草坪。颖儿无法想象,一个兰陵王府到底有多大。
“其实,原本这演兵场不属于我,是九叔登基后赐予我的。”
“阿湛?”
“他现在是皇上了,可是我还是不理解,当皇上有什么好,为了皇位,甚至不惜杀害至亲。”
提到他,长恭沉默了。前些日子,祁州传来消息,乐陵王高百年被刺客杀害了,长恭不用猜就知道是高湛派人干的,乐陵王高百年是高演的长子,还被高演立为太子,身份尊贵,本应继承皇位,但高演知高湛早晚会篡位,把皇位传给了高湛,要求他下旨免高百年终身死罪,可是没想到这才一年,高湛便派人杀害高百年,以他杀为由,既为他除了后患,又把罪名归为刺客,在百姓眼里,他就没有违背自己当初的诺言。
颖儿早已看透了这一切,在政治和利益面前,爱情,亲情,友情,什么都会改变。在阿史那科罗当上突厥王之前,他对可敦恩爱有佳,当上突厥王之后,他虽封了可敦为王妃,可是却更宠爱其他女人,年少时的她不知道那是为什么。而她的哥哥阿史那弘,小时候和她感情不错,可是如今他抱着对父汗的不满而与自己疏远了。而她现在的朋友,长恭,恩铭,将来他们也会成为敌人,因为齐突两国从东魏时起便一直是世敌,战争一直是两国最“亲密”的联系。
“长恭,你是为了什么而上战场?”颖儿突然问他。
“起初的时候,就是建功立业,后来听斛律叔叔说,上战场是为了保家卫国,我也确定了保家卫国的决心。”
“可是,长恭,你放了我,你不觉得你放了一个你的敌人吗?”
长恭笑了:“在我眼里,你不是我的敌人,你是……我喜欢的人。况且,就你那点本事,我一出手就可以制服你。”
“你别小看我,当初,要不是我认出了你,我才不会掉以轻心,以至于输给你。”
“好了,我们不是说,不说以前的事了吗?”
长恭有些恼怒,他没想到,她还一直记挂着以前的事,他一直知道一个事实,他不是她口中的那个人,她对他的感情源于她把他认作了那个人。如果他告诉她,他不是那个人,那么,她也许再也不会见他。他只想对她好,让她脑海中他的影子盖过那个人的影子,直到她忘记那个人,爱上他。
“好,我不说了。”
颖儿每次提到过去,长恭的反应都太过敏感,但她没有想太多,往事不堪回首,她的确不应该总是记着过去,而是应该向前方看,向未来看,可是,他们还有未来吗?也许是因为如此,她更加记住了发生的一切,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许将来它们都会成为她的回忆。
“颖儿,如果我欺骗了你,后果会怎样?”
他知道结果一定会很残酷,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欺骗。”颖儿看着他,有些疑惑,有些不解,难道他有什么事欺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