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孩子是谁的,百年难遇的喜事宇文宪脚程不快,只是怕她更加不舒服,吐得更厉害,锦瑟宫里胡医已经侯在了里面,还有丽娜丽莎也在里头干着急,主子还没到郎中就到了,这怎么看都是让人干着急。
到了锦瑟宫,宇文宪就赶紧吩咐丽娜丽莎:“丽娜你快去打热水,丽莎你去拿干净的衣裙!”
“是!”两女子急急忙忙去做自己的事,方才闻了那一身味道,想来也知道她家公主是喝多了,还醉吐了。
宇文宪也没有什么顾虑,直接抱着颖儿进了她的寝屋,老胡医也紧随其后,进了寝屋,燕都到了门口,也走了进去,只跟随来的云陌,小莲,阿史那弘等在屋外,没有进去!
小俨也还赖在阿史那弘的身上,小脑袋却还是朝着颖儿寝屋的方向看,小嘴一撇,“姑姑怎么样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去看她?”
“你姑姑喝多了,醉了还吐了,丢脸得很,不让人看!”阿史那弘道,他感觉阿史那俨就是他的克星,他这小舅舅可是当得难过了,还没及冠,还没成婚,就沦为某人眼中的“老男人”了。眼神又恨恨地看向了已经卸下面纱的小莲。
小莲被他一看,扬起了唇,笑得很清纯。小俨似乎洞察一切,痴痴地笑起来。
寝屋内,阿史那燕都的眼神不离老胡医的手,他隔着一层纱巾为颖儿把脉,手指放上去,现实不确定,然后又放上去一次,终于拿开纱巾,却是神色凝重地看着燕都,又撇了一眼一边的宇文宪。
“大汗,此事老臣只能与您一人说!”
话已经很明显了,敢宇文宪走,宇文宪也不等他们敢,自己出来了,但心中的谜团似乎更加清晰了,那个不可能的猜测似乎有些可能了。
待宇文宪离开,燕都随老胡医到了外间,老胡医才道:“大汗,公主有孕了!此事,恐怕不宜对外宣扬!怕是对公主的名声不好!”
燕都一阵惊讶,倒是没有生气,“什么时候的事?”
“都两个多月了!”老胡医道,“此番周国的使者还在我突厥,若是公主的事让他们知道了,怕是两国联姻就难了。现下我突厥子民又已经被汉人的思想文化影响到了,公主未婚先孕,会怀了名声,在汉人的民间,可是要处以死刑的。”
“哼!本汗就说汉人的东西不应该大力推崇的!看看我那哥哥搞出来的好事,如今害了颖儿!在我突厥,只要是有孕都是好事,哪管她成不成婚!”燕都轻蔑地贬低汉人的东西。
“那大汗此事要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公主?”老胡医有些为难。
燕都毫不在意,“你去准备安胎的药吧!这个好消息容本汗亲自告诉她!”
“臣遵命!”老胡医右臂抚着左肩,行了一个突厥礼,就提着药箱退了出去。
屋外的人方才揪着宇文宪问了一通,什么话也没问出来,这会胡医出来了,又被揪了去。
“老胡医,我妹妹怎么了?”云陌阿史那弘问。
“老胡医,公主有事吗?”丽娜丽莎问。
“胡医爷爷,我姑姑生病了吗?是不是要喝好苦的药药?”阿史那俨问,笑得很是欠揍,看来这小俨还在记恨着老胡医在他生病的时候给他喝了很苦的药呢!
老胡医被围得团团转,不知道该回答谁,干脆就说:“没有大碍,老夫要去熬药了!”话说得很大声,所有人都默默地让开了,老胡医逃也是的往药房的方向跑。
“好了,既然没事了,你们还没吃饱的继续去吃,吃饱了的回去洗漱休息,就这样了,颖妹睡觉不喜欢人打搅的!”云陌道。
云陌这么一说,大家都散去了,谁还有胃口去吃那餐冷菜啊!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屋里,阿史那燕都才从外间走进了颖儿床榻边,蹲了下来,神色故意装得凝重起来。
“颖儿,之前是去了齐国,是去找那个混蛋吗?”燕都口中的混蛋,自然是指高湛,小俨的事他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颖儿点了头,“之前我以为是他杀害了郑家所有人是要去找他报仇的,可后来,我发现祖父祖母,还有恩铭哥哥都还活着,也没有那么恨他了!”
燕都听了她的话,眉头又凝起来了,“那你有没有和他……和好?”燕都实在不好说,虽然他粗俗不守礼法,但颖儿却是一个从小受汉礼教育的女子。
“虽然说不那么恨他了,可我也不可能会原谅他,与他和好!”颖儿气愤地说道,“父汗你到底想问什么!”
燕都一个豪放的大男子这会儿也吞吞吐吐起来了,“你……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颖儿一听,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光芒,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平坦的小腹,语气轻柔地道:“父汗,你是说我有孩子了?”
燕都点点头,看她的表现,不像当初知道有俨儿的时候那般激动,还想不要俨儿,如今的她知道这消息反而是很高兴的反映。
却听颖儿道:“是祢罗突的。”头却已深深埋入了被子中。
燕都却在听到是祢罗突的时候,脸色一变,一闪而过的神情,竟然是害怕!是害怕,颖儿没有看错!
“父汗,你害怕什么!以前有俨儿的时候你不是很高兴吗?我们和周国以后会联姻,我把孩子带回去,祢罗突又不可能不认!”
燕都被看出了害怕,又义正言辞地说:“我哪里害怕了!只是此事不得对外宣扬,你知道的,汉礼中女子未婚先孕,是要被处死刑的,要是这事让周国的使臣知道了,可能你就嫁不了祢罗突了!”
“可孩子是他的,我要嫁的也是他,怎么不可以!况且,我是突厥人,又不是汉人!他们能拿我怎么样!”颖儿有些生气,为什么她怀的是祢罗突的孩子就就这么不受欢迎了?
“话虽这样说,可是我突厥的子民早已被汉礼洗了心,若是知道你……定然也会对你不敬,届时我怕又要强制他们学族礼了。”
颖儿思虑过三,“那好吧!先暂时不说,我只能带他去一个隐密的地方了。”颖儿抚了抚小腹,有些歉疚。
“哎,孩子,委屈你了,此事,我会好好处理的!”然而燕都心里却还是害怕着那个孩子的出世。这也是他当初为什么要阻止祢罗突娶颖儿,甚至要致祢罗突于死地的原因之一,可,天意弄人,颖儿终究还是与他扯上了关系。
“父汗,不管怎样,汉人的东西的确是能促进我们突厥发展的,你不要因为我而去禁止,这样不仅会失去民心,也会让我突厥发展不起来的。何况,可墩是汉人,我也是一半的汉人,我也喜欢汉文化。”
“好的,我知道了,胡医去熬药了,待会丽娜或者丽莎来喂你喝药,使臣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先好好休息!”
“好!”
燕都起身欲走了,颖儿却又道了一句:“父亲,谢谢!”
用的,是汉人的称呼,用的是不含任何身份地位在内的纯粹的称呼,燕都心里暖了,这一刻突然觉得汉人的东西也不是那么的讨厌了。
转身,出了锦瑟宫,却见院外的不远处还有一个身影在徘徊。
走近,燕都才看清,那是宇文宪,他心中轻笑了一声,不知宇文宪是怎么想的,明明喜欢颖儿,却还是为了那点兄弟之情退让,可能汉人都是这样懦弱吧!一点也不勇敢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他燕都当年为了颖儿的母亲,还与大哥争得你死我活,直到她不在了……
宇文宪也发现了燕都,便走过来问:“可汗,颖儿怎么样了?”
燕都想着这件事,最好还是先不让毗贺突知道,便道:“没事了,就是肠胃不舒服罢了,你们这一路上都坐马车,颠簸坏了。”
“哦,那毗贺突告辞了!”行了一突厥礼巴罢,宇文宪便告退了。自燕都即位,王宫里的礼仪都改回了突厥礼,只是只怕颖儿回来,又该变为汉礼了。
燕都看着宇文宪离开,眼睛眯了眯,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生性多疑的阿史那燕都了。宇文宪始终不愿意与他相处得太过亲近,是怕他再让他留在突厥为他做事吧!
至可汗宫中,他立刻就让人去传了老巫师,他要验证一下,那个孩子对突厥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
老巫在燕都即位时,便不愿意再呆在王宫辅佐燕都,像是被燕都嗜杀的性格忍受不了,便搬出去了,住在太白山脚下的一个茅屋里,太白山在城西,来往需要两个时辰。
约莫两个时辰后,住在城外的老巫被燕都派去的人强行带回来了,直接送进了燕都的寝宫。
燕都打量着老巫,的确又见老了,但许是因为他的身份和打扮,整个人却还是有那么一股子仙风道骨的气质。
“老巫,你当年告诉本汗,那毗贺突将来会是本汗的克星,会是大突厥的敌人,你可有算错?”燕都说道。
老巫哼了一声,很不给燕都面子,“不相信本巫,何必再将我请回来?”
燕都看着他,突然笑起来,“本汗有说过不信你吗?是你自己认为,就自己离开的。本汗以为,你只是效忠我大哥,而不效忠本汗。”
“本巫效忠的是突厥,而不是突厥的可汗。先可汗仁慈,一心想我突厥像中原一样兴盛发展,可大汗却一心想让我突厥恢复过去那个落后的突厥,本巫没有理由帮您。”老巫说出了心中最真诚的声音,却不知眼前的燕都可汗会如何抉择,会像当年一样吗?
听罢,燕都突然对老巫行了一个敬礼,“阿史那燕都恭请老巫回宫。”
老巫满意地看着他,将他扶了起来,“老巫决定回来,为了突厥的未来。”
“好!燕都谢老巫原谅!”燕都本不是种礼仪之人,却还是再行了一个礼。
“大汗此番请老巫回来,可是为了颖公主之事!”老巫正色道。
“正是!老巫还是一如既往的神机妙算!燕都想问,颖儿腹中的孩子对我突厥是福还是祸!”燕都表情真诚。
殿中的碳火燃得正旺,因天气微冷,也因燕都要请老巫来,便让人在殿中填了碳火。
老巫闭了眼,过了一会儿,再睁开眼,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龟甲,放在了碳火中焚烧。
静静地等待结果,短暂的一刻钟,却让燕都等的惶惶不安,似乎害怕知道结果,但又期盼知道结果。
可奇怪的是,以往的龟甲不稍一刻钟就已经裂开了,可这次,一刻钟过去了,还未裂开,这厢样的奇相老巫也惊奇。
龟甲在旺火中直直烧了三刻钟,才发出了开裂的声音。
等待已久的燕都和老巫终于等到了希望。
从碳火中捞出龟甲,放于铁质的方盘上,直到龟甲冷却,老巫才拿起来看。他的眸中闪过一抹亮光,笑了起来。
燕都见他如此反映,忙问道:“怎么样了?”
老巫这才停下了笑,“可汗,这可是我突厥百年难遇的好事啊!公主腹中子,将来可助我突厥发扬光大!”
“好,甚好!”燕都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下了,转而换之的是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