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几许情深纪流年,说走就走的旅行
夏雨的韵味2017-08-03 13:0514,547

  几许情深纪流年,说走就走的旅行宇文宪回齐国公府整理了一番,将那简易的包裹随意王肩上一搭,拉着匹马,准备出发,可是刚踏出齐国公府,就见道两个女子,两匹马。

  “我去治水,你们这是?”

  “我们和你一起去!”这是温颜玉说的。

  宇文宪疑惑地看向灵兮,这个皇兄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赐给他母妃的义女,那也就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你去干什么?一个女孩子,黄河那边水患,可不适合你去游玩。”

  “谁说我去游玩了,黄河对面,就是我家乡的故土,我只不过是想到黄河边上看一眼我的家乡。四哥哥已经允许了,还要你保护我。”在宇文邕面前,灵兮总会温婉许多,可是在宇文宪面前就本性毕露了,或许,之宇文宪身上总会让人看到阳光,和他在一起的人都会以自己最真实的面目活着。阳光,总会赶走人身上阴暗的角落,可是阳光太过耀眼,太过炽热,难以有人能走近他的心里,探知他的内心世界。

  “我可不像皇兄那般温柔体贴,会照顾人,到时候吃苦了怪不得我!要走就走吧!”宇文宪说罢,打马先行。灵兮也跟着,唯独温颜玉还在原地,有些痴愣的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英挺的背影。心里却在反问自己,他真的不会温柔体贴吗?只是,他的温柔体贴只会给那个人罢了。

  叹了口气,温颜玉还是打马跟着去。

  邺城依旧繁华,车水马龙,处处人声鼎沸,只不过这繁华的表象下是严苛的赋税和徭役。

  昔日长恭一句劝,高湛发誓改过自新,一心向善,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高湛下令将佛教定为国教,开始在齐国各地大量修建佛寺,以祈祷神佛保佑齐国百姓平安快乐的口号,告慰河南王和上党王等人的英灵。

  在这繁华的城市里,总会看到一对对数目庞大的人群,他们身上背着重物,肩上扛着重物,扛的都是修建佛寺用的器材和石料。这些人群中有退伍的士兵,有没有代替自己服役的老人,甚至还有无儿无女死了丈夫的寡妇。

  长恭虽然人在邺城,却也很少出府了,只是在家开始教导自己的孩子习文练武,不出门,不知邺城百姓有多苦,而这些都是为了修建佛寺。

  今日天气良好,高湛自从和长恭冰释前嫌,心中舒坦了许多,也不再似之前那算时间留恋花丛和美酒,偶尔喝喝小酒,只是为了增添之后写诗作画的情趣。男的有一个好天气,高湛自然不会白白浪费了,这不,在宫里摆好了美酒佳肴,还教了乐师奏乐助兴,这奏的都是他亲自编撰的曲子,为的只是请兰陵王过皇宫里来,叔侄两小聚一番。

  正午的时候,高湛派的牛车就已经将长恭接走,当然,还一并接了淮南公主思樱。日头有些大,牛车是有顶的,遮了阳光,坐在车里还是有些热。牛车速度缓慢,没有骑马来得轻松快速,但是为着怀中的这位熟睡的小公主,长恭放弃了宝马而选择牛车。

  怀中的女婴肤白胜雪,脸颊几乎时时刻刻都有那两片浅淡的桃红,睡着的她,睫毛长长的就如两面蒲扇,在眼睑处投下两片阴影,思樱睡得很熟,也很甜。

  长恭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九叔叔会那般喜欢思樱,她出生的时候,他在边疆,而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孩子。从思樱降生那一刻起,九叔叔就亲自为她赐名,给她很多赏赐,两岁时,又封她为淮南公主。在高家,能有封号又有封地,这只有受宠的皇子在成年之后才会有的待遇,九叔叔却在思樱花两岁的时候就给足了。不可置否,九叔叔对思樱比他这个亲生父亲还要疼爱。

  牛车进了闹市区,长恭本想捂住思樱是耳朵,可是还来不及动手,思樱就醒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长恭,那蒲扇般的睫毛随着水眸的一开一合挥动着,犹如蝴蝶的翅膀。水眸一直盯着长恭的脸看,看了许久,才浅浅一笑:“父王,你长得真好看!”

  长恭生平最讨厌别人用“好看”和“漂亮”这些形容女人的字眼儿形容自己,可是着世上有两个人用这些词语形容他,他都没有生气,思樱是第二个。

  “父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感觉到车辇有些动摇,思樱抱紧了长恭的脖子。

  “去皇宫,你皇叔公叫我带你一起去呢。”

  “啊,太好了,我都两天没有见到皇叔公了,我还以为他不理我了。”思樱脸上绽开的笑容,果真应着她的名字——思樱,明明早已过了樱花绽放的季节,却灿烂得似四月的樱花般,绝美,明艳。

  九叔对思樱的好,叫长恭又高兴又担心,因为之前郑烟还活着的时候曾说,九叔对思樱的喜爱是不单纯的。他自思樱出生起,几乎都没有在身边照顾过她,在她能识人,在她牙牙学语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九叔叔,而不是他这个父亲,思樱对九叔叔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对他这个父亲,一日不见,她就思念得紧,甚至会怀疑她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皇叔公会不理她。

  长恭震愣间,小思樱悄悄揭开了牛车四周遮阳的布幔,入眼的正是一位老人背着一块重重的石料摔倒了,还没来得及将那块石料背起,看管的士兵就大鞭子抽打在那老者的身上,一时间老者的衣衫破裂,鲜血从那伤口上不断的流出来,可是那士兵还不罢手,继续抽打,血腥的场面吓到了思樱,思樱用双手捂住了眼睛,惊恐地大叫起来;“啊——血,父王,血!”思樱浑身颤抖起来,脑海里,满是母妃躺在床上,地上全是血的场景。

  “停车!”长恭搂着爱女,紧紧的,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脆弱的心灵。

  车夫是皇宫里来的,及时地听了下来,长恭一边安抚爱女,一边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王爷,是官奴和一些服役的人,正在搬运修建佛寺的材料。”

  长恭面无表情的掀开帘子一角,看了一眼外面血腥的场面,皱了眉:“叫他们别打了!”说完,放下了帘子,又小心的呵护思樱。

  车夫处理好长恭吩咐的事以后,又来驾车,这回速度快了许多,很快九离开了闹市区,也再听不见人声鼎沸。

  牛车驶进皇宫的时候已过了午时,高湛等急了,就派了宫人来宫门口迎接,长宫抱着已经平稳了心情的思樱在宫人的带领下进了皇宫。

  太极殿的院子里,音乐声醉人,在殿外听着以为殿内很热闹,进去了,也只有高湛一人在欣赏这乐声。他的脸上一直没有笑容,直到长宫抱着思樱前来,他脸上才露出了笑容,从座位上起来,迎接长宫和思樱。

  高湛果然还是最爱思樱,一把就从长恭手里夺了思樱,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今日的他一身没有绣纹的儒袍,似乎是为了避免自己身上的绣纹磨擦到思樱白白嫩嫩的皮肤。

  “思樱,朕想死你了!”高湛一得到思樱,就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思樱则搂着高湛的脖子,喜笑颜开:“皇叔公,思樱也想死你了!”

  长恭看着思樱和高湛比和自己还要亲热,似乎有些醋意,自个走到一边的空位子上去坐下,自个倒了酒水自己喝,不顾那对亲热的人儿。喝了好几杯了,长恭似乎已经有些醉意了,才借酒壮胆,夸夸其谈:“九叔到底是来找我的,还是为了能见着思樱?”

  “找你,自然也是为了思樱。”高湛抱着思樱坐下,一副郑重的看着长恭:“朕甚是喜欢思樱花,朕也没个女儿可以疼,长恭,若是你答应,朕想过继了思樱,做朕的女儿。”

  长恭一愣,手中那装满酒水的酒杯动了一下,洒了些酒出来,他看向思樱,却是狠狠摇头:“九叔,思樱她是郑烟留下来的唯一的女儿,她走时就希望我好好照顾思樱长大,这……恐怕不太妥当吧!”

  听到长恭拒绝,高湛的表情僵硬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朕就照顾不好思樱吗?”高湛还是不管长恭,只低头问怀中的思樱:“思樱,你可愿做皇叔公的女儿?可愿意叫皇叔公父皇?”

  思樱脸上的笑容从见到高湛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敛去过,丛刻还是很高兴的样子,停高湛问她,她又揽住了高湛的脖子,软软的开口:“只要皇叔公不要再打那些人,放了他们,思樱就答应做你的女儿。”

  “好,来人,即刻拟旨,停止继续修建佛寺,释放了那些官奴和服役的百姓,并给于那些受了伤的人补偿,给他们找郎中治疗。”

  “是!”立刻有宫人退了下去。

  长恭不可思议的看着高湛:“这件事大臣门上了折子多次,九叔都不愿意停止修建佛寺,却为了思樱一句话,就下了旨。九叔对思樱也太好了些。”

  “思樱即将是朕的女儿,朕为她做些什么,当然是天经地义的。”高湛对于长恭的拒绝,还是有些恼怒的。

  “那今日这酒,长恭喝不下去了。长恭不由的要去抢高湛怀中的思樱,思樱却是搂着高湛的脖子,不肯与长恭走,长恭有些恼怒,又因为喝了酒,动作有些粗鲁,弄疼了思樱,可思樱还是不肯放开高湛的脖子。

  “长恭,思樱自己已经做了选择,你还是不要强求了。”

  “九叔,你是又糊涂了吗?思樱是我的女儿,是你的侄孙女,不是你要找的替身!”

  高湛愣在当场,却也不生气,平静地道:“原来,在你的心里,朕就一直是这么龌蹉的人吗?思樱出生的时候你在哪、思樱需要父亲的时候你又在哪?你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你有什么资格怀疑朕对思樱的真心!”高湛说的,也是大实话。

  长恭喝了酒,有些不顾大局,差点没和高湛打起来,眼看着这两人就要打起来,思樱突然对长恭道:“父王,你对母妃做的事情,思樱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你,我不想做你的女儿,天天面对你这个杀死母妃的凶手!”

  高湛和长恭顿时都愣在当场,不可置信的看着思樱。

  “思樱,这些,是谁跟你说的!谁说是我杀死了你母妃的!”

  “我亲眼所见,母妃是被你逼死的,你给她写了休书!你们一直都以为,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吗?为什么我会怕血,因为我想起了母妃的死。好多好多的血,都是因为你,母妃才会死!我不愿每天都对着母妃的仇人的脸,即使你真的生得好看,可是,我讨厌你!”

  长恭一愣,失落地跌回自己的位子上;“你说得没错,我没资格做你的父亲。”长恭这回没有倒酒,而是就着酒壶,就这么喝酒。

  思樱见高湛一脸的震惊,似乎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在高湛的怀里蹭了蹭,甜甜地道:“父皇,我困了,我们走吧,我不要再见到他!”

  听到思樱唤自己“父皇”,又看到长恭颓然的样子,高湛却高兴不起来。只是木那地点了头,抱着思樱离开。

  长恭并没有因为高湛已经离开而离开,而是一直留在太极殿的院子里喝酒,将所有的酒都喝完了,然后才自己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回去。

  在街上,有人议论:“哎哎,黄河连年水患,听说河水都淹到金墉城外了,幸好城墙高,阻挡了些,不然金墉城内必定水患。”

  “还好有金墉城在,听说黄河另一岸的周国的领土,同州,被淹得厉害,不仅庄家毁了,还死了不少人!但是周国居然都没有派人下来治水,任凭洪水就这么猖獗下去,那些百姓可真是可怜。”

  长恭本来醉醺醺的,听了他们这么一说,如遭雷劈,脑子清醒了些,抓住了靠近他的一个百姓的衣领就问:“你说什么?说清楚些!”

  “黄河水患,演了周国的同州等好几个地方,但是周国都没有人来治水,百姓死伤无数!”

  长恭似乎酒醒了,放开了那人,径直往自己的府上去。到了府里,天已经渐渐黑了,长恭也顾不得,自己骑了马,准备出门,却被花影拦住了。

  “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同州找妹妹,府里就交给你了!”说罢,长恭翻身上马。夹了马腹,马儿快速的跑了起来。长恭心里一直在默念着,希望灵兮不要有事,一边又在怪宇文邕,怪他没能好好保护灵兮。

  十日后,同州。

  宇文宪来得及时,用自己的方法退了灌溉上来的潮水,拯救了同州和黄河附近的许多城池,大水刚退,灵兮就迫不及待的想去将军府看看,看看那里传授自己很多技艺的老嬷嬷是否还在,看看他们是否平安。

  洪水漫城,将军府也没有躲过,如今进了府,虽然墙还在,屋子也还在,却可以看得真切,大水搬走了将军府里的很多东西。比如人烟。将军府里再寻不得人烟。

  长恭来时,将军府也是这个模样,空无一人,大水搬走了很多东西,他以为,连他的妹妹一起也搬走了。失魂落魄地他手持着剑,单膝跪在将军府后院满是狼藉的地上,低着头,头发散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当灵兮的脚步靠近,当她看到那个颓废的人影,她轻轻地,只敢轻轻得靠近,不敢打扰你,害怕自己看到的只不过是幻影。

  伤心欲绝之时,长恭看到了灵兮的影子,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灵兮的魂魄,同样小心翼翼,不敢太过冒犯,怕打碎了这个梦。

  灵兮慢慢走到了长恭的面前,伸出手,轻轻的将长恭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撩了起来,别在耳后,清俊的容颜显露,那双眼包含深情,是惊喜和希望,线条分明的下巴长了浅浅的青灰色,是胡渣,那张干裂的嘴微微张开,就像是一块被烘烤过无数遍的皮肤突然炸裂,鲜血淋漓。“兮儿,可是你?”

  长恭说着,已经握住了那只为自己撩发的手,那只手是有温度的,在自己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鬼魂。长恭喜不自泣,将这温暖的身子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不再放开。熟悉的气息满怀,他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还活着。

  “四哥,怎么了?”灵兮从未见四哥对自己这般着紧过。

  长恭还是没有放开灵兮分毫,继续道:“我听说黄河发生了水患,洪水淹了同州,我担心你……所以日夜兼程,从邺城赶来,看到将军府这般落魄的形象,像是被大水洗劫了一番,找不到你,我以为你……还好,还好你还活着。”长恭如获至宝,稍稍放开了灵兮,捧着她的脸端详了半刻。

  “对不起,四哥,其实我……其实我半年前就和神举将军去了长安,之后,之后都在四哥哥身边伺候。”灵兮知道,四哥一直都不赞成她与四哥哥有纠葛,故此说这些话的时候,越到后面,声音越小,渐渐的没了声音。

  “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和他靠得太近吗?你这是自找苦吃!”果然,长恭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生气。他知道,无论灵兮怎么努力,只怕都难以走近宇文邕的心里,灵兮于宇文邕,又何尝不是另一个郑烟呢?在经过郑烟的事情之后,他明白了许多,万不会再让自己最亲爱的妹妹步后尘。

  “四哥,我一直都记得你说的话,不过,我只是在他身边待了一阵,以了了我的心愿罢了。四哥哥他,过得并不开心。”虽然和宇文邕相处了那么段时间,可是灵兮还是没能感受到他由内而外的开心过。

  亲征去柔然,宇文邕不开心的原因,他已经清楚了。只是没有想到,她不仅不记得自己,竟然连宇文邕也忘记了。可是,万万都没有想到,她会为了宇文宪的安危而独自一人闯他的大营,和他商谈退兵之事。

  “既然,你已经了了心愿了,是不是该和四哥回家了?”既然宇文邕并没有把自己的妹妹放在心上,他又何必让她再待在他的身边,任凭青春肆意的浪费呢?

  “家?我还有家吗?自从高湛羞辱我,将我嫁给阿拉那查那个混蛋,我还有家吗?是四哥哥给了我一个家,可终究,我不是真正的属于那里。”

  “那就和四哥回家。九叔将你嫁给阿拉那查,那时候都怪我糊涂,没能及时的出来阻止,大哥的事,也是我的过失,我不想再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

  “四哥哥他很孤独,我在他身边,虽然只能为他奉上一杯好茶,能让他有片刻的安宁,我觉得已经很满足了。四哥,我不想和你回去,邺城,终究是不属于我了。”

  “不,邺城还是你的家,九叔叔还是原来的九叔叔,他之前只是被和士开那个奸臣蒙蔽了,现在,和士开已经死了,九叔叔还是原来那个英明神武的九叔叔。他已经答应过我,以后,不会再伤害高家的人,不会再糊涂了,而且九叔也已经在为他过去做过的事情忏悔了。”明明刚被高湛夺去爱女,可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为了留住妹妹,居然会说那么多高湛的好话。

  灵兮心中有所动摇,可是,宇文邕的影子一出现在她的脑海,她动摇的心又拉了回来:“不,四哥,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想离开他。就当……就当你没有过我这个妹妹,就当我已经死了吧?反正,整个齐国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如今再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不会的,你回去,自然还是大齐最尊敬的淮安公主。灵兮,和我回去吧,我身边,只剩下你了。”长恭的语气里含着丝丝愁绪。

  “四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自从去了长安,离齐国更远了,便也更难听到齐国的消息了,四哥哥又很少在她面前提起齐国的事情。

  长恭叹了口气,缓缓道:“几月前,郑烟她……去了。是我,准备迎娶侧妃,我和她终究是不可能的,我给她休书,只不过是想给她自由,可是,我没有想到,她会想不开。她恨我,她走的时候,恨我。”

  “呵,四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郑烟她是真心爱你,她只是求在你身边,能够多见见你罢了,你不喜欢她,大可以不去看她,可是你把她赶走,却是生生撕扯她的心。可是,在我眼中,郑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不会因为一纸休书就会选择去死。还有,四哥若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她,为何会对她的死耿耿于怀?四哥,你是否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呢?”

  人啊,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后悔,又会为自己的后悔找借口,弄得自己更加糊涂,高长恭就是这样的人吧。

  长恭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正因为失去了太多,所以,我绝不会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去做傻事!”

  “我不是在做傻事,我只是不想自己后悔。四哥,见到你我很高兴,你回去吧,我不想回邺城了。见到你,我已经满足了。这里是周国,你出现在这里不安全,还是快走吧!”

  “你觉得,就周国的那些人,有人能拦得住我吗?”长恭嗤笑自己的妹妹担心自己的安危,在他眼中,除了宇文邕,真心没能想出谁还能阻拦住他。

  见四哥还是和从前一样,一样的自信狂妄,灵夕心中不知做何感想,只缓缓道:“四哥哥这次派了齐国公来治水,我是顺道来的,四哥哥派他顺带保护我。”

  灵夕把宇文宪搬出来,只是希望四哥能够有所考量,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没想到高长恭还是无动于衷,若有所思的他面上呈现各种表情,有愤怒,有伤怀,有不甘,眉头紧紧地皱着,灵夕不忍,伸出手欲抚平他的眉头,却突然肩上被重重点了一下,她眼前的世界顿时陷入黑暗,身子开始瘫软无力,渐渐地依靠着长恭的身子瘫软了下去,长恭将她抱住了。

  “灵夕,对不起,让我看着你继续在那里耗费青春,我做不到,你这样好的女子,该获得一份完完整整的幸福。”长恭说着,抱着灵夕越过了将军府那被洪水冲刷得有些破败的女墙,没料到墙外站着个人似乎是等着他出去的。

  一身儒袍的男子,依旧硬挺俊逸,不若初见时一身银白色盔甲和白色披风的他英武,可是那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却是什么衣服也掩盖不住的。他就是宇文宪,突厥平定柔然旧部叛乱之战的阿多木将军。

  “识趣的话,快放开她!”长恭还没开口,对方倒是先抢了话。

  “你是宇文宪?”

  “你是高长恭?”

  二人虽是疑问,却是用肯定的语气。突厥平定柔然之战,二人应该兵刃相见的,只是齐国突然退了兵。

  “突厥那次没能和你交手,我有些遗憾,但是今日我不想和你打,就算看在突厥那次我退兵,助你赢了突厥那一丈,你该是还我那个人情了。长恭自然知道,齐国公是个有恩仇都必报的人,不会不还这个人情的吧!”

  “恩仇,那是我们私下的事,灵夕公主虽然是你的妹妹,可他也是皇兄亲封的公主,是我母妃的义女,我的义妹,我不能就放她这么走了。你我都知道,她是被高湛逼得走投无路才会到我周国,她要是回去,必定是去送死!”

  “这么说来,因着灵夕,你我还应该挂上关系了,这个人情你更加要卖,不是为了还人情,而是理所应当。你放心,这一次,有我在,不会让灵夕再受到伤害!”

  宇文宪的表情有些动容,只听长恭又道:“我不想再瞒着你,我这傻妹妹思慕宇文邕,所以才会去长安。你我皆知,宇文邕喜欢的是何人,你既然也是灵夕的义兄,难道就能眼睁睁的看着灵夕在那个人身边白白的耗费青春?请你体谅我这个做兄长的心。”

  突然提到了那个人,宇文宪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若是他一直能本着那颗做兄长的心,没有一点儿逾越,没有一点儿非分之想,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的这一步,深深伤害了她,也伤害了皇兄对自己的那一番用心。

  “你走吧!但是,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是灵夕过得不好,我会找你算账的。你敢只身闯周国,我也不会害怕闯你邺城!”

  “多谢!”长恭说罢,抱着灵夕就走,并为多做停留。

  宇文宪就那么看着二人离去,眼中闪烁着不明的神色。

  “你就那么放她走了,不怕回去,皇上会怪罪你?”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女声,不用转身,他也知道那是温颜玉。

  “不放走又如何?难道继续看着她在一个木头人身边付出,永远也得不到回报?”

  “你果然还是不懂女人心,女人若是真的认定了一个男人,她付出不是为了回报,她们只是很傻,真心想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幸福罢了!”

  宇文宪沉默了,许久才道:“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可是,我不想你再这么耗费自己的青春。听说西凉国没有皇子,只有你这么一位公主,想必国王已经定了你这一位储君,你有自己的责任,还是回去吧!”

  “自我打算最随你开始,那些东西我就已经不在意了。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费心!我从来没有渴望能得到你的回报,我只是想安慰自己的心罢了!”说完,温颜玉故自转身离去,却不会走远,她永远都不会离他太远,守护在他的身边,这已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离开了他,就会忘了自己的习惯。

  同州疑问宇文宪的到来,水患不过半月的时间就已经全部得到解决,灾后重建和处理残局,避免产生瘟疫,宇文宪都做得很好,同州百姓都看到了希望,没有逃离同州,反而是留下来一起帮助官兵重建同州。

  一月后,宇文宪基本上已经安排好了重建的工作,返回长安,接受了宇文邕和宇文护的封赏,官复原职,除此之外,宇文护还将自己名下的一处住宅赏赐给了宇文宪做新的府邸,宇文宪拒绝不得,只好举家搬进新府邸,然而有个人却不愿意走,那便是温颜玉,为此,宇文宪也没有多问,只是留了大半的家丁奴仆继续在旧府邸照顾她。

  弄丢了灵兮公主,这是宇文宪的责任,宇文宪准备忙完府里搬家的事就进宫去向宇文邕请罪,这不还没去就先接到了宇文邕的口谕,唤他进宫小叙。

  麟趾殿里,宇文邕只是准备了几个简单的下酒菜,酒水却备了不少,宇文宪还没到,他就已经先自己喝酒了。故而宇文宪来的时候只觉得浓郁的酒味,皱了眉头,走进殿去,只见宇文邕一个人在自己喝酒,宫人一个都没有。

  见宇文宪来,宇文邕指了自己对面那一桌摆好了酒菜的桌子:“自己坐吧。”

  宇文宪自去治水之前就看到宇文邕精神不济的样子,现在比之前更加憔悴了,不由有些担心:“皇兄日日以酒为伴,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也要为天下百姓着想啊!”

  “天下百姓?我一个傀儡,能为百姓做些什么?这大周的什么事情不都是宇文护管着吗?”宇文邕说完,又一饮而尽,继续给自己倒酒。

  “皇兄不追究我放任高长恭带走了灵兮公主吗?”宇文宪见宇文邕根本不把自己的关心放在眼里,便只好直奔主题。

  “朕怪你做什么!灵兮她想家了,这普天之下,也只有邺城是她的家,兰陵王府是她的家。她想要的,朕给不了她,留她在身边,只不过会耽误了她。她求过朕不要赶她走,这次高长恭主动来带她走,也是替朕解决了这件事情,朕该感激他才是。”

  宇文宪回长安,虽然待的日子不长,可是关于宇文邕为了灵兮公主而不止一次的罚了皇后,甚至连后宫都几乎不去了。自他回来长安,皇兄就没有与他提过丝毫与突厥有关的事,与那个人有关的事,他还是那般爱护灵兮,他以为,皇兄又找到了心仪的女子,所以才故意让灵兮被高长恭带走,看看皇兄的反映,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毗贺突,你我从小就是一根肠子长大的,你在想什么,其实朕是知道的,你故意放灵兮走,不就是想试探朕的心吗?朕现在就告诉你,朕的心现在已经死了,谁也不会爱了!”

  宇文宪从没想到宇文邕有一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他却觉得,他说的不是真话,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太过了解彼此。

  “朕给过你们机会,如今,你回来了,估计她不知伤心成了什么样子!你可还记得,及去突厥之前,朕和母妃说过什么?如果你负了她,朕不会再给你们机会。不给你机会,也不会给她机会。朕会继续派使者向她求亲,终有一日,她会成为朕的皇后……”

  “臣弟明白了,皇兄什么都不必再说。是我没有把握好这次机会,不能带着她全身而退。反而还要让皇兄来救我这条贱命。我宇文宪发誓,从今以后不会再与阿史那公主有任何纠缠,而且发誓,一定会为皇兄将公主娶到手。”

  杯盘落地,一片狼藉,一夜豪饮。

  宇文宪从来没有想过,曾经两兄弟争着抢着爱着的女子,从这一夜起,已经成为了一颗棋子,一颗为了筹谋天下大事的棋子。

  次日的早朝,宇文邕来得特别晚,一向姗姗来迟的宇文护都到了,他还没到,可是又没有让宦官通报取消早朝,宇文护和朝臣等了他一个时辰,宇文护终于耐不下去了,正准备麟趾殿将宇文邕揪出来,而这时宇文邕却突然出现了。

  “让众位爱卿和大总宰久等了,朕想着,来早了,也是在大殿里干等,不如来得晚一点。”宇文邕没有点明是什么意思,可是朝臣和宇文护都心知肚明。

  宇文护那精明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后看向宇文邕,道:“皇上日后不必担心会在大殿里干等了!只是不知,除了这个原因,皇上还应该再说些什么,不然怎么解释今日姗姗来迟?”

  宇文邕一笑,坐到了龙椅上,道:“大总宰果然对朕了若指掌。不错,朕在迟来的这段时间里好好的想了一想,无论如何,朕都要将那突厥公主娶到手,不然,白费了大周这么多年来不断的给突厥送礼不说,还辜负了大总宰的一番苦心。再着,听闻那突厥公主貌美如花,朕倒是想看看一个异族的女子能貌美到什么地步,是不是那些人都以讹传讹,赞誉过度了。”

  突厥公主张什么样,宇文护和宇文邕都心知肚明,可是宇文邕今日却卖这样的关子,宇文护不知他又再筹谋着什么。

  “皇上既然想明白额了就好,迎娶突厥公主,对我大周有利无害。听说皇上之前宠爱的灵兮公主丢了,皇上伤心欲绝,是以日日饮酒解忧。皇上后宫中貌美的妃嫔不少,都在等着皇上去关照的,皇上莫再为不值得的人伤怀。若是皇上还嫌后宫的妃嫔不够美,老夫可以再为皇上选一些色艺双绝的女子来。”宇文护知道,选妃之事一向都是试探宇文邕心思的最好方法。

  “大总宰说的是,不过朕现在除了对那位突厥公主感点儿兴趣,对其他的美人倒是没什么想法。除非大总宰真能再找出若突厥公主,亦或是灵兮公主那般的女子来,不然,朕是不会将她们纳入后宫的。”宇文邕一番灵巧的话,又躲过了一劫。

  “那老夫下去,会加紧催促突厥那边,尽快促成两国的姻亲。”

  八月的桂花儿香,邺城,正是特产桂花砂糖糕热卖的时候。

  长恭一大早,为了妹妹,亲自上街去给灵兮卖最早出锅的桂花砂糖糕。兰陵王是皇族,是何等高贵的人儿,难得出现在市井,还是孤身一人。兰陵王俊美的外表,还有崇高的身份地位,自然是引得邺城不少的未出阁的少女春心荡漾,哪怕已经知道兰陵王已经有了新的王妃,可是还是妄想能够浑进兰陵王府去做个妾,甚至是去做个丫鬟。

  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兰陵王宠爱其妹淮安公主,每日都会起早上街来给爱妹买桂花砂糖糕,于是乎,邺城的许多女子,上到官家小姐,下到贫民百姓,长得貌美的女子一个个都不放过机会,都上街来做起了生意,自然都是卖桂花砂糖糕的。

  这些女子见到长恭来,纷纷吆喝着免费,可是长恭压根儿不理他们,故自去到了一家要价最高的摊位停下。那位老板也是个女子,但是长相平凡,还是个哑巴,但是那桂花砂糖糕却是她首创的,价格自然不会少,最近那些个小姐们来她这里订货,她倒是收入了不少,全托了面前这位威风凛凛,大名鼎鼎的兰陵王殿下。

  女子将最新出炉的糕点装进了长恭自己带来的糕点盒子里,然后递给长恭,长恭给了她一定银子,她依旧照价找还,从来都不会要客人的打赏。

  俊逸的身影提着糕点盒子离开了,满大街卖糕点的哥哥垂头,却不丧气,日日都要来。

  自从回到了邺城,灵兮就一直住在兰陵王府里,因为她自己的府邸早就已经被赏赐给了其他的大臣,如今她回来了,高湛果然下了圣旨昭告天下,说她还是齐国的淮安公主,并且下令为她修建新的府邸,说是府邸,还不如说是一座园林,灵兮看了工程的设计图,大大哑然,曾经进宫去请旨高湛叫她不要为了自己而劳民伤财,可是却遭到了高湛的拒绝,工程仍然继续。即使高湛对灵兮表现出如此的宠爱有加,可是灵兮却是出不了邺城。

  高湛为了威胁她,派来城门专门看着她的,是戴罪立功的刘庸。刘庸上次助她逃跑,却傻傻的回了邺城,本以为高湛会处死他,却没想到他还活着。刘庸为了帮她,已经豁出了身家性命,她又还有什么理由去逃跑,给高湛一个治刘庸死罪的机会?

  高湛赐了一座皇宫里的宫殿给灵兮和思樱两位公主同住,灵兮不能拒绝,却是天天都往兰陵王府跑,在那里吃在那里睡。日子似乎回到了她没有认识宇文邕之前,她把兰陵王府当作自己的家,与四哥相依为命,只是遇到了宇文邕以后,她的一颗心遗失了,如今再次回到邺城,可是那颗心依旧还没能找回。

  “灵兮,看四哥给你带什么来了?”长恭进了灵兮的房间,拿着食盒的手却是躲在身子后面。灵兮见他这副没长大的样子,到真觉得回到了小时候。

  灵兮想也不想,迎上前去,从他的身后抢了那食盒,一打开,果然还是桂花砂糖糕,这一次,脸上没有喜悦,反而更多的是愁烦恼。

  “怎么了?愁眉不展的样子,你不是最喜欢桂花砂糖糕了吗?这是我一大早就去为你买的,都是新鲜出炉的。”长恭故意提高了声调。

  灵兮一脸颓丧:“四哥,天天吃桂花砂糖糕这个甜食,我发现思年长蛀牙了,四嫂都已经在说我了,都怪你,买那么好吃的糕点,弄得思年离不开了,就算长了蛀牙也还要整天缠着我要吃的。”

  长恭满怀关切,满怀期待的脸顿时冻僵了,手顿在了半空中,久久,才说话:“我以为是你喜欢吃,却怎么是思年吃呢?小孩子的确是不能吃太多甜的,况且思年那家伙不喜欢漱口,长了蛀牙,活该,是该让他受受苦,不然不长记性!”

  灵兮一脸哑然,在兰陵王府这些日子,她和思年交情最好了,虽然以前觉得郑烟不是个好人,可是现在才发现,她生的孩子倒是个好孩子。思樱被高湛过继了,住进了皇宫里,灵兮听说是思樱自愿的,似乎还当着高湛的面骂了四哥,灵兮就开始嫌弃这个女娃娃,竟然那般不孝,宁可追求荣华富贵,竟然能抛弃自己的父王。所以丧高湛把皇宫里那座原本是给思樱住的公主殿分一半给她住,她打死也不进住,宁可天天窝在兰陵王府混吃混喝。

  之后的几日里,灵兮一直避着长恭,躲进了兰陵王妃的院子里,而躲避的这些天,她和花影建立了友情,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话说四哥就是命好,娶的哪个王妃都是对他死心塌地的好,对她这个妹妹就更好了。虽然初见花影时,她被花影那副与颖儿姐姐七分相似的容颜惊讶到了,还知道花影是九叔赐给四哥的二十个妾中四哥唯一选的。而这个女子也和郑烟的死有关,可是她与她接近了才知道,花影和郑烟竟然是知己好友。在花影还没嫁给四哥之前,郑烟居然委屈自己扮作丫鬟,混入新兰陵王府的丫鬟中,之后就与花影成了好友,还帮助花影嫁给四哥,甚至亲手为她们做了嫁衣,可是最后却被四哥都毁了。

  郑烟本打算促成花影和四哥,之后带着孩子自己生活,不再管四哥了,可是突如其来的变故,除了那封休书,却是谁也找不到为何。

  花影看到这些日子灵兮回来了,王爷似乎又生活得愉快了许多,她从管家那里探知,王爷与淮安公主打小就是最要好的兄妹,兄妹只见能相处好成这样也实在难得。而另一件更值得欣慰的是,思年那孩子很喜欢灵兮这个姑姑,对她这个后母也不怎么依赖了。

  那么,她可以放心的走了,这个决定自从郑烟割腕自杀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了,只是等到了今天才决定离开,只是离开之前总是会有很多的不舍和牵挂。

  “香儿,你去叫公主到我房里来一趟吧!”

  “是,王妃。”

  自从郑烟走后,香儿又继续照顾王妃,只是这个王妃已经不是原来的王妃。她自小在兰陵王府长大,也从未想过王爷会是那般的绝情,逼死王妃之后,立马就将这侧妃扶正。起初她是极其讨厌这个女子的,可是和她相处久了,她才知道为什么先王妃会自降低身份去当丫鬟,还与这女子成为好友,甚至亲自促成她和王爷,还亲手为他们绣喜服。因为这个女子待人真诚,善良,对待两个小主子的确视如己出,最好的是她不争不抢。

  花影为了王妃的死伤心欲绝,不仅自毁了容颜,还发誓从此再不与王爷圆房,而伺候她的时候,香儿发现,花影竟然还是完璧之身,这个女子同样深爱着王爷,可是她同样记着王妃的好,即使王妃生前是真的希望她能和王爷好,可是这个女子因为愧疚,竟然选择了放弃追求幸福。与王爷做表面的恩爱夫妻,为王爷照顾子女。

  不一会儿,灵兮就来了,花影还是那般体贴的为灵兮准备了一杯香茶。邺城的官宦之家大都喜欢奶茶,而灵兮不喜欢奶味,她自己最喜欢的是各式各样的茶叶和花瓣泡的茶。茶香淡雅清新不说,还能强身健体,还能养身长寿,醒脑明目。

  “四嫂今日找灵兮来,可是还有什么体己的话要与灵兮说?”灵兮端了那杯香茶,一边品,一边玩味地看着花影,用的竟是一位公子看佳丽的眼神,看得花影红了脸。

  “灵兮,你怎么老爱调戏我!”花影有些羞涩的看着灵兮。

  灵兮却是毫不避讳,继续调戏:“因为我喜欢你啊,要是我是个男子,定要把你夺了去,管你是谁的妻!”灵兮放下空空的茶杯,一下子欺近花影,用小邪恶的眼神盯着花影,就像老狼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花影红了脸,却躲之不及,灵兮的手指已经抚上了花影脸上的那道伤痕,细细磨擦,小心触碰,弄得花影一阵心惊。在邺城,似乎流传着不少达官贵人都有龙阳之好,就连皇帝也被人说过,如今灵兮对她这般,虽知道是故意调戏,可是她还是担心。

  花影正想逃避,可灵兮却又说:“你为四哥受了那么多苦,他失去了一次,却还是不懂得吃一堑长一智,还是不懂得珍惜。四嫂,你真的甘心就这样浪费自己的青春吗?兮儿知道,你是为了完成郑烟的心愿,可是,四哥却对你这般冷淡,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明明自己就有前车之鉴,明明自己就很懂女人心,可是灵兮却还要问,这个似乎比自己还要傻的女子。或许只是为了寻一丝心里安慰,也或许是因为这个女子和自己同病相怜。

  “不,我现在后悔了。”

  灵兮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有些惊讶。

  “我今日找你来,就是为了和你商量这件事的。”

  “哦?”灵兮的脸上满是释然,显然这个答案是她期许的。

  “从前烟儿对我说过,我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希望我能幸福。既然在王爷身边待了那么久,王爷也不是真正的喜欢我,我不幸福,自然是要离开的。如今你来了,思樱又成了公主住进了皇宫,思年又粘着你。有人替我照顾这两个孩子了,我自然就该走了,反正待在这里,也是碍王爷的眼。”

  “你竟然如此看得开,我很为你高兴。”

  “不,是烟儿教会了我看开,她最终却是看不开的那个人。烟儿说得对,王爷只是个值得当英雄来敬仰膜拜的男子,却不是一般女子能思慕的寻常男子。努力了这么久,都不能换得他的真心,我认输了。”花影的脸上闪过一阵失落,之后便是淡然。

  “那你有什么打算?”灵兮是真心的关怀。

  “我打算离开邺城,去哪里都好。这世上还有很多地方我没有去过,我正想到处去走走。这世上的好男子多得是,没准我哪天运气好,遇到一位不嫌弃我貌丑的男子,随了心意就嫁了,岂不是很好?”

  “是啊,花影,我真羡慕你。”灵兮放开了花影,早对她没了那调戏的表情,转而是满满的羡慕。

  花影却突然捧起了灵兮的脸,笑了:“其实,你也可以。不试着放下,又怎知会放不下?前半生为了一份自己的欢喜,付出了,就算没有任何回报,可是我也开心,但至少,我成长了。灵兮,你是个骨子里就天真的女子,我相信你也可以。”

  “谢谢你,花影。”无言中,她对她的称呼早已经改了口,是花影,不再是四嫂。

  花影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封合离书,落款处她以按了手印,签了大名,可是纸上有几个水印,准确说应该是泪水地落后留下的印迹,可见她做下这个决定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这是合离书,我要告诉高长恭,是我看不上他了,自己要走,而不是他赶我走。你帮我交给他,就说我不屑再见他最后一眼!”花影的脸上散发着自信的容光。

  灵兮看着她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她的内心。若是一点儿也不留恋,为什么笑还是有些勉强,又不愿意最后再见他一面?花影,你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在逃避?或许,还是有一点儿留恋吧,不过,走了才是对你最好。

  下午,花影就离开了,只有灵兮去送别。

  看着简单的马车离开,离邺城渐渐远去,就像那天空的白云,随风而行,决绝,却又潇洒。

  人世间难得有一个人,愿意放下痴情,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在旅途中,渐渐放下执念,开始寻找另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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