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点餐到上菜，全程都是李修在拿主意，王弟坐在位置上，僵硬地笑着。余光扫向四处，只见来这里的女人，穿得时尚不说，至少相当有女人味儿。
像她这样穿着低价休闲装的，恐怕唯此无二了。
但好在李修并不介意这样的她，在指导她切牛排时，笑容也依然那么温暖人心。
黑乎乎的牛肉入了口，比王弟想象中还要难受，下意识她就脱口而出，“这牛排不熟啊！”
对面的李修低头浅笑，“带着一点生，吃起来更健康。我一贯吃五分熟，怕你吃不惯，点了七分熟。”
王弟这才注意到，李修面前的牛排切开之后，还带着些淋淋鲜血。
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王弟也不能再说什么，埋着头把整块牛排吃掉。当她擦嘴时，对面的李修也结束了，但是盘子里还剩了一大半呐！
“你……吃饱了？”
“吃饱了。”
王弟皱了皱眉，小声问，“这里的东西不便宜吧，剩这么大一块不是浪费了？”
李修愣了几秒，随即笑道，“没想到你还挺勤俭节约的。那我就打包吧。”
“啊……不……这……”
李修冲王弟笑了笑，招来服务生，结账的同时，让他打包。
服务生听到这个要求，脸上浮现惊讶的表情，随即却瞥向了对面的王弟，眼神里带着些鄙夷。去拿打包盒时忍不住和同事嘀咕，“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来咱们餐厅吃饭要打包的！”
“还有这种事？”
这样的话自然没有传到王弟耳中，但出了餐厅，她依然纠结着李修没有给她看的结账单上的数字。
“心情不好？”
突然听到李修的声音，王弟立马回神，“啊……不是。只是让你破费，我很过意不去。”
李修听了，哈哈笑出声，“你帮我代了一周的课，我感谢你还来不及，一顿饭不算什么。”
即便李修这么说，王弟心里也明白，刚才那顿饭，恐怕多的都去了。
李修提议去附近的商场逛逛，王弟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刚逛到二楼一家迪奥的品牌店，李修忽然就不走了。
“李教练？”
顺着李修的目光，王弟注意到迪奥店里一个穿着橙色连衣裙的女人。她笑靥如花，挑选服装首饰毫不手软。这样的女人，很明显钱包鼓鼓。
疑惑地看向李修，王弟赫然惊讶地半张嘴，李修看女人的模样，显然不是看陌生人。
就在里面的女人注意到一窗之隔的人时，李修忽然握住王弟的手，将她强行抱在怀里，快步离迪奥。王弟猝不及防，仰头看向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李修，“李教练，你……”
从下往上，李修的眼睛里带着丝丝慌乱和闪躲。
了解到这样的情绪再看向店里的女人，王弟的困惑越深。在走向下行电梯时，她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女人身边，二人低头耳语，举止亲密得如同一般情侣。
就在女人漠然地转过脸时，李修抱着王弟离开了迪奥。下了两层楼后，李修才松开手。
“不好意思，刚才我……”
李修忽然情绪低落，王弟不知该如何应对，连连摆手，“没……没事。”
“我不太舒服，要不，先送你回去。”
“……好。”
陪李修取了车，在回去的路上，李修没再说一句话，脸上也没再流露出以往的笑容。这样陌生的李修，让王弟很不适应。她犹疑很久，禁不住心里酸酸的滋味儿和好奇心，问，“你认识她吧？”
过了好一会儿，李修才回了个“嗯”，又过了一会儿，忽然解释性地说，“前女友。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前女友”三个字如一道雷轰然劈进王弟心口。
李修那带着不甘和留恋的语气，显然心里还装着那个前女友。但是想到刚才和前女友举止亲密的男人，王弟莫名对那个女人产生了抗拒的心理。
而她没想到的是，就在三天之后，那个一面之缘的女人，竟然出现在了跆拳道馆。
得知这个消息时，是在课间休息时遇到前台，听他叽里咕噜说有个女人点名来找李修，而且两个人好像去了楼道里。
楼道里！
得到重要信息，王弟几乎脑子都没转就跑了过去。刚到楼道的门前，就听见里头传来一声怒吼，随即是女人低低的抽噎声。脑子一热，王弟猛地打开门。
显然，门后的两个人被突然闯入的王弟吓了一跳。
触及李修愤怒的目光和不耐烦的模样，王弟也严肃脸说，“李教练，该上课了。”
随即，李修相当配合地往外走。但女人却疾步追上来，抓住李修的袖子，抽噎着唤他“阿修”。
“阿修，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好不好！”
几近乞求的语气，连王弟看的都有几分动容，李修的脸色却依然铁青不为所动。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李修忽然抬起头，顺手将王弟掏入怀中，“赵怡，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跟你已经结束了，别再用任何借口绑架我！你如果再出现让我的女朋友误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女！朋！友！
天雷滚滚的三个字劈得王弟浑身毛发竖起。
李修说她是他的女朋友？女朋友！
“不可能！你骗我！你怎么可能喜欢这种男人婆！”
“啪！”
几乎就在赵怡话音落在同时，李修一巴掌打了下去。那手一点儿劲儿没有收，印在赵怡脸上，赫然红肿起五根手指印。
这一下，不仅赵怡懵了，连王弟都懵了。她错愕地看向李修，她竟然对女人动手……
“我们走。”
李修没有给她眼神回应，只是冷漠地拉着她离开楼道。走到教室外，李修放开她的手，一句解释也没有地走向最里间教习室。
站在门口，楼道发生的一幕幕，让王弟无法忘怀。直到教习室里的学员叫她，才回过神来。
那天晚上，王弟提前十分钟结束课程，没等李修就独自前往地铁站。
那些事儿，她得冷静冷静。
然而刚上地铁没多久，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李修。
扫眼地铁里拥挤的人群，王弟挂掉电话发了个短信：我在地铁上。
信息发出去之后，王弟一只手拉着吊环，一只手不停滑动手机盯着屏幕。然而直到到站手机上也没有显示收到新讯息。
大概他心情也很不好。
心里安慰了一句，王弟收了手机，出了地铁站，慢悠悠往清雅苑去。这么清静的时候，她还真是好久没体验过了。
深吸一口气，杭城已经完全进入春天。晚上的风湿湿的带点儿凉气，醒脑再合适不过。
正当王弟觉得心情舒缓开来的时候，却注意到小区十米开外听着一辆眼熟的车。一个人靠在副驾驶的车窗上，孤寂地抽着烟。越走越近，王弟才发现，那个人，正是李修。
“这么巧啊！”已经近在眼前，纵然是王弟想要绕过去也不可能，索性就坦率地打招呼。
李修将手里的烟头丢下，紧跟着脚踩上去熄灭了火，顺势上前两步横在王弟面前。路边昏黄的路灯洒下光，庞大的影子将王弟笼罩其中。
“我在等你。”
王弟错愕地抬起眼皮，对上李修那双在黑夜中闪耀的眸子，心口突突跳不停。
“陪我去个地方。”
“好。”
直到被李修再次带到TG酒吧，王弟才回过神来。她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对李修这么顺从！
注意到李修开始对瓶吹，王弟连忙上前阻止，“你疯了！上次因为喝酒你病了多少天不记得了？”
嘈杂的音乐，昏暗的光将王弟的声音堙没。李修脸上闪现出迷离的笑容，“有你在，不怕。”
说罢，继续喝起来，但脸上再也没出现过笑容。
王弟愣在原地，脑子里不断地回放他说的那句话，他不怕。
他不怕什么？
不怕生病还是不怕病了没人送他去医院？
李修越喝越多，酒量不好还偏要喝。瘫倒在沙发上，就开始往王弟身边挤。躺在王弟怀里，他像个孩子一样自嘲地笑起来，“阿弟，在杭城的日子，我过得真的很开心！能碰到你这么有意思的人，我也很开心！可是那个女人为什么又要出现！为什么！她不知道我很讨厌很讨厌她吗！贱！犯贱！”
一通骂后，李修又开始开瓶喝酒。
这样的举止，莫名刺激到王弟。她一把夺过李修手里的瓶子，“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我陪你！”
在认识柳飘飘之前，王弟除了在跆拳道当教练，就是晚上到酒吧当酒保，那时候为了多推销酒出去就没少喝酒。酒吧一条街知道她酒量的人就不在少数。只是后来因为柳飘飘，她的三观变了变，这样的地方也就来的少了。当初的海量自然也就藏了起来。
李修的某个眼神，一不小心拨动她心里的弦。要喝就喝，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