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飘飘皱着眉，不安地拿起信封。自从在云创时被陈青的一个信封改变了生活后，她对这些东西已经极度反感，以至于一看到就情绪不稳。
此时也是。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信封一角时，全身的神经像是被电触一样。她多想将手收回来，但是触及老板咄咄逼人的目光，她只能忍着猛烈跳动的心跳，将信封拿起，取出里面的东西。
刚开始是一沓纸，封面陈述的内容是关于公司内部人员调查。翻开第一页，她赫然发现自己的名字被列入调查者一栏。再往下看，她自小学入学到大学毕业，再到易云工作之间的工作经历，被细致无误地记录在经历一栏。
这些事情并不是秘密，然而正因为如此，在她翻页时，心里才越发忐忑。似乎料到后面会有什么在等着她，但心底仍保有一丝希望，希望那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翻开第二页，顶上一栏备注中的字赫然闯入她的眼中。
那一刻，她只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叫在云创有过商业泄密的前科？什么叫贿赂云创前执行董事以抹去前科？什么叫顶撞上司被云创辞退？
开什么玩笑！
柳飘飘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竟将手中的报告连带着信封猛地拍在桌上。当她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越发引起老板和总经理的不悦时，才强行调节自己的情绪。她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捡回几丝理智。
“这上面的事纯粹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那你的意思是，我派去调查的人故意陷害你？”
老板对待柳飘飘的态度早已不如以前那般和蔼。在柳飘飘沉默时，她冷哼一声，雪上加霜地说，“早前我以为你这个女娃娃能力的确不错，现在看到这份资料我才知道，你就是云创派过来的商业间谍，意图帮助云创那伙人收购易云是不是？”
“老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帮助云创的人收购易云了？”柳飘飘被老板的话累得外焦里嫩。现在易云发展势头一派良好，最近更是在筹措上市，怎么可能会被人收购？
然而老板并没有给柳飘飘过多的解释，盯着她手中的信封说，“你要真是问心无愧，看看里面的照片，看看我有没有冤枉你！”
柳飘飘怀揣着困惑，取出信封里的照片，一张张一幕幕，竟都是她与云创的人接触的照片。其中不乏在梧桐居时，她和史密斯和云创的人一块儿进餐的照片。而最近的一张，竟然是在会所外碰到冯嫚时的场景。
从照片上来看，当时完全对冯嫚置之不理的她，在丰满面前却是显得那般地卑躬，脸上的表情更显得像是在偷偷摸摸与冯嫚说着什么。
这种东西老板竟然会作为自己是商业间谍的证据，可笑！
“小柳，你的能力和突出，原则上我也不愿意相信你是云创那边派来的人。但你知不知道，小张离开易云的时候，带走了易云的大量商业机密，他交给了云创的人，现在我们易云在行业里的处境很尴尬。”
总经理说得这件事柳飘飘的确不知道。小张不过就是个实习生，哪有机会接触公司的商业机密？
然而当脑海里闪过这一个念头时，柳飘飘恍然大悟。正因为小张无法接触到，他就需要一个桥梁。而最合适的桥梁就是作为带他的老师的柳飘飘。
恰巧柳飘飘是从云创离开的人，而小张离开易云，国庆后就正式入职了云创。如此巧妙的关系联系在一起，可不就是指向她？
不管她有没有做商业间谍，总之信息是从她这里泄露出去的，无论如何她也洗不清。
意识到这一点，柳飘飘才发现自己被人设计了。
眼前的老板和总经理完全就不信任她。显然已经将她定性为小张的同伙。
难怪这次国庆回来工作她总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原来自己手头的工作，正在被无意识架空。之前跟进的几个项目，也因为总经理的共同出动，全部移交到他的手上。只可惜，事到临了，她才发现原来他们早已不关心真相，绝了心要让她背锅。
柳飘飘沉默了下来。
不是不想辩解，而是心寒。这就是所谓的商场，她从未想过要害谁，只是专心认真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可这又怎么样，并不能保证别人对她没有妒忌与要利用之心。
站立在那么尴尬的一个位置上，不是被人推着走就是被人当做垫脚石，无论她怎么努力，最后的命运，都只能沦落在她人的手中。
终于她算是明白了一句话，物竞天择。
“这件事我没有做过，我会证明我的清白。也恳请老板和总经理给我一点时间。”
柳飘飘说着望向老板和总经理，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出些蛛丝马迹，也终于明白在他们眼里，自己似乎只是一个花瓶。恐怕在他们看来，曾经的努力也不过是依靠女人这个身份去争取得到的。
“公司留不留我，都不重要，但我决不允许我的职业生涯被这样莫名其妙抹上黑点。根据公司章程，我现在在被调查期间，手里的工作要全部移交，这一点我没有异议。但是在调查期间，公司也不能干涉我的个人行为，我会去找到真相。”
认清了形势的柳飘飘，眼里最后的一点柔弱也被完全摒弃。此时站在总经理室的她，周身散发着不可违抗的威严气场。明明面上无波，却转一个眼神都让人心惊肉跳。
注意到柳飘飘的情绪变化，老板反而有些迟疑了，与总经理对视一眼，便同意柳飘飘的要求。
在她衣不染尘地离开总经理室后，老板在客座坐下，皱着眉。许久之后，才问，“有没有可能，真的是别人陷害她？”
总经理沉默着，刚才柳飘飘的问心无愧，从心里表现到了脸上，参不得半分假。可眼前的证据都摆在这里，又要怎么去解释？
“老板，当时你是怎么想到去调查她的？”
总经理问了这个问题。从私心里，他还是认为柳飘飘是一个敬业有职业操守的员工。在展览会上，所有人都围拢着那几家大公司转的时候，她却另辟蹊径，为公司拉来了不少优质的项目，填补了公司一部分领域的空白。
这么能干的属下，如果真的做了这种事被开除，自此被列入行业黑名单，到底他还是觉得太可惜。如果再从头培养一个，又哪儿能料到会恰巧碰到这么好的苗子？
老板自己也在想着这个问题，思索到了头，隐隐有了些头绪。但想到刚才对柳飘飘耍的狠话，一时又拉不下脸来。
“让她自己去调查吧，如果真的查出来了，给她一个清白。只是经历了这种事，如果最后真是乌龙，恐怕公司她也待不下去了。”
从总经理室出来的柳飘飘，回到位置上时，神情冷漠。望着这张工作了大半年，倾注了她无数心血的办公桌，此刻只觉得可笑。
不管她怎么努力，惹到了那些人，就真的一路都走不好吗？
想起刚入云创时，陈青给过的忠告，柳飘飘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终于她用自己的行动吸取了血一样的教训。
离开公司后，她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杭城街头。这座城市，她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热爱，再到如今的失望，短短六年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情感变化。
她不能就这么妥协，也不能就这么颓败，她可是下定了决心，今年要好好地回家，不再让家里人担心。
整理好心情的柳飘飘联系了陈青。
在云创附近的咖啡馆，她见到了这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脸上依然是那么地严厉，见到她时，依然不起波澜。
“好久不见。”
陈青率先开口，柳飘飘站起身，迎了她一句，“好久不见。”
在陈青坐下点了一杯咖啡后，柳飘飘问道，“陈秘书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找我出来，不是为了问这个吧？”
陈青毫不客气一语道破柳飘飘的目的，倒是让她一下子尴尬地不知道从何说起。沉默到陈青的咖啡上来后，柳飘飘才整理好心绪。
“我想问，云创现在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问这个？”
“我们公司最近面临着被收购的危机，恰好我是个从云创出去的人，我们老板怀疑是我泄露了商业机密，导致云创趁虚而入。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所以才找了您，希望了解一下情况。”
对于陈青，柳飘飘一直秉承着敬意，如今也是。对她坦白，是因为她知道，陈青和她无论如何都走不到对立面去，陈青也没有针对她的理由。
事实上，这件事的确与陈青无关。她大可说一句不了解也罢，但偏偏，在泯了一口咖啡后，她向柳飘飘提供了重要的信息。
“以前总跟在你后边那个小张，对吧？”
这件事连陈青都知道，倒是让柳飘飘有点儿诧异。
“你也不用觉得惊讶。收购的事，本来就有商务部的份儿。作为经理助理，这些事我比一般人了解得的确更多。但是作为我的立场，我并不能为你提供更多的证词，只是，真想证明清白，好好找小张，还有孙玉瑶聊聊。”
“孙玉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