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志道士虽然一路上一直喋喋不休的问郝静有没有什么麻烦事儿,能让他这个给师兄施以援手的;起初郝静还会强撑着笑脸敷衍几句,到了后来,郝静直接懒得搭理了,但言志道士却也诠释了什么叫做“锲而不舍”……
就这样,伴随着言志道士一路上穷追不舍的追问,郝静四人终于来到了李真远隐修的那座小山峰,言志道士带着郝静等人一头扎进茂密的树林,娴熟的穿梭在错综复杂的小道上。
在飞机上的时候,郝静很多次想到自己和李真远重逢的场面,也臆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真正到了和李真远面对面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些臆测,没有一项是符合的。
当言志带着郝静三人到了那间茅屋的时候,李真远已经双手负在身后立在门前等着他们了,就在郝静忐忑到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李真远却先开了口:“你来啦。”
不错,仅仅只是一句“你来啦”,就好像郝静来到这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李真远这句看似疯癫的话也将郝静心间的忐忑和犹豫抹了个一干二净,虽然这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但是和第一次却迥然不同。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真远还是一个在外游历的道士,论境界也就和如今的言志道士差不太多,给郝静的印象也只是高傲以及睥睨众生;如今这第二次见面,就要和谐多了,郝静自见到李真远的第一刻起,就觉得这个人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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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弟子郝静有事相求!”郝静按照言志道士所教的办法,对李真远行了一礼。
古人云,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经云:道者师传;古往今来世间一切的得道者皆依靠自己师父的传授而获成就的来源,徒弟见到师父,自然也就要行大礼。
不过演变至今,师父和弟子之间的关系慢慢由徒弟单方面的敬畏,变成了师徒之间相互的尊重,只要在拜师的时候,才会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平常的时候只要躬身行礼就好。
坦白说郝静并不算是李真远的弟子,毕竟她不但没有行三拜九叩的拜师大礼,李真远也没有传授她一丝一毫的发法术神通,所以这师徒的名分名存实亡;这一切的缘由或许都要从言志道士的那句“师妹”开始说起了,当然也并不是言志道士一个人的错,谁让李真远传递给言志道士的信息中有这么一句呢——吾有一徒,今日跋山涉水皈依吾门,汝下山带她面见为师!
因为从来没有行过拜师大礼,再加上此次前来也是的确有事要求人家,所以郝静从一开始便将自己的姿态放的特别低,不仅仅为了许默身体的恢复,也为了自己。
就在郝静拜下去,叩了一首之后,只见林间突兀的刮过一阵微风,郝静还预再次叩拜的身体便被托了起来,“好了好了,为师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行如此大礼了,咱们师门也没有那些繁琐的规矩,拜师的三拜九叩大礼在我这里只有一拜一扣,进来吧。”
李真远说完,便率先转身走进茅屋,言志道士朝呆立在原地的郝静善意的笑了笑,道:“师妹你就别想了,咱们师父就是如此……如此‘与众不同’,他老人家已经是快要飞升成仙的人物了,对世间这些繁琐的规矩颇为不上心,师父追求的是‘道法自然,我心悠然’,在他老人家眼里,那些俗事的规矩反倒会破坏了他自我悠然的心境,所以啊,师父怎么说,咱们这些弟子就怎么做好了。”
郝静点了点头,朝言志道士感谢的笑了笑之后,便跟在其身后走进茅屋;至于钱员外,则是一直待在茅屋外面,从他上山到现在,不管是言志道士还是李真远,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而李真远那句“进来吧”,钱员外可不会认为是对他说的,为了自己小命着想,这屋子还是别进去的好。
“师父,弟子此次前来是……”
郝静跟随言志道士走进茅屋便迫不及待的对已经坐定的李真远如此说道,只不过话刚说了一半,便被李真远给打断了,“为师知道你此次跋山涉水前来的目的,那血魔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也算是和我有缘,既是如此,为师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再者,如果不是他,为师也窥不破那剩下的几分天机和道意,罢罢罢,为师时日无多,救上一救有缘人又何妨?”
“师父,你是说……”听了李真远的话,和悚然变色的郝静不同,言志道士一脸惊喜的试探着问道,好似对李真远那句“时日无多”充耳不闻一般。
“我什么都没说,道法自然者,我心悠然;不存有执念,不赊欠机缘,不妄译道意,如此,乃是为师成仙之道!”李真远盘腿坐在蒲团上面,一副无欲无求、无嗔无喜的模样。
“弟子受教了……”言志道士皱着眉头思索着李真远的话,到了后来似乎有所明悟,脸上的惊喜也慢慢淡了下去,恢复了慎重的神色,躬身行礼道。
两人的谈话郝静是听不懂的,一来是因为她境界不到,二来是因为自打见到李真远起,她就想着要怎么才能让许默恢复;李真远的话虽然道意深刻,但是她却是不愿去揣摩感悟的。
“言志,你替为师去悟林住持那里讨借炼妖壶,速去速回!”李真远看着郝静,头也不回的对言志道士说道。
“谨遵师命!”言志道士遥遥对李真远行了一礼,随后便转身对郝静说道:“师妹稍安勿躁,待为兄寻得炼妖壶归来,想必那血魔也就有的救了。”
当整间茅屋里只剩下郝静和李真远的时候,气氛瞬时变得异常怪异,郝静的确是很想问问李真远会用什么法子救治许默的,但见自己的这个便宜师父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在言志道士出去之后便在蒲团上合起了双眼,顿时有些进退不能。
“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为师?”就在郝静快要忍受不了的时候,坐在蒲团上的李真远才开口出声,“耐性还是差了一点,罢了罢了,你乃缺木四世命格,刚烈如金,上善若水,性烈如火,沉稳若土,唯独就差了一世主耐性的木命格。
你乃却木四世命格,没有耐性是最大的瑕疵,这也是为师当年遇见你之后,并没有强行收你为徒的原因,只要让你再在尘世中历练许久,这耐性也就有了。
可是谁知道我错了,是我太过于贪婪,四世命格已然是上天的恩赐,又怎么该去奢望培养出一个伪五世命格的弟子呢?如此这般,你倒是成了为师飞升道路上唯一的那个牵绊,终究只是画地为牢、庸人自扰罢了。
今者,我才明白这个道理,也不算太晚,一切因果缘由已然命中注定;既然有缘,又何必去刻意为之,徒增烦恼?当年为师遇见你,乃是缘;今天你跋山涉水数千里跑来见为师,也是缘。
只要机缘未尽,天道总会让我们再次重逢,或许这已经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但是那又怎样?缘,该来的时候总归还是要来的,不该来的再怎么强求也于事无补。
就像你那缺木的四世命格,即便为师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处心积虑的培养,冥冥中天道注定缺失的木,终究不得完全;罢罢罢,刻意为之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