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桑润玲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刚入学的时候听说你和高原是青梅竹马,看高原喜欢你那劲头,都以为你和高原是一对呢。没想到你和甘广阔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上次同学聚会我没去成,听说你们仨都去了,没想到高原和甘广阔这对情敌还能相处的这么好,甘广阔在冒月县复读的时候他们居然还通信。”
宋蕊顿时脚步踉跄了一下,紧紧抓住桑润玲的胳膊问:“你说什么?”她问得一字一句:“高原给甘广阔往冒月县寄过信?”
桑润玲被宋蕊抓得疼了,皱着眉说:“我家本就是冒月县一个农村的。我舅舅托了好些关系才把我送进一中来的。”所以她才那么自卑。那时候她看宋蕊简直就是完美,书香世家,成绩优秀,美丽绝伦,友情爱情都顺利。她曾一次又一次的幻想如果她有宋蕊的一项也满足了。所以才会有后来的几乎心理畸形。
她苦涩的继续说:“全家人都对我寄予厚望,偏偏我高考还考砸了。家里也没脸再去求舅舅,我也就回了冒月县复读。没想到甘广阔也在育华高中复习。有一次我看见他偷偷摸摸的取了信,以为是你们俩鸿雁传书呢。”当时她太好奇了,就趁着甘广阔刚走,在垃圾桶里翻捡了一番。没有信纸的内容,只有信封的一些碎片,桑润玲极有耐心的拼了一小块出来,居然不是宋蕊的,而是高原的来信。
宋蕊听完,脸色白的吓人,秀眉紧皱,眼里含泪。薄弱的身子似狂风中的柳枝。
桑润玲不知道自己讲了什么让宋蕊伤心成这样,她怯怯的喊了她一声:“宋蕊……你……你怎么了?”
宋蕊闭着眼把心中翻涌的伤心绝望、痛哭背叛都和眼泪一起憋回眼窝。
原来高原一直都知道甘广阔在冒月县,他居然从来没跟她提过只言片语。她居然还跟个傻瓜样哭着求他找甘广阔。得到甘广阔的消息时,她第一个跑去找他。陪她去冒月县时他早就知道甘广阔已经离开那里了……
背叛!彻底的背叛!
高原在宋蕊心中一直都是比亲哥哥还要好的哥哥。在她十九年的生命里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是竹马,是哥哥,是知己,是闺蜜,是少年岁月所有的重要角色。和甘广阔在一起后,她也依然尊他敬他爱他。
她如此全身心信赖的一个人,居然欺骗她!隐瞒她!背叛她!
曾经的至交亲朋,而今物世人非。
就像你养了一盆美丽的花,放在窗台日夜相伴,突然有一天,医生告诉你,你身上致命的毒都是由这颗花引起的。
是该怨自己大意还是怨花中带毒?
宋蕊浑浑噩噩的走出酒店,漫无目地的游荡。上车下个,两眼空洞,像个木偶。
含笑的美丽服务员拦住她:“您好,小姐,请出示您的机票和证件。”
宋蕊才恍然如梦初醒,她竟然不知不觉走到机场来了。宋蕊顿时懊悔的扇自己两巴掌。她竟然想给许家诺倾诉一番。他们已经离婚了,她有什么权利叨扰他的生活!
如果说高原是宋蕊前十九年的依赖,许家诺就是宋蕊后半生的指明灯。
不论夫妻关系发现的如何,她一直都在心里崇拜他。
“不好意思,我不坐飞机。”她抱歉的笑笑,出了机场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高原的部队驻地。
一进入驻地,宋蕊就被执勤的哨岗告知禁止入内。
“我找高原。”
黑黑的小伙子耿直的说: “对不起,外来人员不能随便进入。”
宋蕊坐在了门旁的柳树下,双臂抱膝,头埋在膝盖上。
岗哨亭里的小伙子狠心拒绝宋蕊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本就心里有愧。看她那样以为她再哭,不知所措的斜眼看着她劝哄:“你……你别哭啊。要不你告诉我,你要找的人是哪个团哪个班的,我帮你打电话叫出来。”
“我,我不知道。”她没问过高原。
宋蕊心中纠结,总想向高原亲自求证一下才敢相信。她背靠着大树干,百无聊赖的数起西湖畔的大大树叶。
一辆霸气的军用车裹着烟尘黄沙而来,吱的一声尖锐的刹车,车上的橄榄绿跳下来,一把握住宋蕊的手:“嗨,小蕊妹妹,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岳冬莹。岗哨里的小伙子唰的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岳参谋好。”
岳冬莹毫不费力的就把宋蕊带进来了。
“我都好多天没见到过高原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躲我。现在你来了,我正好借送你这个理由去看看他。”
她说的直白,宋蕊也不介意被利用。
训练场上,高原正带着士兵们练习擒拿格斗。通讯兵报告后,他远远的转过头来,黝黑的脸在灯光映衬下长腿高个几步走到两个女人跟前。
“小蕊,你还没会回美国吗?”他忙演习忙的天昏地暗,与外面的世界完全脱节了。
“哥,我想跟你说会话。”她真希望桑润玲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高原就是她相伴半生的哥哥。
“好,来我办公室吧。”
甘广阔好一会看不到宋蕊的身影难免着急。同桌的男生笑话他:“你这简直就是虐我们单身狗啊,离开这么一会就想得不得了。”
甘广阔笑着承受了他们的羡慕嫉妒。
一直到筵席结束,还是没看见宋蕊,甘广阔这才开始真正急了。
问了好多女生都说没脸见。后来李明明说了一句:“好像是和桑润玲一起去了洗手间,两人就再没出现过。”
甘广阔一边拨打宋蕊的手机,一边去酒店的监控室。
她的手机显示暂时不在服务区。甘广阔在监控里看到宋蕊游魂似的飘出酒店,向向北方向走去。
他顺着她走过的路从机场追到部队驻地。
门口,高原和岳冬莹正送宋蕊出来。岳冬莹没有参与他们两人的谈过,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见宋蕊脸色灰败便安慰她:“别跟高原生气,他就是一粗人,说话难听的跟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你都不知道,他都把我气哭了好几回了。”
宋蕊感激她的好意,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甘广阔下了车,远远喊她:“小蕊。”
宋蕊跑过去,顾不得其他人的眼光,一下扑倒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声音立即就哽咽了:“阿甘……”
她的阿甘,比她想象的吃的苦还要多。当他满怀希望的寄出信的时候,是不是一天天数着日子等她的回信?当他收到高原的回信的时候,是怎样痛彻心扉、心灰意冷、绝望伤心?他的好友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抢了他最心爱的女孩。
她心里有千言万语都已化成了泪水,悉数落在他胸口,打湿他白色的衬衣。
“阿甘,阿甘……”她只能一遍又一边这样唤他。
“我在,小蕊,我在。”她每唤一次,他就应一次,用不叫她落空。
上了车,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甘广阔瞅了瞅她哭红的眼睛,握住了她的手。
“虽然晚了几年,我毕竟还是重新找到了你。”
“如果没有高原那封误导的信,我们会怎样?”
他想了想认真的说:“我会去找你,死缠烂打的跟着你,直到你原谅我的分手,肯跟着重归于好。”
“原来阿甘是这么一个无赖。”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如果没有那封信,我们可能不会分开十年这么久。”十年光阴啊,都在思念中消磨了。
甘广阔后悔的是:如果当年他不受高原影响,小蕊不会因他的突然分手和凭空消失耿耿于怀,就不会逃避他乡,不会认识许家诺,不会远嫁异国,不会失子伤身,不会锁心闭情。她的小蕊生来就该本捧在手心里,不该尝世间的这万般苦。
知道了这么一段不堪的过往,宋蕊心里更珍爱甘广阔。每天早上,她给他最灿烂的危险,中午赶到医院陪他吃午饭。看的医院里的单身汉们羡慕的天天成群结队的往甘广阔办公室跑,强烈要求学习甘医生钓女神的高超手腕。
可恨 甘广阔只给了众人一句话:“爱她,用我全部的生你爱她。”
一帮大龄青年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得要素啊。爱也得有方法吧。甘医生这精髓太耐人寻味了,悟不透。
晚上,宋蕊像个小媳妇样等候他归来。
甘广阔一度以为自己的生活掉进了蜜罐里。他精心布置了烛光晚餐,两人吃的情意融融。
饭后,他忽然来了情趣,放了音乐,搂着她的腰站起来:“小蕊,我教你跳舞吧。”
“如果你不怕我这个学生笨的话。”她的运动细胞少得可怜。
他带着她前进一步,又后退两步,三步里宋蕊踩了他两次。几分钟后,宋蕊渐渐跟上了他,竟也能配合的有模有样了。
甘广阔赞叹道:“你大有长进嘛。”
宋蕊皱皱鼻子,吐吐小舌。许家有年会,许家诺希望她来跳开场舞。为了教会她不知下了多少功夫。他的脚一度被她踩的肿得穿不了鞋。
教会她开车和跳舞,大概是许家诺人生中最心酸的两把血泪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