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够么?”黎决尘指着那一大车的冰糖葫芦问道。
“够了,会不会太多?”蓝凝晞傻眼了,这有点太夸张了吧。
“不会,省的你再偷跑出来。”
“。”蓝凝晞哑然,也只得随他去了。
“回去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黎决尘盯着蓝凝晞脖子上的吻痕,目光有些冰冷。
“我没事。”蓝凝晞捂住了吻痕,垂下了头。
尽管如此,黎决尘还是坚持,在蓝凝晞洗完澡后,经过检查确实没有什么要紧的伤,他才放心,只是这件事过后,他将她看的更紧了,连去阿诺那里,他都要跟着。
“凝晞姐姐,昨天你去哪里了啊,怎么一直没有来找我玩?”
“昨天?”蓝凝晞哂笑,明显看到黎决尘的脸色一变。“昨天姐姐去给阿诺买好东西去了,阿诺一定会喜欢的。”
“什么好东西啊?”阿诺的眼睛闪闪发光。
“阿诺闭上眼睛,我数到三,你再睁开哦。”蓝凝晞故作神秘的说道。
“好。”阿诺听话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蓝凝晞忙推着黎决尘,去把给阿诺的冰糖葫芦拿来,黎决尘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做了。
“3。2。1,阿诺,睁开眼睛吧。”
“哇,冰糖葫芦。”阿诺惊喜的叫道,拿在手上,咽着口水。“凝晞姐姐,谢谢你。”
“不用谢,小阿诺,姐姐问过医生了你可以吃,但是不能吃太多哦,今天只能吃半根。”蓝凝晞摸着阿诺的头,嘱咐道。
“嗯嗯。”对阿诺来说,能够吃到冰糖葫芦,即使是半根,对他来说,都已经算是恩赐了。
蓝凝晞对阿诺的宠爱,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黎决尘都忍不住有些吃醋,不过两个人的关系却在慢慢的升温,连蓝凝晞已经都没有察觉,她对他越来越依赖了。然而,好景不长,阿诺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医生都摇头,说没有什么希望了。
蓝凝晞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虽然她不愿意相信,可的确是这样,阿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吃东西都会吐,有的时候疼的一晚上都睡不着。
那几天,蓝凝晞和黎决尘几乎是夜不能寐的整天在阿诺病床前守着,他疼的睡不着觉,蓝凝晞就会把阿诺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给他唱歌讲故事,想用这种方式减轻他的疼痛。
黎决尘对这个小鬼本来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可是慢慢的相处下来,他竟然也对这个小鬼产生了感情,看到蓝凝晞为了阿诺那么伤心,他的心里也有些不舍。
“凝晞姐姐,你好像我妈妈啊,以前妈妈也喜欢这样抱着我,哄我睡觉,妈妈好漂亮,凝晞姐姐也好漂亮。”阿诺在蓝凝晞的怀里,艰难的睁开眼睛,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仍旧带着笑意。
“阿诺现在还疼么?”蓝凝晞轻抚着阿诺的小脸蛋,心如刀绞。
“不疼了,阿诺是男子汉,不怕疼。”阿诺的眼睛水亮水亮的,是她一生无法忘怀的记忆。
“阿诺真乖。”阿诺笑的很美,可是蓝凝晞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耳边一直回想着阿诺的主治医生说的话,阿诺的病,应该是度不过这个冬天了。这么美好可爱的天使,最终还是要脱离人间,随风而去,这对蓝凝晞来说实在是凄惨的宣判,这太残忍,她无法接受。
“凝晞姐姐,我好想我爸爸妈妈,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来看我啊?”阿诺耷拉着脑袋,有些蔫蔫的,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
“阿诺,等下雪的时候,你就可以看到你爸爸妈妈了,他们会接你去一个很美好的地方,到时候,你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蓝凝晞看着窗外绿油油的树木,想起阿诺父母去世的那场意外,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们一家人终于要团聚了,是该为他们高兴,还是难过呢?
“真的吗?下雪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会来看我吗?”阿诺很天真的眨着大眼睛看着她,好像要把蓝凝晞的心给融化。
“是的。”蓝凝晞强笑着,忍着眼泪,虽然心里抽痛的厉害,但是绝不能在阿诺的面前表现出来。医生说,阿诺大概看不到今年的大雪了,但是蓝凝晞相信阿诺可以的,他那么坚强,那么可爱。
“凝晞姐姐,妈妈喜欢下雪天,阿诺也喜欢下雪天,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好漂亮。”阿诺似乎看到了他和爸爸妈妈一起,在雪天里打雪仗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们是那么的幸福。
“阿诺,吃药吧,吃完药,凝晞姐姐给你讲故事,睡觉好不好?”蓝凝晞将阿诺揽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说着故事,声音却有些哽咽了。看着阿诺沉沉的睡脸,好像婴儿一般,他很久没有好好的睡过觉了,睡着的时候,那么可爱,让人爱不释手,她真的不想放开手,不想失去阿诺这个小天使。
“凝晞。”就在蓝凝晞快要掉眼泪的时候,黎决尘站在她的身后,手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他没有说什么安慰她的话,只是轻轻的唤了她的名字。就算只是这样,她还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安慰,她抬起头来,看到黎决尘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和深情,她回以一笑,没有再说话。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不早不晚,寒风透着彻骨的寒意,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花在天空中飞舞着,像是柔弱无骨的精灵,一片接着一片,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掩盖了,大地像是铺上了一层银毯,到处银装素裹,十分的洁白敞亮。
初雪的那天,阿诺化作了翅膀洁白的天使,离开了这个人间,他的离开,就像是那场大雪一样的洁白美好,他至死都没有等到他的爸爸妈妈,蓝凝晞也一直保存着那个秘密,没有告诉他,他的爸爸妈妈其实早就已经离开了人世。
阿诺走的时候是笑着的,那个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动了动手指头,一直指着窗外,眼睛看着那里,满是渴望。
蓝凝晞用轮椅将阿诺推了出去,给他盖着毯子,实际上,他已经感觉不到所谓冷暖了,只是倚在轮椅上,脸色苍白,无力的看着大雪,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伸出手去触碰,雪花落在他的手心上,很快融化成了水。
“很美,爸爸,妈妈。”阿诺看着纷飞的大雪,似乎看到了自己曾经和爸爸妈妈一起在雪里玩耍的样子,他们很幸福,远远的看到爸爸妈妈在看着他笑,向她伸出了手。“阿诺,阿诺,妈妈的乖儿子。”
妈妈总是喜欢将他搂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背哄他睡觉,爸爸会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跑的很快,有飞的感觉。凝晞姐姐没有骗他,下雪了,他看到爸爸妈妈了,他们来接他,拉住他的手,说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阿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睫毛停止了颤动,一朵朵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融化成水,从他的脸颊滑落下来,留下了一道水痕。
“阿诺,阿诺?”蓝凝晞蹲在阿诺的身边,伸出手去擦掉了他脸上的水痕,阿诺是个坚强的男孩子,在饱受病魔折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有的时候,也会是一样的坚强,阿诺不会哭。
他睡了,听不到任何人的呼唤,那天好多认识阿诺的人都哭了,那些照顾过阿诺的医生护士都掉了眼泪,阿诺是他们难以忘记的一个病人,或许以后都不会忘记,那个可爱坚强,经常带着笑意的小男孩。
蓝凝晞蹲在阿诺的轮椅旁泪如雨下,她知道阿诺肯定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她想忍住的,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泉涌。
“凝晞,别哭。”黎决尘陪着她在雪里站了好长时间,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蓝凝晞的身上,将她搂在怀里,她的热泪沾湿了他胸前的一大块衣服,可是他却不感觉冷,只是心疼,因为怀里哭成泪人的蓝凝晞而感到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我忍不住,我答应阿诺不哭的,对不起。”蓝凝晞哽咽着,抽抽噎噎的话都说不清楚。
“没关系,想哭就哭吧,我陪你。”黎决尘温热的唇轻轻的落在她的额头,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
周围大雪纷飞,抚过他们的脸,此刻的大雪并不让他们感到寒冷,蓝凝晞的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冲淡了阿诺的死带来的严寒,原来,在绝望的时候有一个怀抱可以依靠,是那么的幸福。
阿诺去世后的第二天,他的爷爷奶奶从国外赶了来,要将小阿诺带回家长去,和他的父母安葬在一起,两位老人头发早已花白,老年丧子,如今,连唯一的孙子也死了,他们的心里必然不好受,哀伤的哭声让许多人为之心碎。
在这个世界,有太多角落里证在上演着我们并不知道的忧伤,而我们看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即便是悲伤逆流成河,地球依旧不会改变转动,时间以一种最残忍的方式,告诉我们死亡的残酷,生命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