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大军披星戴月直抵边关军事要地,有铁骑军暗中相助,成功赶在了刘越前头。而就在大军抵达的当日,铁骑军便传来消息,北冥傲亦亲手怒取刘越首级。
没了刘越和四皇子里应外合,就好比斩断了四皇子一只手,加上援军抵达,严峻的情势瞬间逆转。与此同时,从铁骑军捎来的消息还得知,北冥傲已将铁骑军兵分几路,分别牵制南疆北狄两国。
南疆北狄都是多部落组合的小国,只消稍加挑拨就足以引起内乱,继而让两蛮夷小国自顾不暇。至于大周野心勃勃,那就打到服为止。
大军赶到之时,陈庭正身陷敌阵,正是赵畴默下令包抄突击杀了敌军个措手不及,这才于危急将陈庭余军解救出来。
两军交战数日,又险遭沦陷,从战场上下来,整个军营都士气萎靡。
陈庭拎着酒坛猛灌大口烈酒,满脸胡渣眼睛却煞气赤红,甩手一扔,酒坛就哐当碎地,溅起一地酒渍。
将士们喝酒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赵畴默和夜轻云并肩而立,冷眼看着众人,眉头深深的皱起。
“区区反贼就把你们打击成这样,你们有何颜面自称我大燿军人?!”赵畴默难得这么黑脸高喝,看向陈庭的目光更是带着失望,“当年外公大战蛮夷,三千将士沦陷敌军陷阱无一生还,是他老人家一杆长枪硬是从死人堆里拼杀出来一条血路,这才保住了我大燿江山,有了今天的陈家……”
不等赵畴默说完,陈庭就抹了把脸站起身来,眼睛仍旧赤红着,道,“你舅舅我是陈家人,又岂会被区区反贼击溃,我只是气不过!卖国贼,可恶啊!”
赵畴默脸色这才缓了缓,眯眼狠戾道,“为祸者,天必诛之!”
一句话,沉稳有力,气吞山河,令将士们皆是为之一震。
赵畴默的到来并没有给敌人丝毫喘息的时机,稍作休整后就立即发起了反攻,而且更是不顾陈庭的阻拦,毅然决然亲自领兵出战。没了病痛缠身,他就像威猛的山林兽王,长枪横扫所向披靡,三天硬战,愣是将敌人赶出三百里。
夜轻云同样没有退缩,和春香秋菊一起铠甲加身,亦是加入战场,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痛快厮杀。
前有赵畴默率众将士骁勇拼杀,后有铁骑军腹背突袭,逆势扭转,敌军很快便溃不成军。虽有大周支援,然而南疆北狄却相继毁约撤兵。
赵畴刖更是没想到会在战场上见到夜轻云,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兴奋,愈发坚定了要必胜的决心。
而相比赵畴刖,同样在战场上见到夜轻云的玄御心境却是要复杂的多,可谓是又爱又恨。尤其是看到她和赵畴默并肩作战,更是赤红了眼,一改后方的打算,不顾将士阻拦,毅然领兵和赵畴刖的反军联手出战。
在玄御看来,只要拿下大燿,夜轻云自然跑不掉。江山美人,他玄御势必争夺在手!
一开始虽然大燿军士气很猛,可有大周支援,两边可谓是势均力敌悬殊,赵畴刖虽然被压着打的狼狈,但狠戾不减半分,依旧是紧咬不放。然而很快,大周突然引发的大面积蝗灾将局势瞬间拽入了败局。
大战期间,粮草必不可少,而这蝗灾恰恰断了他们大军口粮,刚开始还能硬撑,没多久就不行了。
大周蝗灾肆掠,朝堂局势不稳,几位闲散亲王瞅着时机也坐不住了,野心蠢动。玄御心里再不甘,也只得撤兵回去镇守局面。
没了大周的最后支撑,赵畴刖的反军很快就呈现劣势,当真是恶人自有天收,这场蝗灾来的太及时了。
反军不成气候,大燿军更是势如破竹,在赵畴默率领下一举攻进敌营。
赵畴刖眼看大势已去,竟是舍弃追随的将士做了逃兵。
陈庭当即就要去追,不想去被夜轻云拦了下来。
“王妃这是何意?此人堪比煌虫,穷寇莫追可不适合用在他身上。”陈庭瞪着赵畴刖落跑的方向一脸愤愤。
“我去!”夜轻云亦是眯眼看着赵畴刖骑马逃窜的身影,不待众人反应,便大喝一声骑马追了上去。她和赵畴刖之间的恩怨,也该有个了断了!
“云儿!”赵畴默反应过来大惊失色,随即拍马紧跟其后。
陈峰和春香秋菊一干人等见状,乌拉拉的全追了上去。
赵畴刖刚跑了没多久,就听到紧咬追来的马蹄声,脸上的汗水都顾不上擦,便拍马加快了速度。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不落在他们手里,总有一天能再卷土重来!
回头见追上来的是夜轻云,赵畴刖当真是咬牙切齿。他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全是拜这个女人所赐,一开始只是贪图其美色,事到如今贪恋变质,早就成了疯狂的执念,夺得江山,毁了这女人的骄傲尊严,让人彻底臣服脚下沦为自己身下苦苦哀求的性奴!
但这些终归成了幻想,眼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赵畴刖心里那股执念很快就扭曲成了恨。
夜轻云紧追不辍,眼看着距离拉近,眼底幽暗蒸腾,毫不犹豫的从背后箭囊拔出羽箭,搭弓拉弦。
噗嗤一声,箭射偏了,没能正中自己瞄准的背心,却射在了马屁股上,马儿一声惊叫,瞬间暴躁起来,在山道间横冲直撞起来。
夜轻云片刻不停,又拔出羽箭,再次射出,这一次又偏在了马腿上。
转道就是山谷,马儿很快就带着赵畴刖冲了出去,不待夜轻云再出箭,就连人带马冲下了山谷。
“吁!”夜轻云勒马停住,冷眼看着赵畴刖连人带马翻滚而下,心里沉积的夙怨这才得以解脱消散,然而大仇得报,这一刻她却有些恍惚。
一直跟在后头的赵畴默打马到夜轻云身边停下,看着赵畴刖坠崖也不由跟着松了口气。
待得陈峰等人上前,夜轻云便道,“带人到山谷看看,死要见尸!”
“是。”陈峰抱拳,当即勒马掉头而去。
春香秋菊倒是留了下来,可看着夜轻云的脸色,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赵畴默偏头看着夜轻云的侧脸,眼底从一开始的探究终究回归释然,伸手将夜轻云往自己马上一带,顺势搂进怀里,拿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道,“回去?”
“好。”夜轻云温顺的考进赵畴默怀里,点了点头。
赵畴默轻笑一声,这才勒马掉头。
春香秋菊紧随其后,却是面面相觑,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但究竟为什么,却闹不出个所以然。
当天夜里,陈峰就领着人在山谷里找到了赵畴刖的尸体,万丈深谷摔下去,可谓是砸了个面目全非,尸体被马尸压着,脑浆四溢,浑身骨头都支棱出来,看着骇人至极。尽管如此,陈峰还是让人把尸体给弄了回去。
赵畴默看了二话不说,只让人寻个地方将其安葬,此人早就贬为庶民,没有带回京的必要,没让他暴尸荒野,已算是尽了那份手足情谊。
待善后妥当,大军随之班师回朝。
战事大捷,赵畴默可谓是功绩赫赫,大燿险些毁在逆子之手,皇上很是心有余悸,不止大肆封赏,更是一鼓作气册立了赵畴默为太子,放眼朝廷,原本低调的陈家也因此瞬间立于几大世家之首,至于萧家,却是愈发低调了起来。
而对于刘越率军支援却死在路上,赵畴默自然也给出了个说辞,将责任很好的推在了反贼身上。
刘越之死,除了刘贵妃很是伤心哭闹了一番,皇上倒是反应不大。
朝堂局势已定,赵畴默地位不可撼动,以前成对立派的那些人也成了墙头草,趁着太子乔迁之喜,纷纷赶上门巴结表忠心,一时间,倒是让荒置许久的太子府再次门庭若市热闹了起来,只是赵畴默并没有一一接见,多是以政务繁忙的理由给推却了。
自从册立了太子,赵畴默的确是忙了起来,这两年里几乎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皇上数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终归受了不小打击,对朝政也渐露疲乏,干脆放手让赵畴默接替了一半政务。而赵畴默近来正忙的,便是紧接而来的科举,朝堂藏污纳垢已久,也是时候进行一番洗礼了,而这些莘莘学子,便是即将注入朝堂的新鲜血液,当真马虎不得。
就算是当了太子,赵畴默对夜轻云依然如旧,哪怕是处理政务也照旧把她带在身边,偶尔还会参考下她的意见。两人窝在书房半天,夜轻云就坐在他旁边帮忙整理学子名单,虽然静逸,却自有融融温馨。
夜轻云整理的很仔细,然后紧接着一个熟悉的人名就跃进了视线。
付焕志,威远侯独子。
夜轻云指尖拂过那熟悉的名字,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差点忘了,前世这付焕志也是在这个时候参加科举的,而且还以会试头名的成绩一同拿下殿试状元,据说在大殿上大放异彩,颇得当时的新帝赵畴刖赏识,更是在不久后将熙宁公主指婚下嫁。
“怎么了?这名单有什么问题吗?”察觉到夜轻云的异样,赵畴默纳闷儿的凑上前道。
夜轻云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顿了顿才问道,“我记得,这付焕志是威远侯独子吧?”
“嗯。”见她没事,赵畴默便坐了回去,一边翻着卷宗一边道,“据闻这付焕志还是京城威名遐迩的才子。”
“是么?”夜轻云干巴巴的笑了笑,“这威远侯倒是教子有方。”
前尘已去,既然这付焕志是个人才,也没有必要防着,再说前世他和熙宁公主后来相处倒也融洽,算得上是良配恩爱,今世如何,就看那两人的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