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蕊即将到云州的消息刚传到，赵畴默就带着夜轻云告别沈家踏上了回京的行程。夜轻云虽然对他这种故意遛着人玩儿的恶趣味觉得有趣，但同时却也因为要和外公分开很是不舍。
对此，赵畴默很是不以为然。
夜轻云也拧着股劲儿不搭理他。
在沈家的这些日子，兴许是老太爷的怠慢让赵畴默心里不爽，夜夜颠鸾倒凤憋着劲儿的折腾夜轻云，还每次都要夜轻云伺候就算了，偏偏还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施舍姿态，简直不要太道貌岸然。
就这些日子的折腾，夜轻云算是把人看了个透彻，表面看着温文儒雅谦谦君子，实则就是个黑了芯子的烂罗卜干儿。
不说远的，就昨晚夜轻云便被折腾的够呛，累到三更才睡下，一大早起来腰酸腿颤上马车，连带着还半天颠簸，只觉得不止腰酸，这骨头都快散架了。
能不酸吗？一晚上都是她在自个儿卖力耕耘！残废就该老实清心寡欲的呆着，特么还学人放浪子弟夜夜笙歌！
坐在对面，将夜轻云那满脸纠结看在眼里，赵畴默扬起的嘴角就没平过。
“你要实在不舍，回头找机会再让沈家搬回京城便是。”知道夜轻云心里纠结的不止这个，赵畴默却明智的避重就轻，话题却恰到好处的戳人神经。
果然。
夜轻云本来扭头看着窗外，听到这话蓦地就转过了头来。
赵畴默继续道，“常桓的那个位子不是还空缺着么，刘尚书这件案子要是办好了，把你三堂舅提升刑部不难。”
夜轻云刚被戳了神经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我三堂舅可是把那案子卷宗给王爷了，这次的案子，真能办了刘尚书？”
“王家这桩灭门惨案，刘尚书确实难脱干系，但这事儿他参与的很是隐秘，可以说，也就是关系上有牵连，真正经手此事的却是常桓，可常桓眼下死无对证……”赵畴默说到这里顿了顿，“这只老狐狸，要说整件事他没得好处，我赵畴默第一个不信，但要想就此办他没那么容易，不过挫挫他锐气还是可以的，前有常桓官场谋利，后有刘焱民间敛财，没了这两个人，就相当于同时斩断他的左膀右臂，也足够他疼上一疼了。”
“不管怎么说，这刘尚书一日不除，终究是个隐患，看来等不了司马蕊离开，咱们的计划得提前执行了。”夜轻云这会儿也顾不上别扭，皱着眉道，“要是真等四皇子和他狼狈为奸，那想要除他可就更难了。”
赵畴默亦是赞同的点点头。
“不过说来，这王家究竟怎么招惹上那刘焱，怎么就招惹了灭门之祸？”想到这个，夜轻云不禁好奇。那案子的卷宗她并没有看过，所以对于事件的来龙去脉是一点不知情。
“王家是富县王家村很有声望地主老财，家族的历史几乎追溯百年，王家不光家大业大，子孙还个个都是经商好手，不光村里田地遍布，在镇上及县里也开了酒楼茶庄还有绸缎铺子，家底殷实，自然就招人红眼，不过之所以惹上刘焱，却是因为一个戏子，富县云英班子有个名角儿，长得漂亮比花楼红牌还要受富家子弟追捧，可那戏子偏偏谁也看不上，就相中这王家三爷了，刘焱本来也就是心气儿不岔故意找王家麻烦，可得知王家情况后，就想着霸占人家产，王家人自是不从，他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买通土匪把人给全家灭门，这桩案子，便是那戏子状告的。”说起这倒霉王家，饶是赵畴默也不禁唏嘘，那戏子也是，可当真坐实了那所谓红颜祸水。
夜轻云听完，也是感慨不已，“还真是……红颜祸水啊！”说完却发现赵畴默正拿古怪的眼神瞅着自己，不禁挑眉，“王爷干嘛这么看着我？”
“是啊，红颜祸水。”赵畴默俊眸氤氲着和煦浅笑，说着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这才伸手去捻几上的茶杯。
夜轻云怎么都觉得这话听着很有歧义，可看赵畴默一脸没事儿人的样子，又不禁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眨了眨眼，干脆转头再次看向窗外，却意外的瞧见一抹熟悉的艳丽骑着马擦身而过，正纳闷儿是不是眼花呢，就听得一声马儿嘶鸣，便见那人勒马掉头，扬蹄奔了回来。
不是别人，正是司马蕊。
司马蕊经过夜轻云面前时挑衅一笑，旋即便骑马拦下了马车。
马车被迫骤停，由于惯性，当即就是一阵颠簸。
“怎么回事？”赵畴默手里的茶水尽数泼在了腿上，当即面露愠色。
夜轻云正要说话，就听车外司马蕊扬声喊道，“我这一来云州王爷就走人，这是打算遛着本公主玩儿呢！”
话音刚落，赵畴默那侧的窗帘子就被打了起来，司马蕊依旧骑在马上，微扬着下巴，满满都是自负骄傲。
赵畴默被堵了个措手不及，倒是面不改色，只是素来温和的脸色冷淡下来，“公主不在京城选婿，跑这云州来作甚？”
“王爷落荒而逃，本公主当然是千里追夫了！”这话虽然是回赵畴默，可司马蕊挑着眉眼却是直直看向对面面色沉静的夜轻云。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就算你西祁民风开放，可我大燿却是文明礼国，本王王妃就在这里，公主还是自重的好！”赵畴默脸色冷然不见怒气，语气却犀利。
“哼！”司马蕊冷哼一声，看着夜轻云的眸子亦是犀利如箭，“王妃又如何？休了便回自由身，王爷照样可以做我司马蕊的驸马！”
“西祁男儿是都死光了还是不堪入目，竟劳累九公主千里迢迢来我大燿抢男人？”这本是那俩人的纠葛，夜轻云置身事外不想无端卷入，可被别人指着鼻子挑衅，她要再忍气吞声，还真当她好欺负不成！“我大燿堂堂王爷，怎么可能入赘去你西祁做驸马？我劝九公主还是死了这份心的好，如若不然，九公主实在放不下王爷，愿意委身嫁到我大燿做妾，本王妃还是可以很大度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如何？”
“你！”司马蕊瞪着夜轻云不愠不怒的脸，脸色黑了又红红了又黑，半天才咬牙冷嗤，“襄王妃这般侮辱本公主，这是想代表大燿与我西祁为敌？”
“九公主还知道本王妃是襄王妃呢，那你公然逼迫我大燿王爷休妻入赘，可是要代表西祁与我大燿为敌？”夜轻云笑着挑眉，不答反问。
一句话愣是噎的司马蕊咬牙切齿，却半天没吭哧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能暗恨使者团拖延害得自己晚到，若是早到那么几天，哪还容得这女人放肆？！
赵畴默看着夜轻云的眼里凝着戏谑浅笑，撇头面对司马蕊却是一脸冷漠，拽过她手上的帘子用力打下，扭头便冲外边的陈峰喊道，“赶路！”
马车应声而动，扑了司马蕊一脸灰尘，瞪着绝尘而去的马车，恨恨的甩了一马鞭。
“哼，想甩掉本公主，没门儿！”
撅着嘴赌气的喊了一声，司马蕊这才打马追了上去。
而马车里，夜轻云看着那锲而不舍再次追上来的艳丽身影，笑着放下了帘子。
“就任她在外面跟着？”夜轻云转头问气定神闲喝着茶的赵畴默。
“难不成云儿想要把人叫进来一起？”赵畴默放下茶杯，眉眼不抬的续着茶水。
“就看王爷了，我是无所谓。”夜轻云撇撇嘴，忽然笑道，“不过你俩可真像一对欢喜冤家，看着还挺有趣。”
夜轻云这话一出，敏锐的便察觉到赵畴默浑身气场变了，虽然脸上仍是一派温润如玉看不出喜怒，但莫名的就是觉得冷。
赵畴默的确是有些生气，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因为夜轻云的不在意而觉得生气。其实就两人的开始而言，他能理解夜轻云的心思，他找不出理由责怪，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气恼。
当初与夜轻云的相遇，赵畴默心里很清楚那不是偶然，不过是因为慧空大师的一席话而已。
慧空大师断言，某日某时某刻，他第一眼遇到的女子，会是他此生命运的转折，亦是福星，无论美丑，只需善待。
慧空大师乃是京城南山寺的方丈，能占星卜卦，能知过去断未来，在南山寺甚至整个大燿都声名远播，皇上甚至还想过将此人招揽进宫里当国师，可惜此人不喜拘束只想云游自在，一般人未必能得见一面，而遇到便是机缘。
就算如此，正常情况下，这种德高望重的人最常挂在嘴边的便是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就算指点迷津都是含含糊糊，而赵畴默能得慧空大师折福点明，还是因为救命之恩。慧空大师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当时被一大户人家强制去给主人看病，结果才进门未及看那人就死了，那家人便责怪是慧空大师怠慢导致，不依不挠的追杀偿命，正巧被回京的赵畴默遇上出手搭救，为报恩情方不惜折福指点迷津。
当时赵畴默其实并未真的把那预言当回事，那日也是突然想起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罢了，却在那天遇到了夜轻云。当时看到那一张红肿的猪头脸，忽然就了悟了慧空大师那句无论美丑，因为，实在是不堪入目。
当时他也只是单纯的想着把人收揽麾下并未多想别的，就算夜轻云不找上门，他也会找机会与人接近，至于成亲更是突发奇想。然而是从何时开始，这心态竟发生了变化？是一点一滴的相处，还是成亲后的肌肤相亲？
回想种种，赵畴默自己都搞不清，对眼前眉目精致漂亮的女人，是喜欢，还是专属于男人的占有欲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