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虽然不是过于强烈，但是，却是暖融融的。
四周都是芳草的香气，就连虫鸣和鸟叫听起来都是那样熟悉。
米小雨闭着眼，慕容睿身上散发的浅草的香气在她鼻息间飘荡。
时间仿佛停驻在这一刻，一切好像都没有改变。
慕容睿的手扣住她的后背，凸起的脊椎骨咯得他心里发痛，他的大手慢慢的抚摸着。
米小雨的背脊发僵，此时，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其实，一切早就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她慢慢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早有一双幽深的眼睛正凝视着她。
米小雨心里猛的一慌，却忘记了躲闪。
而那双深邃的眸子眨了眨，米小雨看到了，那泪光扑闪着从他眼里掉落下来。
米小雨的心就这样随着那些泪珠碎了。
她承认，无论过去多久，她一旦看到慕容睿的泪水，整个人都会完全失去控制。
“米小雨！”慕容睿闷闷的声音，让他声音带着回声。
米小雨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可是，她发现，这样子好像真的很难。
她用手推了推慕容睿的身体，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山一样。
米小雨放弃了挣扎，却不敢在看慕容睿，只是蚊子似的呼吸让她听起来有气无力。
“米小雨，我哭了！”
米小雨猛然睁大眼睛看着慕容睿，她知道他哭了，可是，她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和他说起这件事情。
慕容睿握紧米小雨的手，慢慢的抚上自己的脸颊，放到自己的眼睛上面。
然后，他就闭上眼，有大量的水珠从米小雨的指缝往下淌。
米小雨的视线瞥到了慕容睿那双手指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白皙，而那张脸，浓密的睫毛抖动着，倔强而又笔挺的鼻子，绷紧的唇。
那是一副孤傲，却又凄迷绝望的美！
米小雨的视线就凝结在他的那张脸上，泪珠从她手指缝间滑落，她的眼也在这个时候，再一次湿润了。
她吸了吸鼻子，觉得嗓子有些发涩，应该是感冒了。
她随即咳嗽一声，震动得她的手也跟着抖动起来。
慕容睿就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在看到米小雨那双空洞的眼神的时候，慕容睿嘴唇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
他的脑袋忽然间乱成了一团，晕乎乎，不断的膨胀着。
他晃了晃脑袋，多日来夜不能寐，让他现在都集聚在一起。脑袋炸裂般的疼痛，让他的眉峰蹙起。
他强忍着，可是，他不停跳动的太阳穴让他额头上的青筋凸起。
“小雨，我脑袋疼！”慕容睿低声说着，垂下头，把脑袋靠在米小雨的肩膀上。
米小雨没有说话，但是她第一反应就是慕容睿这个人在装病，可是，她的手却还是忍不住的反抓住慕容睿的手腕处，激烈跳动的脉搏让米小雨瞬间变了脸色。
慕容睿没有装病，而且，此时慕容睿的身体已经完全到了零界点，透支相当严重，如果不好好休养的话，他的身体很快就会像没有根基的大山一样的轰然倒塌。
米小雨的心口揪得紧紧的。
她想松手，可是，却是舍不得放开。
她抿着唇，可是，当看到慕容睿那俊美的脸色苍白，曾经光洁的额头上出现了横纹，还有那紧紧闭着，却又蹙在一起的眼睛，米小雨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了。
她的手慢慢靠拢到慕容睿的太阳穴处，两只手顺着他血管的方向轻揉着。
“左边疼！”慕容睿仰起头，脑袋往旁边侧了侧，皱着眉头，可是，眼睛却没有睁开。
“这里吗？”米小雨声音很小，可是，手却向左边偏移了许多。
“在往左点，嗯，就是这里。”慕容睿轻声说着，整个身体都攀附在米小雨的身上。
米小雨的胳膊被他压得酸麻，用手捅了捅他的身体：“你躺下来。”
慕容睿很听话的躺在青石板上，手一带，米小雨身体就向前扑去，整个身体都伏在慕容睿的身上。
米小雨脸色抖的就变了，刚刚想发火，却发现慕容睿眉头锁的更厉害，他的牙齿发出不断的摩擦声。
米小雨瞬间就慌乱起来，慕容睿有癫痫病，这么多年，她不知道他是否好了，可是，现在看他这个样子，应该还是没有完全治愈才对。
她今天出门没有带针灸的器皿，这五年来，她很少在给人看病了，那些东西都被她藏到了箱子底下，就连咪当咪都没有看到过。
可是，此时这一刻，米小雨却万般懊悔没把那些东西带在身边。
她只好两只手捧住慕容睿的脸，手指滑在他的嘴边上，用力控制住慕容睿的下颌。
慕容睿吃痛，猛然张开嘴，米小雨的手指就这样滑落到慕容睿的嘴里面。
一个癫痫病人，在发作的时候，最好用硬物把他嘴撬开，防备着他随时随地咬断他的舌头。
而此时，把手指放到病人的嘴里是最忌讳的东西，可是，米小雨很显然忘记了这些基本常识。
当慕容睿的牙齿磕碰到米小雨的手指上的时候，他就像是被野蜂蛰住一样，内心的绞痛让他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就不怕把她的手指咬断吗？
他强行控制着自己的神经，好在今天发作的并不严重，牙齿只是轻微的磕碰，可是，就是这样，他也感受到嘴里的血腥。
那一定是她手指上的血！
她受伤了！
被他咬伤的！
慕容睿愤怒的盯着米小雨看，眸子里的火苗让米小雨觉得很委屈。
她的心口仿佛被人挖去一个大洞。
她还是自作多情了，也许，这是出于一种医生的本能。
眸子垂落，可是，她的手却还是舍不得从他脸上移开。
直到感觉到他脸上的颤抖停止了，她才慢慢的抽出了手指，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抓住。
“你要是被咬伤了，我就把我的手切掉！”
慕容睿此时能够说话了。
他虽然声音很哑，但是吐词很清晰，很显然，他的癫痫症已经控制住了。
只是语气中的冰冷让他浑身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暴戾郁气。
他这是在心疼她吗？还是在威胁她？
米小雨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她看着慕容睿笑了笑，苍白的脸，让慕容睿的眉头更是拧紧在一起。
“放心，我是医生，不会拿我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是吗？”慕容睿盯紧她，眼里的眼神米小雨有些看不懂。
于是选择无视。
“你身体现在不太好，回去以后，找个中医大夫，开几幅中药调一调。”
“不去！”慕容睿直接就拒绝了，那生硬的话，堵得米小雨半天没有喘过气来。
她的脸色越加难看，想直接撒手不管，却又硬不起那个心肠。
“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你就去市中心医院找王院长好好检查一下。”
“不去！”
慕容睿又一次沉声拒绝。
米小雨这次瞪了他几眼，闭上嘴巴，选择沉默。
“米小雨，我脑袋还疼！”
“我又不是大夫，我管不着。”米小雨躺在石板上，闭上眼睛。
其实她想马上就走的，离开慕容睿，越远越好，可是，她非常清楚，慕容睿怎么会让她轻易离开呢？
“你是我老婆！”慕容睿说得理直气壮，“我现在身体有病，你必须要照顾好我，否则，我和你没完！”
米小雨哼了一声，这个人实在是无理取闹，真是懒得回答他任何话了。
“老婆，你真的不管我了？”慕容睿湿润润的呼吸扑在米小雨的脸上。
米小雨伸手一拍，吧唧一声，响亮的耳光扇在慕容睿的脸上。
“对不起，我以为是蚊子呢！”米小雨睁开眼睛，就看到慕容睿脸颊上五指分明的手掌印，刚刚被慕容睿气的发堵的心，转眼间就好了。
“嗯，好大的蚊子，专门吸你的血来了。”
慕容睿说着，脸颊已经贴了上来。
“你想干什么？”米小雨想要后退，却发现如今是躺在青石板上，退路已经是没有了。
可是，就这样近距离的接触，米小雨的心跳动的厉害，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过于诡异。
“吸老婆的血，养精蓄锐！”慕容睿嘴角翘了翘，此时整张脸都贴在了米小雨的脸颊上。
他的两只手捧住了米小雨的面颊。
米小雨以为他要做些什么，吓得脸色都白了，却发现，他的手只是轻轻抚上她的脸，直到听到他沉重的叹息声，还有看到他眼睛里逐渐蓄满的泪水，米小雨才放弃挣扎。
慕容睿把脸靠在米小雨的脸颊上，什么都没有做，两个人面颊相贴，零距离的接触让米小雨的心更加忧伤起来。
“老婆，回来吧，好不好？”
慕容睿低低的哀求，听在米小雨的耳朵里，却好像是一场久远的梦一样不真实。
“老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
“我一直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如果我放弃你，你会生活的更好，因此，我决定选择放弃了。可是后来，我发现，即使我放弃你，你的生活也因为我而发生改变，再也不能过着平静幸福的日子，与其那样，不如，让我来守护着你，更何况，我发现，当我说放手的时候，我觉得我的整个生命因为你的离开已经提前结束了。”
“即使那样，我也不想逼迫你，可是，今天，我真的不想放手了，因为我终于确定，你的心里一直是有我的。
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回来，哪怕让你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