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房门没关,袅袅的檀香从房间里飘了出来,李贵深吸了几口,顿觉得有一股清幽的清风拂过。
燃着的是印度的老山檀。而那燃香的手法,虽然看似简单,但是,却经过深加工的。
那片白色的檀木,一定是经过了高温蒸馏。
这样的手法,只有国外顶级的闻香大师才会知道。
而他之所以知道,也是一个因为在法国他偶尔帮助过一个叫JONE的调香师,为了感激他,那位调香大师亲自洗手为他燃香,而用的香料就是印度的老山檀。
也是那位调香师,告诉他,檀香对治疗神经性疾病有很好的疗效。
他劝过慕容睿用香,无奈慕容睿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
可是,那个女人,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他正在深思飘渺的时候,就听到卧室里传来慕容睿紧张的叫声。
“米小雨!”
李贵一惊,慌忙冲向卧室。
只见慕容睿已经紧紧把米小雨搂到怀里。
两个人身体紧贴在一起,慕容睿把脑袋放到米小雨的黑发间,他的眼里全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而他怀里的那个女人,正睁大着一双迷茫的眼睛,似乎还没从原来的记忆中脱离出来。
“啊!”
她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她疯狂的推着慕容睿的身体,刚刚缓过来的脸色又变得像白纸一样的惨白。
“求求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虽然在慕容睿的怀抱里,可是,慕容睿已经感觉到她的身体又越来越冷,冷得她全身打颤,就连牙齿都不住的上下抖着。
“李贵,她怎么了?”
慕容睿两眼喷火。
李贵也吓了一跳。
他一把抓住米小雨已经抽成一团的手。
冰冷刺骨!
“老大,你先把她抱到床上去,然后用被子把她包好。”
李贵神情严肃,但是仍然冷静的吩咐着慕容睿。
慕容睿轻轻的把米小雨放到床上,拿来两床被子都压在了米小雨的身上,把她紧紧裹住。
李贵眼睛盯着米小雨,他已经认出了米小雨,那个拿板砖拍老大的女孩。
心里诧异着,却选择了忽视。
他眼角跳了跳。
因为他发现,只要慕容睿接近米小雨的时候,尤其是当慕容睿触碰到米小雨的肌肤,米小雨的身体就会情不自禁的痉挛起来。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明白,让一个女孩有这样的恐惧心理,一定是那个男人对她做了让她生不如死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都是老大照的孽!
他拿出了医疗箱,配置好一根安定剂,走到米小雨的面前。
“老大,你先坐会,我给她用点镇定剂,让她睡一觉就会好多了。”
慕容睿握住米小雨颤抖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听话,打一针就好了!”
米小雨急切的往回收着手,眼睛紧紧闭着,但是整个身体又陷入强烈的痉挛中。
“我摸摸脉!”
李贵不动声色的从慕容睿的手里接过米小雨的胳膊,俯下身,声音温柔的说道:“我叫李贵,是一名大夫,你生病了,我给你打一针,好吗?”
米小雨颤抖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平息下来。
慕容睿黑着脸,就是他再不承认也得承认了,米小雨抗拒着他的接近,不是故意的,而是身体上的本能反应。
这样的感知让慕容睿觉得受了奇耻大辱。
他“腾”的站立起来,一句话都不说,急匆匆走出了卧室。
李贵心里不断的叹气。
默默的为米小雨注射完镇定剂,等了一会,见她安然的睡着了,这才走出了卧室。
客厅里没有慕容睿的身影,卫生间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慕容睿走了出来,身上已经穿好了衣服。
李贵看了一下慕容睿的脸。
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慕容睿坐在沙发上,从桌子上拿起一根烟,扔给李贵。
又抽出一颗,点燃。
很快,房间里檀香的味道就被尼古丁的味道所覆盖。
“她什么时候醒?”
慕容睿生冷的声音让李贵的心一抖。
“估计得后半夜吧!”
两个人之间又没了话语。
过了许久,李贵还是打破了沉默。
“老大,米小姐这样子,是因为心里有了阴影。”
慕容睿没有反应。
房间里真是静极了!
李贵抿了抿嘴,还是解释道:“这样的反应,是因为病人曾经受到过极其强烈的刺激,而病人刻意想要忘记这段历史。这样让她的中枢神经受到了强迫性的压迫,只要有适当的刺激,就会再一次勾起她本身的条件反射。”
李贵盯着慕容睿的脸,他总是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悲伤在慕容睿的眼睛里闪现。
他的的心也跟着酸涩起来,不忍在看着慕容睿,把脸投向客厅里的那面墙。
慕容睿高大的身体在灯光的照射下,在墙上投下一道黑影,拿烟的手的倒影,在墙上上下的颤动着。
“能治好吗?”
当李贵觉得压抑得喘不上气来的时候,慕容睿粗哑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如果不再受刺激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直到李贵走,慕容睿也没再说话。
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
雷声越来越近,窗户上已经听得到雨珠敲打玻璃的声音。
慕容睿忽然记起,卧室的窗户还没有关。
他急匆匆的走进去,冷风吹动着卧室的窗帘,呼啦啦的响,窗外的雨水已经从外面飘了进来。慕容睿关了窗户,转过身。
那张宽大的床上,那个小小的身体安静的陷在浅紫色的被子中,雪白的小脸,在灯光下显得那样的纤瘦。
她睡得很熟,只是眉头总是时不时的皱着,小巧而没有颜色的嘴唇紧抿着,偶尔嘴角向下抽了抽,就像是哭着睡着的孩子,在梦里还委委屈屈的哭泣着。
他缓慢的向床前走去。
脚底下突然绊到了一个东西上,湿漉漉冰冷的触感让他不悦的踢了一脚,却发现脚被缠住了。
他低头,那是已经被水浸湿的床单。
床单上白色的花瓣,淡黄色的花蕊仍然在热闹的开放着。
他低头,捡起地上的床单。
床单上散发着淡雅的香气,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的好闻。
他拿起床单,向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里有高档的洗衣机,可是,他偏偏把床单放到了洗手池里。
他用力的揉搓着,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发泄的出口。
当他洗完床单,他又不知道能干什么了?
他茫然的站在卧室里,房间里本来还有一个人,可是,他却感到是那样的孤寂。
他曾经在孤岛独自生活过半年的时间,那是只有野兽出没的荒岛。
可是,那时候的他也没有向现在这样感到孤独和寂寞。
他突然觉得浑身无力。
也许是太累了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和衣躺在了米小雨的旁边。
米小雨浅浅的呼吸声在他的耳边环绕。
他悄悄向她靠拢,直到把她连被和人都搂在了怀里,他才粗喘了口气。
也许被楼的太紧,让米小雨的呼吸不畅快起来。
米小雨从被子里伸出小手。
慕容睿的神经立即绷紧,手立即松开,身体急速的向后退去。
米小雨翻了个身,小嘴撅了撅,手胡乱的在空气中抓了两下,附在她的额头上,又沉沉的睡去。
慕容睿长出了口气。
走下床,关了日光灯,只留下一盏粉色的床头小夜灯。
粉色的光芒顿时让米小雨的脸蒙上了一层光晕。
灯光下,粉嫩的面容看起来是那样的安详和娇嫩。
淡淡的浅香让他疲惫的神经终于缓和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了床单上的那朵白色花瓣,黄色花蕊的花。
他从来没有注意过那种花,他的房间里很少摆放花草,如果不得已需要装饰,也是那种昂贵的牡丹。
雪儿是喜欢养花的,但是雪儿养的花大多是娇贵的兰花。
其实他只知道兰花的娇贵,因为那些花大部分都是他从世界各地买来,送给她的。
可是,现在看来,米小雨床单上的那种花更加漂亮。
他觉得他喜欢上那种花了。
淡雅,却又带着阳光。看着,就让人的心情明亮起来。
他突然感觉到了床上米小雨不断的翻腾着。
她的眼紧紧闭着,可是,她的手却在空气中胡乱的摇摆着。
她急速的喘着气。
“啊,不要!求求你不要!”她哽咽的求饶着。
慕容睿的心就这样被切碎了。
他蹭的就上了床,当他靠近她身体的时候,他却又犹豫了。
他记得米小雨对他的恐惧,那种近乎本能的反应让他所有的自信都土崩瓦解。
他不敢靠近她,他从来没有过的胆怯。
是的,他胆怯了,因为一个女人。
这辈子,他还没有如此的怯懦过。
他是愤怒的,他早就想放弃了。
可是,他还是舍不得放弃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攥紧拳头,似乎想要压下满心的郁闷和惆怅。
“不要,求求你不要!”米小雨哽咽的低吟着,身体却来回的移动着。
被子已经被她踢翻了。
在这样的雨天,夜晚的温度还是很低的。
米小雨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因为冷,而颤抖着。
她伸出胳膊,试图找个温暖的地方。
手出其不意的碰到了慕容睿的身体。
温暖的感觉让她顿时靠了过来。
慕容睿就那样僵直着身体,任凭这米小雨靠过来。
米小雨把自己的身体紧紧靠在了慕容睿的身上,还觉得不放心,又伸出双臂,搂住了慕容睿紧绷的腰身,小脑袋在慕容睿打坏了蹭了蹭,嘴角翘了翘,又沉沉的睡去。
慕容睿缓缓抽出手,一点点的拢紧怀里的小人。
他突然间又不想放手了!
就这样搂一辈子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