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脑袋,企图想把这样的想法从她脑子里抛出去,眼睛从房顶转移到了房间的四周,却看到了书架上,摆放的那些奖杯。
大大小小的有二十来个,每一个都是江启明那一段刻苦攻读的辛酸史吧。
她眼前好像有纤弱的少年,一边辛苦打工,一边刻苦攻读的情景,渐渐的,那样的情景和江启明满身酒气,双眸猩红,满脸灰白颓废的样子混合在一起。
这样的江启明更让米小雨觉得辛酸和难过。
她的手攥紧身下的被子,手指似乎想要透过结结实实的布面,直接伸进去。
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弄不破那结结实实的布料,最后,她颓然的放弃了努力,那种挫败而又无助的心情让她慌乱的闭上眼睛。
眼前瞬时就是一片黑暗,心却在这一刻,全部的跌入了谷底。
她忽然坐起身,拿出电话,很快,就输入一个电话号码,当她准备拨出去的时候,却又停下来,咬着嘴唇,手放到手机上,停顿了几秒钟,直到手机的屏幕完全黑下来之后,她又重新打开。
就这样反复了几次,她终于感觉到全身酸痛,就连脖子也似乎要断了一样。
她叹了口气,把手机捂在胸口处。
夜晚的时光真是太静了,只听得到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的,像是有人在走动。
米小雨躺不下去了,她慢慢地从床上起来,身上忽然觉得冷,拿起一件厚衣服披在身上,手却不知不觉中放到了小腹处,那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她要用她自己全部的力量保护她的孩子。
心也在这一刻终于安定下来。窗外的月光好亮啊,她好想去看看那皎洁的月光,悄悄开了房间的门。
客厅里关着灯,窗户处有亮光闪耀着,一点一点的,米小雨知道,那是烟头上的火光。
一个高大的背影正靠在窗户上,窗帘没有完全拉上,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在他的身体上洒下一片银光。
米小雨身体一顿,停下脚步,默默的注视着那个寂寥的背影,当她觉得她的腿已经发麻的时候,她悄悄转过身,回到了房间里。
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是当米小雨转身的时候,有一个人影才慢慢转了过来,望着那快要隐入房间的小身影,他用手捂住了他的脸。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
米小雨早上起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有些浮肿了。
在客厅里没有见到江云,伺候外婆的保姆告诉米小雨,江云和江启明一大早就带着爷爷去医院复查了。
米小雨和保姆打了一声招呼,就出门了。
当她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她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
当司机第二次问她的时候,她忽然想去小渔村看看崔姨和那个小女孩。心里虽然知道她们并不待见她,可是,她就是想去看一眼,她们到底生活得好不好?哪怕就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让她心生安慰。
米小雨没敢直接去旅馆,在村子外面就下了出租车。
她用丝巾把脑袋蒙上,慢慢的向村里面走去。
小渔村这里的风比较大,阳光也比较强烈,所以她这样蒙着脑袋,看起来也并不觉得格格不入。
一双白色的帆布鞋,红格子衬衫,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从学校回来的高中生,因此,来来往往的村民们也并没有注意到米小雨。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那座小旅馆,崔晓羽漂亮的身影好像就站在院子里,明媚的笑容就像是一朵艳丽的花。
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米小雨用手捂住心脏的位置。
旅店的门前没有了以前的喧哗,冷冷清清的,连一辆停泊的车都没有。
她心忽的就慌乱起来。
紧跑几步,到了大门前,却发现大门紧锁,窗户上贴着出售的广告。
旁边正好有一位老奶奶走过去,米小雨急促的跑到老奶奶的面前:“老人家,请问,这间旅馆怎么不干了?”
“搬走了。”
米小雨见老人家要走,赶紧拦在她面前:“我是她们的朋友,好久没联系了,您知道她们家搬哪里去了?”
老人家上下打量着米小雨,见她年轻,不由得叹口气:“你一定是晓羽的朋友吧,只可惜,晓羽她不再了,哎,只留下妈妈和一个孩子。”
米小雨心一下子就被抽疼了,她不敢再问,急匆匆的从老奶奶身边走过去。
“姑娘,你就回去吧,她们家搬哪里了,村里人都不知道,听说是得到一笔大钱,连夜搬走了,人都没了,要钱给谁花?”
米小雨没有回头,她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她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海边。
有一个人正背对着她,站在大海边,海风吹起他那黑色的风衣,让他整个人都要飘了起来。
米小雨一下子就咬住了嘴唇,手捂在嘴上,极力控制着,才把到嘴边的呼唤咽了回去。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目光凝结在那个背影身上,也许是穿着黑衣服的原因,他看起来,显得格外修长,就连曾经宽阔的肩膀也好像缩小了一圈。
他瘦了!
米小雨第一反应就是这三个字,眼泪在她眼里打着转,她想赶紧离开这里,可是,脚下就像是生了根,发了牙,就是挪不动一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米小雨感觉到她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小腹处有隐隐约约的阵痛,她一下子就害怕了,整个人也从木然的状态下清醒过来。
她慌乱的转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直到现在,她和他见面了,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吗?
叙旧?互诉衷肠?还是怒目而斥?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想。
“小雨!”一声熟悉的声音,带着惊喜,还有男人沉重,踉跄的脚步朝着她跑了过来。
那一刻,米小雨身体绷起,苍白的唇被紧紧咬住,嘴里面已经有血腥咸的味道。
走已经真的来不及了,更何况,现在米小雨的两腿已经发麻,就是想动一下,都是不可能。
既然无法躲开,那就选择面对,米小雨毅然的转身,抬起头,对视着越来越近的身影。
“小雨,真的是你?”苏远扬声音颤抖着,他两只手握住米小雨的肩膀,就那样痴痴的看着她。
自从那天离开,他以为这辈子,他再也见不到米小雨了。他不敢,也不想,甚至是无法面对米小雨伤痛的眸子,也许,选择不见,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吧。
可是,现在,她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那强烈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小雨,你还好吗?”苏远扬鼻子一酸,眼里瞬间就涌满泪水。
一见到这样的苏远扬,米小雨就控制不住内心碎裂的感觉,她觉得,她又呼吸不畅,胸口憋闷,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死死卡住她的脖子。
“远扬哥••••••”米小雨想说她过得很好,可是,时隔十多天,她发觉她和他好像是走过了几个世纪,越走越远。她就那样茫然的望着苏远扬,嘴里却是一句话都说出来了。
海风掀起了米小雨头上的丝巾,米小雨身体忍不住颤抖了几下。
苏远扬脱下黑色的风衣,披在米小雨的身上。米小雨身体僵硬,眼里奔涌出来的泪水,让她慌忙低下头。
这样的动作曾经他们之间是再熟悉不过,可是,现在做起来,竟然是恍如隔世。
苏远扬的手还搭在米小雨的肩膀上,只要他一用力,米小雨就会跌入他的怀抱。
肩膀上传来的力度让米小雨浑身绷紧,她不敢抬起头去看苏远扬的眼睛,她怕她失去勇气,怕看到他的眼神,她会委屈得哭得天翻地覆。
她就是觉得委屈,为自己不值,为苏远扬不值,为崔晓羽不值,也为那个嚣张的富家千金秦曼不值。
这世界上难道除了爱情就没有别的东西吗?
她不断的吸气,告诉她一定要坚强。
苏远扬良久的沉默,只有他粗重急切的呼吸声混合着海浪的咆哮声在米小雨耳边回响着。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应该有许多问题要问我吗?”苏远扬终于还是打破沉默,“比如,为什么会有崔晓羽,为什么会有秦曼?”
他的语气特别的伤感,沙哑哽咽的声音就像是一把把针扎进米小雨的心脏。
“小雨,我真的很想你!”忽然,一个僵硬的怀抱从身后把米小雨拥入怀中。
米小雨脊背僵硬,想要挣扎,身体被他抱得死死的,根本就挣脱不开。
米小雨的心就这样沦陷了。
曾经熟悉的味道像蚂蚁一样的钻进了她的心里,啃噬着她每一根神经。
青春年少时候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向米小雨奔涌而来,青梅竹马的岁月,就像是身体上的黑痣,早已经刻入她的骨血里。
米小雨已经全身无力,她只是沉默,再沉默。
“小雨,你为什么不说话?”
苏远扬语气是那样的无助,这个世界上,他什么样的苦都能吃,什么样的屈辱都能受,可是,他就是怕失去米小雨,就是怕她不理他。
小时候怕她因为他的父母蛮横而不理他,所以,他断绝了和他父母的关系。
长大了怕不能给她好的生活,所以,他费尽心机谋求更大的社会地位。
可是,到头来,他还是把她弄丢了。
她为什么不回应他呢?一句话都不说?是连想知道的欲望都没有吗?她是不是对他已经彻底的失望了?
“小雨,原谅我,好不好?”苏远扬嘴唇颤抖着,两只手用力抱紧米小雨的身体,当他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也在发抖的时候,他终于控制不住了,他用力扳过米小雨的身体。
当她的脸直接面对着他的时候,他急速的俯下身去,高亭的鼻梁碰到了米小雨的鼻梁上面 ,冰冷的触感让两个人身体同时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