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舍不得啊?”见到孔学同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盛雪嘻嘻一笑道。
孔学同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要是舍不得就现在回去把人接回来啊!”盛雪又是嘻嘻一笑。
孔学同眼珠子一瞪,很想怒骂盛雪两句,可最终还是忍住了,随即嘿嘿一笑道:“我看你对那位张副乡长好像有点意思啊!”
盛雪美目一转,随后咯咯一笑道:“对啊,我是对他有意思,怎么,你吃醋啊?”
“我吃什么醋!”孔学同被顶的直翻白眼。“就怕人家对你没那意思!别忘了,人家背后可还有华腾这棵大树呢!还有那陈总……”
“别在我面前提华腾!别在我面前提陈玥!”盛突然发飙,像发了疯了样的大吼,如果孔学同这会不是在开车,估计已经遭了她的毒手。
“好,好,不说,不说!”一看盛雪发飙,孔学同也知道这次玩笑开大了,赶紧闭了嘴。
沉默了一会儿,孔学同见盛的怒气似乎小了一点,又开口道:“不过,我还真是有点奇怪,你竟然会答应教张顺养甲鱼,而且还没要什么回报。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盛雪什么性子,孔学同心里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盛雪这个女人,精明、干练,做事一向有主见。后来跟着父亲盛玉刚一起打理盛氏之后,更是表现出非凡的经商才华,不管什么事,一看就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做过一笔亏本的买卖。
如果没有陈玥,她绝对是河源市商界的第一奇女子。
可是,就是这么精明的一个女人,今天居然答应了张顺,免费教他们养甲鱼!虽然张顺也答应了,会给盛氏让利,可这只不过是商业谈判中最基本的条件,并不能作为打动盛雪的筹码。以孔学同对盛雪的了解,这点是绝对打动不了她的。
因此,对于今天盛雪的表现,除了说盛雪看上张顺之外,孔学同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解决了!
“你懂什么?鼠目寸光!”盛雪白了孔学同一眼。“张顺这个人,是个人才,以后说不定什么地方会用到他。而且,这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现在卖他个小人情,将来就能赚回更大的人情!”
“哼哼!”孔学同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不论是商场上还是官场上,都有这么一套理论,他平时最烦这些,自然也懒得去跟盛雪争论这些。
送走了孔学同,张顺又赶回了陶家庄。虽然鱼塘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毕竟还有很多事等着处理。
一到陶家庄,陶敬迁就迎了上来,“张副乡长,您说这些王八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张顺斜了陶敬迁一眼,“找个地方,养起来!”
“呃,”陶敬迁一愣,“张副乡长,您是在开玩笑吧?”
张顺被陶敬迁气得一瞪眼,随后又是哈哈一笑,“陶村长,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就是让你把这些王八养起来!”
陶敬迁皱了皱眉头,“张副乡长,养这些东西干什么?再说了,这东西怎么养啊?”
张顺呵呵一笑,“老陶啊,你还记得,上午你要踩死那第一只王八的时候,盛总怎么说的吗?”
陶敬迁眼珠子一转,眼光陡然变得豁亮:“张副乡长,您的意思是说,先把这些王八养起来,然后慢慢卖掉,这样就能换回咱们那些死鱼的损失了!”
张顺微微一笑,心说这陶敬迁总算还没笨死!
“意思差不多,不过,不是慢慢卖掉,而是一直养下去,像养鱼一样,把它们养起来!”
“像养鱼一样?”陶敬迁嘀咕了一句,随后眼中光芒大盛,朝着张顺竖起一根大拇指,大声喊道:“张副乡长,高,实在是高!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张顺呵呵一笑,对于陶敬迁这句马屁,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舒服,然后开口道:“陶村长,给我挑只最大个的王八,回头我要带走。”
“好!”陶敬迁答应了一声,刚要去,却又停了下来,转过身问:“张副乡长,要不要给您炖了,回去也好吃啊!”
“吃个屁!”张顺被陶敬迁气得,差一点就要动手了。刚说这王八蛋聪明,怎么一转眼又变成傻逼了!“老子是拿去送礼的!要活的!”
“哦,哦!”看着突然发火的张顺,陶敬迁摸了一把冷汗,赶紧去捞王八了。
吩咐完陶敬迁,张顺又去找了一趟陶敬鹏。
从昨天陶老五的事发生以后,陶敬鹏就再也没顾上去看鱼塘的事,而是一直留在村里处理陶老五的后事了。
虽然公安局那边已经立了案,正在通缉陶谦,但陶老五的丧事,在陶家庄也是一件大事,毕竟这件事牵涉到了陶谦这个政府官员,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在陶老五家找到陶敬鹏,听他一说情况,张顺又皱起了眉头。
陶老五是棵独苗,本来有个哥哥,但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陶老五有四个孩子,都是女儿,最大的一个八岁,最小的,还不到一周岁。
有农村有个规矩,女儿不打幡,不抱罐。
所谓“打幡抱罐”,都是农民丧葬仪式里的必要环节,都是由儿子来完成,儿子不在了,就由孙子完成,如果没有儿子孙子,就由亲近的侄子来完成。代表着自己这一支后继有人。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养老送终”里的“送终”。
但是,在农村里,家族概念及重,送终这件事,只能由家族里的小辈男子来完成,女儿终归是要嫁出去,是要成为别人家的人的,所以这种工作不能由女儿来完成。
可是,陶老五这一辈子也没生出个儿子来,一连生了四个,都是女儿,送终这件事自然也就没人能做了。本来还可以从同宗的其他人家的子侄里选一个,来做这件事。可是陶老五又偏偏是跟陶谦打架而死的。
且不说同宗的其他家跟陶老五都不是特别亲近,就算亲近的,也不愿再往这件事里掺合,毕竟这件事现在已经成了整个陶家庄的笑柄,谁要是再往里掺合,恐怕以后都要跟着被嘲笑了!
正因为这个原因,以前跟陶谦亲近的那几家,也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最后导致陶老五的丧事无人处理,只能陶敬鹏出面来处理。
陶敬鹏找来人商量陶老五出殡的事,一直商量到大半夜,最终不得已,才同意了让陶老五的大闺女打幡、二闺女抱罐。
这边刚刚商量好,今天一早纪彩芝的娘家却来了人,一下子把四个丫头都接走了。
陶老五死了,纪彩芝疯了,这个家里再也没有了别人,孩子自然也没人照顾了。好在纪彩芝的娘家愿意抚养几个孩子,但条件却是,以后这四个孩子不能再跟陶家庄、陶老五有任何关系。
就连纪彩芝,娘家人都不要了,除了因为她疯了,还因为她做了那么丢人的事,让娘家人也跟着抬不起头来。
这一下,原本商量好的事,又乱了。陶老五出殡,又找不到打幡的人了!
“张副乡长,你说这事,可怎么办啊!”陶敬鹏急得满头大汗,却也没有办法。
“大鹏,这样,”张顺拍着陶敬鹏的肩膀说,“无论如何,先把陶老五的闺女接回来。实在不行,你就亲自去一趟,跟人家好好说说,让他们把孩子放回来。不管怎么说,先把殡出完了再说!”
“嗯。”陶敬鹏无奈地点了点头。
“记住,跟人家好好说话!”张顺又嘱咐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张副乡长放心吧!”陶敬鹏答应道。
张顺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陶老五家。对于陶敬鹏,他还是比较放心的,办这种事,陶敬鹏他比陶敬迁靠谱多了。
出了陶老五家,张顺就带着陶敬迁给他挑的那只王八回了乡政府,临走之前,还好好嘱咐了陶敬迁,这一百多只王八一定要养好,要是死一只,就从他工资里扣!吓得陶敬迁一阵哆嗦。
虽然现在陶敬迁已经不是很在乎那点工资了,但张顺的态度却是他不得不担心的。
不好还好,张顺临走之前,把从盛雪那里打听来的甲鱼养殖方法告诉了他,到是让他放心了不少。
回到乡政府,张顺静静地坐在自己办公室里想起了事。这两天,乱七八糟的事实在太多了,他的脑子都已经乱套了,真要好好思考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陶家庄的鱼塘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但因为这些王八的事,又引出了下一步的问题,那就养王八。不过王八这东西吃鱼,所以不能把它们跟鱼养在一起。
当然,也不能养在河道里。
王八会往泥里钻,所以河道里那些隔离网就都没有意义了。如果把它们养在河道里,肯定还会钻进网内里吃鱼。就算它们不吃鱼,也不会像鱼似的那么好养,很可能会冲开隔离网自己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