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张顺想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人家盛总也算是对咱们不错了,一下子借给咱们了二十万,连个欠条都没要。她提出的这个要求其实也不算太过分,就算人家要用这二十万来买陶家庄的鱼塘也不为过,毕竟陶家庄那座鱼塘现在可不值这个价。汪乡长,您觉得呢?”
“哼!”听张顺问自己的意思,汪立军不由地冷哼了一声。“您现在是上寨乡的代理乡长,我就是个副乡长,问我干什么?”
虽然汪立军被降为了副乡长,但张顺却并没有收回他对乡里经济发展的管理工作,而是依然让他负责这块工作。
张顺不是汪立军和岳志安,不会因为看到其中的一点好处,就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当初为了能自己手上把经济发展的工作揽过去,岳志安和汪立军可谓是煞费苦心。现在,人家好不容易把经济发展的事抓到了手里,却是阴差阳错地被降了职,心里边正窝着一股火,如果这个时候张顺再把经济发展的事收回来,既显得自己小心眼,是在报复当初汪立军对自己做的事,同时又会得罪汪立军。
虽然他已经在上寨乡呆了三年了,但毕竟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的根基来,这个时候跟岳志安或者汪立军闹翻了,对他以后的工作还是很不利的。
汪立军当了这么多年的乡长,就算他再没有心计,肯定也已经培养起了自己的一伙势力。他本来就因为被降职的事憋着一肚子为,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不让他痛快点,一旦把他逼急了,他还真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
到时候,一旦他把自己的那一伙势力调动起来,跟自己找麻烦,以后的事可就不好做了。
因此,即便张顺现在已经是上寨乡的代理乡长,名副其实的第一负责人了,但还是尽量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表现地像个得志的小人一样,不把汪立军放在眼里。至于岳志安,就更得哈着顺着了。
“汪乡长,你……”
“千万别这么叫,我可受不起!”没等张顺说完,汪立军就打断了他的话。
“老汪,你这是干什么?”岳志安似乎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脸色一沉,沉着声音说道。
“我干什么?我连职都被降了,我还能干什么?”汪立军哼了两声,也不理会岳志安和张顺的脸色,一抬屁股走人了。
看着汪立军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岳志安的脸上不由地抽了两下,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但因为还有张顺在场,他又不能表现地太明显,只能先把心中的火压下去,朝着张顺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小张,你别介意,老汪就是这样,心里有股火发不出,过段时间就好了。”
张顺点了点头,倒是并没有因为汪立军的态度而影响情绪,毕竟遇到了他那种事,谁心里都会不好受,于是也不提这件事,问岳志安道:“岳书记,那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这个,”岳志安愣了一下,“你问过陈总的意见了吗?”
陶家庄的鱼塘毕竟是华腾一手扶持起来,虽然现在河源市的华腾食品有限公司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但毕竟还有陈玥这个当初的负责人在宁远县,如果不问一下她的意见,怎么都说不过去。
况且,陶家庄还是度假村的一个食材基地,而陈玥又是度假村的总经理,如果不请示一下她,上寨乡就私自把鱼塘卖了,可就是把陈玥给得罪了。
虽然上寨乡现在表面上已经发展的不错的,但岳志安可不是傻子。现在除了寨子村和吴村不依赖度假村,田家营的鱼塘是盛氏在管理以外,其他的五个村子可都是度假村的食材基地,其产品的主要销路,还是靠度假村和华腾食品有限公司。
如果这个时候把陈玥得罪了,人家一生气,跟上寨乡断绝生意上的往来,不但那几个村的产品销路受阻,可能华腾方面还会立刻追回他们在上寨乡所有的投资。要真那样的话,上寨乡可就麻烦了!
听岳志安问话,张顺摇了摇头,“还没顾上跟陈总说呢,我觉得应该先听听您的意思。”
岳志安微微一笑,似乎对于张顺次无意间的拍马屁感到很是受用,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也觉得,人家盛总对咱们不错,二话不说,就把二十万拿出来了,毕竟肯这么帮咱们的人,可没几个!现在人家提出了这么点要求,我们如果不满足的话,也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何况,即便是把鱼塘卖了,咱们实际上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那岳书记的意思是同意了?”张顺追问道。
“我个人来说,没什么意思。但是,”岳志安说着,话锋突然一转,“我们是不是应该问一下陈总的意思?如果不跟人家说,把人家得罪了,对咱们上寨乡的发展可是很不利的!这点小张你要明白!”
“嗯,”张顺轻轻点头,“岳书记的意思我明白,我现在就去跟陈总说一声。”
“好,你去吧。”岳志安点了点头,但在张顺临出屋之前,又回了一句:“一定要跟人家陈总好好说,千万不要把陈总惹生气了。不管这件事最后能不能成,咱都不能得罪了人家陈总,明白吗?”
“知道了!”张顺点了点头出了岳志安的办公室。
出了岳志安的办公室后,张顺并没有马上去度假村找陈玥,而是绕道去了一趟汪立军的办公室。
如今,汪立军还是在自己以前的那间办公室里办公,只不过,原本办公室的门牌从“乡长室”换成了“副乡长室”。当然,这不是张顺的意思,而是岳志安的意思。
本来按照岳志安的意思,是要把那个写着“乡长室”的门牌放在张顺的办公室门口的,但张顺却坚决反对,毕竟他现在只是个代理乡长,而不是正式的乡长,如果真把写着“乡长室”的门牌挂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被上边的人看到不好,被下边的人看到,也会平白地招来一些白眼。
见张顺不同意挂乡长室的门牌,岳志安又提出,专门给他做一个“代理乡长室”的门牌,但还是被张顺反对了。
在任何一个乡镇,都不可能常设“代理乡长”或“代理镇长”的职务,这个职务,只不过是个临时性的,通常不会超过半年。
在其他的乡镇,如果出现代理乡长或代理镇长,一般情况下,要么是正式的乡长镇长调任了其他地方,要么就是正式的乡镇长犯了事被免职了,总之是再也不会回来争这个乡镇长的职位了。
可是上寨乡这次实在是太例外了,例外到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例外到,让现在整个乡政府都处在一种紧张与尴尬的气氛中。
就在这种紧张与尴尬的气氛中,张顺已经当了两个多月的代理乡长,时间一长,倒是也渐渐习惯了。只不过,每次见到汪立军的时候,都能看到他那张拉得比驴脸还长、阴沉地比锅底还黑的脸。
其实,张顺也早就想跟汪立军好好聊聊了,就算不能让他对自己以前那样,总是一副笑脸,但至少也得让他对自己没有这么强的敌视了吧?如果总是这样下去,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只不过,这段时间的事实在是太多,他太忙了。从第一天当上这个代理乡长,张顺就忙着跟赵丰年一起破汪妞妞被虐待至死的案子,然后就是查出无常教的事,开始全力整治上寨乡,再到后来,又去忙着四处借钱把办公楼盖完。等这些都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到了过年的时候。
因此,这么长时间来,张顺也没抽出时间跟汪立军好好淡淡,解一解他的心结。只有解开了他的心结,才能让他更好地配合自己的工作。
敲了敲门,张顺也不等汪立军回答,就自己推门进了屋。
进屋后,看到汪立军还在沉着脸,张顺呵呵一笑:“汪乡长,还生气呢?”
“哼!”汪立军哼了一声,也不理张顺,自顾自地抽着烟。
“汪乡长,您看您这是干什么?咱们都在上寨乡干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您这样,让我以后还怎么有脸再见您啊!”
“我可不敢当!”听着张顺的话,汪立军终于哼了一声,开了口。“您现在是上寨乡的代理乡长,我不过就是个副乡长,哪当得起您这样的称呼?您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这么称呼我了,不然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我老汪还想着篡这个乡长的位子呢!”
“看您说的!”张顺尴尬地笑了笑,“您就是咱上寨乡的乡长,永远都是!我不过就是个代理乡长,临时替您管一段时间的事,让您休息几天。等您把身体养好,这个些事还是要交到您的手上的。”
汪立军有些嘲讽地笑了笑,“代理乡长怎么了?代理着代理着,说不定哪一天就转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