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轻轻的,长相也其貌不扬,穿着也是一身农村土老帽的打扮,可他哪来的这些东西?
不过既然连卢建财都说他有,那他就是真的有。难道是祖上传下来的?可就算他祖上地主,也不应该有这么大一片地啊,不然的话,土改的时候早就已经收回了。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范东明也不想了,反正有生意就得做,这么大笔生意,要让他跑了,可就损失大了!事情一定下来,范东明也没心思吃饭了,立刻就要拉着张顺去看看这些树。
张顺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也不会非得赖在这里吃这顿饭,和几个人告了别,带着孙超就走了。
张顺这一起,其他几个人也没兴趣留在这里都纷纷离开了。
一出饭店,卢建财马上给卢大庆打了个电话。接到电话的时候,卢大庆正趴在炕上吐着呢,一听到手机响,马上爬了起来。知道手机号的没几个人,能给他打电话的,一定是自己人,而且一定是有急事才会打他的手机。
这部手机是前些天卢建财送给他的,说他现在是个村干部了,不能再有事没事就急急忙忙的往村委会跑了,有这么个东西,也算露了脸了。
可是卢大庆多疑,总是怕别人看见他的手机就惦记着,总怕被人偷了。就算不被偷,让村民们看见,肯定都来尝新鲜,三天两头的就会有人来借他手机打电话。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机藏在了家里,这半个多月下来,除了罗翠花和卢建德,村里没人知道他有了手机。
“大庆,顺子要卖树,你知道吗?”
卢大庆刚一接起电话,就听到卢建财火急火燎的声音,马上就是一愣,“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天吧!你好好想想这件事。”卢建财说完,马上挂了电话,只留下独自发愣的卢大庆。
一个人坐在家里发了一会儿愣,卢大庆最终还是坐住了,马上让翠花把卢建德叫到了自己家。两个人在家里商量了大半天,卢建德才离开。
其实,卢大庆不反对张顺卖树,反正只要他有了收益,就要给村委会分红,到时候他也就能弄到点钱了。
不过这小子实在是太可恶了,昨天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让自己丢尽了脸!这个仇总是要报的,他总得想个办法刁难一下这小子。
反正这事办不成,他卢大庆不吃亏;办成了,他跟着分一杯羹。不管怎么算,损失最大的还是张顺。
范东明跟着张顺来到小河村,看着南山上漫山遍野的枣树,一个劲儿地啧啧称奇,很难想象,这么大一片树林子,怎么会保存的如此完好!
说来也奇怪,小河村的村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个小山坳里,老祖宗也从来没有留下过不准打南山枣树主意的祖训。
可是,这些朴实的村民们,却从来有过这样的想法,就算是有人家要盖房,也不过是在山下砍几棵树罢了。
正因为如此,南山上这片枣树才能保存的如此完好,才会便宜了张顺。
看着这漫山遍野的枣树,范东明先是惊愕了一阵,然后又是一脸的郁闷,最后才耷拉着脑袋跟张顺说:“兄弟,你可是给老哥出了个难题啊!这么多枣树,恐怕我买不起啊!”
张顺呵呵一笑,“范总放心吧,你能要多少要多少吧,我也没打算把这些树都卖了。”
范东明又看了一眼那些六七米高、有些甚至都已经是两人合抱的大树,最后才有点舍不得地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说实话,对范东明来说,这些树,每一棵都是宝啊!这么粗,这么高的枣树,他活了这三十多年,也没见过几棵,就这么放弃了,他还真有点舍不得!可是舍不得又怎么样呢?谁让他没那么多钱呢!
两人最后商定,先在整个南山上挑选,把那些年份长的,已经不能再长枣的树全部卖掉,然后还有几棵零零散散的杂树也卖掉。
这一下可是把范东明乐坏了,这些难得的大家伙可是他们家具厂蒙昧以求的。原本他认为张顺会留着这些大树,然后再去找更有实力的家具厂,把这些大家伙卖掉,那样就能赚更多的钱。
可是他没想到,张顺居然这么轻松地就答应,把这些大家伙都卖给他了。这一来可是让他对张顺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其实张顺也不是没想过再找别的家具厂,但是宁远县只有黄河家具厂这么一家,河源市范围内,比黄河家具厂更有实力的,也不过才两三家,而且他们任何一家,都不可能把这满山的枣树都买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其再去找别人,还不如做个人情,给范东明就得了。
这样做,一来可以省时省力,卖完树后有更多的时间开始之后的计划;二来范东明是本县人,帮助他把家具厂做大,也算是振兴了本县的经济;三来卖给范东明一个人情,像这样的民族企业家,将来少不了要跟他打交道,提前卖给他人情,将来有什么事,也好打他帮忙。
商定好这些大家伙后,范东明核算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流动资金,剩下的钱,也只能买下大概三分之一的树了。
经过一番考虑,张顺最后决定,把南山上靠东边,与出山的那条小路挨着的三分之一卖掉。
虽然只有三分之一,也大概有三千来棵的样子,加那上百棵过百年的老家伙,这次范东明可是赚大了!
兴奋的他一会儿都坐不住,刚一商量好就赶回县城去找人了,还许诺张顺,一切运费和人工费都有他出,也算是还了张顺一个小小的人情。
第二天一大早,范东明就带着人来到了大河村。两辆大卡车,几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下就把安静的小河村吵得沸沸扬扬的,让村里那些耐不住寂寞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跑出来看起了热闹。
这些小伙子们也是了得,不仅年轻力壮,而且手法熟练,一棵半米粗的大树,不到半小时就被几个人放倒清理干净,并装上了车。
小伙子们不仅干活熟练,而且干得特别起劲儿,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虽然已经到了十月份,可他们却都光着膀子,不但感觉不到山风的寒冷,还呼呼地冒着热汗,看得那些留守妇女们,一个个都着了魔,有几个还流出了哈喇子。
“范总,这些人你从哪找来的?”看着一群小伙子没过两个小时,已经装了一大车树,张顺实在忍不住,朝范东明问道。
范东明嘿嘿一笑,“都是我厂子里的工人。”
“工人”张顺有点不相信地看着范东明,摇了摇头说:“难以想象啊!范总,你给他们加了多少工资?”
“一分没加!”
“一……一分没加!”张顺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在厂子里干活有机器设备,肯定用不着人出这么大力,这些家伙有厂子里干活轻松的很,为什么要大老远地跑出来受这个累?如果范东明说,出来这几天,给他们双倍工资或者三倍工资,张顺都信,可他却说一分钱没加!
不加工资出来也行,可是如果没有那份动力,他们又怎么会干得这么起劲儿?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如果没有利益地诱惑,这些家伙即使来了,也肯定是有一搭没一搭,干一会儿歇一会儿,绝不会干得这么起劲儿!
难道是范东明有什么特别的御人之道?可即便是平时他都把这些工人当亲爹一样供着,也不可能让他们这么拼命地干活啊!
范东明似乎是看出了张顺的疑惑,嘿嘿一笑说道:“老弟,告诉你个秘密,这些小伙子都是我特别挑选的,他们都没结婚呢!”
“呃,没结婚?”张顺还是愣愣地看着范东明,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这么拼命干活,和结没结婚有什么关系?攒老婆本?那也不应该这么拼命啊!照这样干下去,三天两天是没问题,可如果时间一长,非得病不可!到时候即使攒下再多的钱,又有谁愿意嫁给一个病秧子?根本就是得不偿失啊!
看张顺还没明白过来,范东明似笑非笑地又吐出一句话:“早晨来的时候,我只跟他们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一句实话。”
“你到底说了什么啊?”
“我跟他们说,村里男人都出去打工了,现在整个村子,都是留守妇女!”
“呃,这有什么……我操!你他妈够狠!”
“哈哈……”
第一天的砍树工作就这样,在一群光着脊梁的小伙子们热火朝天的吵闹声和一群留守妇女的花痴表情中结束了。
直到走的那一刻,范东明还一个劲儿地摇着头唉声叹气,感叹自己真是太低估这些小伙子们的热情了,还不到下午三点,两辆大车就已经装满了!如果多开一辆车来,肯定还能装满。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再叫一辆车也来不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