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白雪圣衣拔了先
羽衣寒2017-08-03 13:1811,958

  柳丝莺大惊,这是个什么情况,脑子里飞快过着流苏曾经对自己,对流云做过的事。忙汗颜说:“我知你对我有恩,但是好生伺候你,也算是我的报恩了,为什么让我永世为犬,那岂不是比做鸟还惨!”

  流苏不知是笑还是哭,曾经以为这世上怕只有流云能犯将“涌泉”弄成“永犬”的错,可如今瞧见柳丝莺,才知她竟然比流云更胜一筹。

  流苏无意再纠缠涌泉的问题,倒是从柳丝莺的话中听出“好生伺候”之意,忙笑道:“竟然是好生伺候,就要听我的话,如果不听话那就永犬想报吧。”

  柳丝莺有些郁闷了,可是谁让自己有一颗善良之心。虽然气恼自己貌似又被耍了,但是责任所在,还是点头答应了,顺带约法三章,“听你的话可以,但是你不可让我杀人放火,干一些有悖我人格的事情。”

  流苏面上波澜不惊,只是轻轻点头。而后道出一句让柳丝莺梦想幻灭的话。

  “你就在这九重天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好生伺候我!”

  柳丝莺就差没把嘴唇咬出血来,盯着流苏的双眸那火苗呼呼的往外窜,阴阳怪气对着流苏唤了一声“主子”!

  流苏嘴角一抽,又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躺下之前背对柳丝莺说:“喝水的时候要慢慢来,要是烫着了可就赔了!”

  柳丝莺算是被流苏大仙打败了,大仙时而温柔,时而猜不透,总的来说就是一个腹黑男。人仙通杀,任谁也招架不住,好在柳丝莺目前的身份很特殊,算是一个鬼仙亦或是一个鸟仙。

  在柳丝莺的细心照顾下,流苏总算是能起床了,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穿他的一袭白衣,可是摸索了好久,也不见在哪,正瞧见柳丝莺端着茶水进来,便问:“死莺,本大仙的衣服呢?”

  柳丝莺一惊,支吾道:“主子的衣服,我哪知道!“看着流苏思索的面容,柳丝莺胸中小鹿乱撞,定了定神问:“主子真不知道自己衣服去哪了?”

  流苏看着窗外浮动的白云道:“本大仙的衣服不都是在老地方嘛?”

  柳丝莺算是明白,这仙尊把那日天泉的事情都忘记了,忘记了才好,其实自己也忘记了,记忆只停留在压力十足的一片仙墙。

  流苏忽然开始绕着柳丝莺转圈,还端着茶水的柳丝莺是一动不敢动。一时疑惑,苦于僵硬着身子很难后,赶忙递上茶,“主子,请用茶!”

  “柳丝莺,你别以为把本大仙的衣服上点出几朵花,本大仙就看不出来,赶紧给本大仙脱了!”

  柳丝莺双手环胸,退到安全距离用商量的口气说:“主子,反正你衣服多,这一件就给我穿着呗。”

  流苏气结,“这件不行!”然后摇着头道:“你堂堂仙姬,穿男子的衣服干嘛,还有我这一袭雪白衣都被你穿成土黄了,到底多久没洗了!”

  柳丝莺不敢答话,要说自那日她扒了流苏的衣服后便一直穿在身上,倒不是仙家虐待宠物,不给衣服。流云曾给她一套触感丝滑的绿色罗纱裙,可她偏不爱,就爱穿这一袭白衣,在月下扯着嗓子,手舞足蹈。所以照顾仙尊这七日里,自己即便是洗过澡了,这衣服也是没换。

  柳丝莺鼓足勇气说:“那你再给自己做一套呗!”

  流苏哪肯,冷冷说道:“世间只此一件!”

  白了柳丝莺一眼,流苏衣袂一挥,那一袭白衣便落入了手中,刚还土黄的衣物已是洁净如初,那被柳丝莺随笔点上的几朵花也是不翼而飞。

  柳丝莺外衣被扒,周身凉飕飕的,低头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脖子,赶紧背过身抱紧内衣骂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太残暴了!”侧过头看到流苏正盯着自己看,忙闭眼吼道:“不准看!”

  流苏的低沉的声音缓缓飘来,“当初你扒我衣服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残暴?”

  柳丝莺睁开眼,红着脸道:“那时情况不一样,我那时没……没穿……没穿衣服……”

  流苏轻“哦”一声,“那日你还真是从我身上扒衣服了?”

  柳丝莺冷汗直冒,后悔自己太过慌乱竟然被流苏绕进去了,就说那日流苏晕晕乎乎的根本没记忆,如今自己倒是不打自招了。

  流苏笑得就像一朵红艳艳的桃花,上下打量了一下柳丝莺道:“不用遮了,我早就看过了……”

  有时候事情拆穿,胆子反而大了,而流苏刚刚的话语更成了催化剂,只见柳丝莺将那托盘随手扔桌上,离弦之箭一般冲到流苏面前粗暴扒那一袭白衣,吼道:“对啊!我那日就是这么扒的!”

  流苏的闪躲更加促进了柳丝莺的激进,流苏身上泛起的桃花香则让柳丝莺大脑瞬间短路,两人纠缠一起,在屋内跳起了步子不合的双人舞。等到门外响起敲门声,柳丝莺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样子。

  一手掀开流苏衣襟,一手正卖命扯流苏腰间的玉带,小脸还是粉扑扑热乎乎的,时隔千年的剧烈运动更是让自己“哈哈哈”喘着粗气。

  流云立在门口也不知是当进不当进,只是那眸中闪过的喜悦堪比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倒是流云身后的素衣仙娥低头报告:“禀仙尊,仙帝寿辰的名册已经出来了,仙帝让我给你捎了一份过来,请仙尊过——”

  素衣仙娥的“过”字足足念了上百遍也还是没把话讲完,明明一脸害羞扭扭捏捏,可那乌黑的双眸倒是跟十五的月亮一样闪着灿灿的光。

  柳丝莺忙用尽全力推开流苏,险些没给流苏直接从窗户推出去。自己则退至墙角摇头晃手大声道:“这一切都是误会!你们有要事请继续!这件事,绝对绝对是个误会!”

  流云忙从素衣仙娥的手中接过大红名单册飞一般递给流苏,“师父,请过目!”而后不等流苏回话又飞一般退至门边,低头说道:“师父,徒儿罪过了,两位请继续!”

  柳丝莺张着口还想解释一下,却只瞧见低头看不清表情的流云颤抖着双肩,拉起呆愕的素衣仙娥狂奔而去。只能保持张口舞手的姿势良久良久,颇有一种捉奸在场的错觉,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现在羽翼未生,即便是扑腾得再卖力,也是飞不起的,何况有羽翼的时候都能撞柱上,现在还是淡定点吧。”

  流苏整理好被抓乱的衣衫,走到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柳丝莺抱紧身子紧贴墙面,不动不语,掀起床上的雪白狐裘包住那微微发抖的人说:“听我的话,你在这等着,本大仙去给你找身衣服。”

  流苏看着面前五颜六色的绫罗纱裙,难以下手,流云在一旁拼命出主意指着一件蓝色的纱裙说:“师父,我看这件就挺不错的?就仿佛蓝天一般清澈。”

  见流苏没发话,流云又指着一件粉色的纱裙说:“师父,这件呢,就跟春风里的桃花一样。”

  流苏瞄了一眼,还是没发话。

  流云手还没指向那绿色罗纱裙便被流苏一记白眼给瞪的慌乱转向,指了一件紫色的罗纱裙,“师父,这,这紫色……的总该满意吧!”

  紫色,是云姬仙子最爱的颜色,往日总是一袭白衣,一袭紫衣,挽手而过,吹起阵阵桃花风。流苏的眼神在那裙子上停留了很久,就在流云都准备整理好端上时,便听流苏低沉而富含磁性的声音响起,“白色的吧!”

  流云只得收敛心中惊讶,端着衣服往前走,却被流苏一把拉住,“你干嘛呢?”

  流云回过头说:“弟子这就给柳丝莺仙姬送去。”

  流苏伸出双手,极其平淡的说道:“给我吧!”

  流云当场差点没把流苏扒了验明正身,要说在流云的眼中,流苏是极其讨厌拿着茶壶、衣物之类的东西走远路,所以即便是象征大仙身份的染香扇,流苏也是曾未拿过,可如今竟然愿意拿一套女子的衣物和配饰,九重天怕是要有大事件了。

  颤抖着递上衣物,流云看着流苏的背影弯腰低头恭敬说:“师父慢走!”那笑容别提多猥琐!

  等到流苏拿着衣物回去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推开房门进去便见柳丝莺偶尔锤锤双腿,扭扭腰,披着白狐裘站的笔直笔直,效仿关公做门神吗?

  流苏看着这傻站的柳丝莺就像一只蹲在墙角倔强学站立的猫,浅浅一笑问道:“既然站着累,干嘛不找个地方坐着?”

  柳丝莺不高兴,皱着眉道:“你走之前不是说,让我在这等你嘛,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了,本姑娘听话!”

  流苏忍不住掩嘴笑出声,柳丝莺将他那得意样全看进眼里,负气转身面墙,摇摇晃晃,步子竟都是虚的,看来的“听话”这二字的确不假。

  那日脑袋昏沉答应了流苏的不平等契约,如今只有乖乖的遵守,否则成犬还怎么去见君夕。柳丝莺见过流苏非同寻常的仙法,也深知乖乖听话才是长策。

  这几日知恩图报,以求安稳,思念君夕,伺候流苏等等念头一直在柳丝莺的脑子里面转。只有尽心伺候流苏,她才会感受到,自己的确是在知恩图报而并不是有所图谋,只有在伺候流苏的时候,她才会减少对于君夕的思念,减轻失落的重担。

  这话说来也不假,就拿刚才练站姿那会儿来说,满脑子里都是流苏那张皮笑肉不笑、让人捉摸不透的脸。同时还自娱自乐,庆幸流苏走前自己是双腿着地而不是金鸡独立,要不然岂不是更痛苦。受了这么大的肉体折磨,那一笑又让自己饱受了精神折磨,本想上前几步叫嚣一下,无奈步子发虚,只能求其次面壁思过,眼不见为净。

  柳丝莺全身倚着墙,让自己稍微舒服了一点,刚想叹出一口郁气便感觉自己双脚离地,酸胀疼痛感瞬间减轻了许多,等回过头对上流苏深邃狭长的眼,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被流苏拦腰抱起,宽厚的双手传递的热量从衣服传到皮肤再渗透到心里。

  柳丝莺头皮一麻,脑袋嗡的一声,抬手一拳问道:“你干嘛?”这语气听起来很惊慌失措但又透着那么一股嚣张。

  流苏挨了一拳,剑眉一皱,牙也不自觉的咬紧,柳丝莺看着他有些吃疼的表情,赶紧乖乖不动,低下头不想看流苏的脸却反而将头埋进了对方的胸膛,更是尴尬,只能僵着脖子拉开距离又说了一遍:“你干嘛?放我下来!”

  在柳丝莺忍受着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一次折磨,要知道即便是跟君夕也从未这般过,而此时躺在流苏的怀中也说不上反感,反而有些说不出,道不清的幸福。

  “知道你双腿都麻木了,就别逞强了,本大仙这是心疼你,谁让你都喊主子了,自然得疼宠物!”流苏故意把“宠物”二字念的极重极重。

  将柳丝莺温柔地放在床上,将刚刚从织女房挑选的衣物就像砸雪球一般砸向柳丝莺的脸,等柳丝莺想看看对方做出这等幼稚行为的表情时,却只见渐渐关起的木门以及透过门缝瞥见的一抹飘逸白影。

  “快换上。”低沉而磁性的话语在溢满桃花香的屋内回旋。

  柳丝莺盯着那桃花木门,看着门上灰暗的影子越来越小,竟然从心底深处生出一股酸涩之情,就如当初虚掩的戏院门外,干爹越来越小的背影。那时特想冲出去追问干爹,为什么姐姐卖了十两,自己才卖了五两,有没有地方弄错了。

  如今看着流苏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她轻声嘀咕“竟然都挑了,为什么不男装,女装各来一套。小气……”

  柳丝莺极不情愿穿上那白色的罗纱裙,如果说现在这一袭白裙像一朵梨花的话,那流苏那一袭白衣就是雪莲花,这就是档次,光这身行头都感觉低人一等。其实柳丝莺如果想到她无论怎么穿都会低流苏一等,就不会如此纠结一身装扮了。

  柳丝莺东扯西拉总算穿好衣服,流苏推门而入,仿佛读心术般,远在千里之外也能了解柳丝莺的一切行踪。

  “这么久,你竟然只穿了一件衣服,而且还不清不楚,腰带也没束,头饰也没佩戴。真够笨的。”

  柳丝莺脱口说道:“墨香居内一面镜子都没有!”

  她一直就纳闷平时流苏都是怎么整理着装和容颜的。其实从天泉回来的七天里,柳丝莺就没照过镜子。她不是不关心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只是相对来说,别让流苏想起那一袭白衣更为重要。

  这才强忍自恋心,决口没有提过跟镜子有关的任何事。现在倒是不用再担心了,用一种特好奇的眼神看着流苏说:“没有镜子你也行?”

  流苏衣袂一挥面前便是水蓝色的一片,柳丝莺好奇的拿手触碰,竟然是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这蓝色的一片竟然是水一样的镜子,柳丝莺对于流苏的崇拜又增进很多,因为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柳丝莺倒是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仙界,不可思议的东西多着呢。

  “都七天了你才念叨镜子的问题,怪不得我的‘白雪圣衣’能被你穿成‘土衣’。”流苏看着床上呆立的柳丝莺,看着她那天真好奇的模样,虽然外表看着是十六岁的芳华少女,行动上却如六七岁的孩子一般幼稚,探出手指使劲戳那水镜。

  “这不是你问起吗?”柳丝莺看着水镜中的自己,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镜中女子虽然还是自己原来那张脸,可穿上那一袭白色罗纱裙后,衬托着黛眉更柔了,朱唇也更润了,最主要的是那黑眸恍若秋水般荡漾,还真有那么点仙家的出尘脱俗。

  只是对着镜子,看看手上五瓣桃花形的头饰,愣是不知道要怎么用。一个从小打杂没顾过自己容颜的人,突然要打扮自己,就跟一只雏鸟学飞一样,要么奇迹般的振翅会了,要么就跌落而亡。

  柳丝莺看着水镜中的少女,颇为烦躁,无奈转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流苏,对方正就坐品茶看得正欢,喝个茶嘴上还始终挂着笑,怎么看怎么让人渗得慌。柳丝莺就跟石像一般僵硬着,惹得流苏浅笑起身靠近。

  柳丝莺稳定身心,准备接受对方一番奚落,可流苏却只是打个响指,握着一把灰色的镂空桃木梳替柳丝莺梳着发丝,那发丝在桃木梳的呵护下,就仿佛上等的丝绸,柔美而光泽。

  看着镜中为自己整理发丝的流苏,嘴角始终挂着笑,深邃的眸依旧猜不透,只是那温柔的动作确实可以透过发丝感受到。柳丝莺忆起在墨香居书房中曾看到一副女子丹青图,画中女子峨眉粉黛,一袭紫衣长裙分外显眼,双腿悬空坐在桃树上微笑,只看一眼便记忆犹新,因为那晕开的水墨很唯美。

  一时联想到一袭白衣的流苏正微笑着为一袭紫衣的女子梳头,两人不间断的笑语不断随风而来深入柳丝莺脑中。

  “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有这一手,主子对所有仙姬都这么温柔吗?还是又要说宠物例外。”柳丝莺本是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可推敲一下,竟是泛着浓烈的醋意。

  流苏握着木梳的手僵硬了几秒,叹口气好似无奈,亦或是认命般,“有这么笨的宠物,本大仙总得上心,要不怎么带出去。”

  柳丝莺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出去?”的确这七日里她都只是在墨香居里呆着,很是无聊,流苏下了命令她不能乱跑,只能乖乖在墨香居内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的寻宝。如今听说可以出去自然是开心。

  流苏将那五瓣桃花形的头饰固定在柳丝莺的头上,看着那美丽的翎羽印记,很是满意。“过几天就是仙帝寿宴了,本大仙准备携宠物出席。”

  “主子!”这是柳丝莺第一次喊得如此深情,倒是让流苏注目看向了镜中女子。

  没等流苏从那镜中找出点端倪,柳丝莺便正经八百地问:“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流苏第一次抚摸柳丝莺的头很轻很温柔,亦如当初摸着七彩羽莺的头一般,“因为你是七彩羽莺,本大仙的宠物!”

  柳丝莺咧嘴一笑,“哦”了一声,迅速低下头,没让流苏看到她暗淡的眸。

  自从听说仙帝寿宴可以出墨香居之后,柳丝莺便是喜上眉梢,越发的听话,流苏让干嘛,那便是屁颠屁颠的去了。

  就因为这样还被流云笑话,流云堆着一脸的笑鄙视道:“不就是关了你八天嘛,至于跟关了八千年一样,参加个仙帝寿宴就能高兴成那样。想当年我被师父处罚关了三个月,出关的时候也没这般手舞足蹈的。”

  柳丝莺拖着一口怪腔说道:“哟,我怎么听出这话是一股子的酸味呢,仙帝寿宴,你是气我把你的位置抢了?”

  流云头一昂,声音抬高老多倍说:“至于嘛,不就是个寿宴,本仙我去多了,这次赏你了。”

  柳丝莺看着流云那憋屈还装高傲的样,侧过头偷笑,其实那日流云在墨香居照顾山茶花时的自言自语,无外乎就是那么几句感叹。“我最爱的‘金玉良酒’啊!”“仙帝寿宴啊!”之类的。她都躲在暗处听了个清清楚楚,也决定此番去寿宴一定要好好尝尝他所说的绝世佳酿。

  挂着向往美好未来的脸,柳丝莺望天而叹:“三日后就是仙帝的寿诞了,听说那“金玉良酒”是今生不可多求的稀世珍宝,就跟蟠桃仙宴一样,你说会是个什么味道呢?”

  流云详装淡定,咽下一口唾沫说道:“本仙已经喝多了,腻味了!反正也就是酒的味道。”

  柳丝莺憋住笑说:“这样啊,我还想如果好喝的话就给孩子你捎上一坛,看这样子,是不……”

  流云听言深情抱大腿,打断柳丝莺的话高歌道:“亲娘啊!你务必要给孩儿带一坛回来!”

  流云的表现惹得柳丝莺是连连大笑,就差没给笑岔过去。其实自己在仙界的日子过的很不错,有一个温柔腹黑兼并的流苏,那模样使天地亦失色,绝对没的说。虽然还猜不透他的心,但是总不会害自己。再就是可爱的流云,模样人畜无害,虽然一肚子坏墨水却也偶尔关心自己,哄的自己很开心。

  就像现在这样,其实柳丝莺是打心底里将流云当做了自己的弟弟。

  “柳丝莺?”

  听到喊自己名字,柳丝莺就知道流云是有正经事要说,忙答道:“什么事?”

  流云思索片刻,很是慎重,想来是有什么大事。

  “这次寿宴,凤王也去,你得小心点,别露了差错!”

  柳丝莺不明摇摇头,“此话怎讲?”

  流云带着歉意看向柳丝莺,毕竟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把事情越闹越大,愧疚低下头说:“七彩羽莺乃凤王膝下莺,其实说白了就是凤王的配偶,但师父被羽莺的歌声所吸引,就不顾凤王的反对,擅自将羽莺收入麾下。就因这事,凤王和师父的关系一直很紧张,此番寿宴之上恐怕又要起争执,到时候你可要看住师父。”

  流云的话中有太多的事情没有交代,但是却恰恰讲了最关键的内容,想来是组织了很久。

  柳丝莺说:“主子为什么独爱这七彩羽莺?”

  流云傻笑两声,吞吐良久答道:“因为七彩羽莺的歌声能够让师父心平气和,分外舒心。你曾经唱过,自然是知道的。”流云又傻笑两声,说着时候不早了,便匆匆逃离。

  柳丝莺看着慌乱消失的身影,抬头仰望那高高挂起的火热太阳,竟是觉不出热,奇怪归奇怪,想着一人独立居所外,就跟一团白云般傻傻没两样,便转身走进墨香居,正好看到刚从外面回来的流苏,还是一身的酒气。

  柳丝莺鼻子一皱问:“大白天的就喝酒?”

  流苏步子有点虚浮,懒懒答道:“恩!”说完也不等后话径自往房间走去。

  看着那散发着酒气,透着寂寞的背影,柳丝莺不由主动伸手一抓,正好勾到了流苏的玉带,流苏回头疑惑地瞧着柳丝莺。

  柳丝莺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果然是心地善良,看不得别人受伤,忙抓紧流苏的玉带遵循宠物准则,撒娇道:“主子,这身‘白雪圣衣’就让我穿一次呗。”

  流苏微微张口,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有一股很淡很淡的桂花香。

  “你为何就这么喜欢这身衣服?”

  柳丝莺看着流苏迷迷糊糊那样,知道即便是说了,他睡一觉也就忘了,松开碧玉带的手说:“第一眼看见便喜欢上了!”这话的确不假,那是柳丝莺十岁的时候,因为临时替补上场,一曲过后,在场的所有宾客都喊着“鬼哭狼嚎”愤然离席,院长一怒之下,将柳丝莺关了柴房。

  那时的柳丝莺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即便是关在柴房挨饿,也倔强的低声轻唱自己中意的戏曲,透过高高的窗棱,忽见月亮之上。一袭白衣男飘然而过,就仿佛被自己的歌声吸引一般,歌声止,人影消。就因为如此梦幻的一件事,让柳丝莺整个成了一白衣控,对男子的白衣更是喜爱,对流苏的白衣中的圣斗衣自然是爱不释手,恨不得一辈子都穿着。

  柳丝莺刚还想着那一面之缘的白衣男子,突然面前一股压迫感,流苏伟岸的身形带着笑就压了过来,压得柳丝莺仰面倒地,头磕了好大一包。

  柳丝莺握拳准备开揍,听到流苏均匀的呼吸声,以及那贴紧自己起伏的胸膛。只能深深叹出一口气,不知对着谁说:“活该我是你奴才!”

  浮动的窗帘遮住耀眼的烈日,屋内透着丝丝凉,柳丝莺双手并用扛着流苏艰难挪动到床,狠狠脱下对方的鞋,为其盖好被褥,一阵忙乎之后,已是累出满头的大汗。有些赌气隔着衣物狠掐了流苏几下,却是由此听到流苏一遍一遍的梦呓,“不要走,不要走……”

  柳丝莺配合道:“其实你我二人也算是同命相连,都是等人的命。”

  无意偷听流苏的酒后真言,柳丝莺又整理了一下被褥,起身欲走,可偏巧那白色纱裙一角被流苏一个侧身压了个正着,轻扯,不动,稍用力,流苏梦中皱眉。柳丝莺只能作罢,趴在床边陪着流苏睡午觉。

  流苏睡的很香,就如抱着羽莺那一晚,看着趴在床边还留着口水的柳丝莺,流苏修长手指拂过安睡之人白皙光滑的面颊,只是轻轻拂过,未作片刻停留,盯着那发光的翎羽印记自语道:“你到底是不是本大仙要找的人呢,到底可以可以找到师父的所在?”

  本是想将白狐裘给柳丝莺披上,结果却因为微小的动作让她醒来。

  柳丝莺看了一眼流苏道:“就不能少喝点酒吗?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酒品差。”

  流苏淡淡一笑,“本大仙酒品怎么差了?”

  柳丝莺是懒得理他,如果喝醉酒乱抱人,乱压人,乱说话的不算是酒品差,这世上就没有差酒品的人了。只是有些事情总是没人想承认,何况是醉酒后啥都不知道的人,柳丝莺将那白狐裘叠好放下,用敷衍的口气说道:“主子,你酒品特好,不哭不闹只是睡觉。我去给你弄碗解酒汤。”

  起身准备离开,却不想刚刚保持卷缩的姿势,双腿已是发麻,摇摇晃晃的欲倒,流苏一个眼明手快将正欲跟地面亲密接触的人拉近了怀里。

  流苏笑说:“这解酒汤是要给你喝的吧?”

  柳丝莺推搡流苏侧身要走,却被流苏一把握住手腕,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流苏手的温度,其实很凉。柳丝莺想说“放开”之类的话被那冰冷逼回了肚子里。

  流苏一愣说:“最近发觉你听话到让我有些不适应。本大仙是不是该赏你点什么?”

  柳丝莺眉开眼笑,“真有赏?”

  看着柳丝莺两眼放光,流苏怕那光再耀眼下去会晃了眼,忙答:“那就赏吧!”

  明明是流苏先提起这打赏之事,可说出来的打赏话就像是别人死皮赖脸求来的赏赐,柳丝莺强颜欢笑,顺手握住流苏雪白的衣袖道:“主子,就把‘白雪圣衣’赏赐给我吧!”

  “允了!”流苏面上波澜不惊,在柳丝莺的火热注明下,离床起身推门而出。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虽是听到了流苏应允之词,但柳丝莺还是难免猜测,那小气的主子不是真准备割爱相送,更有可能是逃离现场不兑现方才的承诺了,再不然就是寻法子偷偷整自己。

  柳丝莺挠头想着各种结果,当幻想着流苏会举起棍子来揍,一头的黑线时,流苏很合适地飘然而来,惊出柳丝莺一身冷汗。

  流苏手上雪白的衣物很是熟悉,“给,一模一样的!”

  柳丝莺摊开双手恭敬相接,落入手中的果然是一模一样——跟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白色罗纱裙。

  流苏浅浅一笑道:“‘白雪圣衣’这名字也不错,以后白裙子都这么叫了!”说完捂嘴轻笑,无视柳丝莺被耍之后愤愤然的表情。

  柳丝莺积蓄力量,全把面前之人当做戏服,冲上来就扒流苏的衣物。自从闹了上次的笑话后,柳丝莺的听力见长,耳朵竖起捕捉周围的声响。待听到细碎交叠的脚步声赶紧收手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盯着木门,果然见到流云适时地推门而入。

  流苏剑眉一皱道:“先敲门!”

  流云惊觉自己唐突了,退后几步掩住房门咚咚咚敲了三下推门而入。

  流苏继续皱眉,“本大仙有说进吗?”

  流云又乖乖后退几步关门咚咚咚敲个没完没了,柳丝莺抬高音量凑近流苏耳根说道:“主子真够无聊的!”然后不等流苏发话便搜的推开房门引了流云进来,一脸的佩服,贴近流云耳根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哪得罪他了?”

  没等流云答话,流苏倒是先说:“本大仙发觉最近,寝宫之地,是任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语气不温不热,猜不透用意如何。

  柳丝莺笑道:“难不成你还留人侍寝?”柳丝莺承认这话是她没经大脑思考就说出来,说完她就完全后悔了,看着流苏笑意颇深的脸忙引开话题问流云:“来找仙尊大大仙什么事?你们先聊,我告退告退!”

  主仆也会吵架的。

  流苏衣袂一挥,关门挡住去路,柳丝莺暗叫不好,果然身后响起流苏低沉的声音,“本大仙的寝宫,不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侍寝也不错,本大仙就应你要求,你以后就住这侍寝吧。”

  柳丝莺推门的手僵硬着转身,使劲给流云使脸色,想让他英雄救美,可看到只是流云一副脱离争斗前线,安然自保的神态。心中那叫一个悔啊,就不该出手帮这忙,把自己赔进去了。

  柳丝莺道:“侍寝不行,有悖我的人格。”

  流苏笑道:“侍寝堪比杀人放火吗?”

  柳丝莺叫嚣:“那可比杀人放火严重多了!”本想说几句仙家都这么猥琐,可念及流云也在一旁,便给憋了回去。

  流苏不明,问道:“怎么就比杀人放火严重多了?”

  柳丝莺哪好意思说那话,支吾了半天勉强挤出一句,“主子还是找喜欢的人侍寝吧。”

  柳丝莺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可瞬间就看到流苏变了脸色,流云更是赶忙起身道:“这会唱曲的就你一人,侍寝你当然是不二人选。”

  柳丝莺恨不得拍死流云,“这侍寝跟唱曲有什么关系啊?”

  流云压低声音道:“师父让你侍寝的意思,不就是让你睡前给唱一首歌嘛,你想是什么?”

  柳丝莺哑然,为什么理解差异会这么大呢,支吾道:“我哪知道他是这意思。话说,你们就由着他性子胡闹?”

  流云满头黑线,不由着他性子闹的严重后果,流云还没说出来,流苏已经当场展示了。

  “流云,小黑屋三个月!蛇虫鼠蚁都给本大仙好生照顾着。”

  流云泪眼婆娑,以求换取同情,拖着绵绵不绝的颤音道:“师父——师父,不带这么绝的!”见流苏这边劝不动,忙看着柳丝莺委屈道:“帮帮我!”

  不就是唱歌催眠嘛,这自然是擅长的,柳丝莺赶忙赔笑应允,毕竟那流云兔子般的红眼绝对不假,真是够可怜的。

  可流苏却只是别开目光,意表侍寝无效。眼见都准备推门离去了,流云忙抱着柳丝莺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柳丝莺无奈,担心自个儿的衣服就要被流云的鼻涕和眼泪给水洗了,只得舍弃脸皮救人一命,“主子,你就说说,怎样才能饶了流云吧。”

  流苏单手倚门,背对着看不清表情,不过倒是开了口,声音低沉道:“为了流云,你什么都愿意做?”

  柳丝莺感受到抓紧自己衣摆的手紧了紧,流云脸部贴近的那块更是潮湿一片,更要命的是流云就更触电般抖啊抖得,让柳丝莺一阵心疼,忙低头恭敬说:“主子,只要你饶了流云,我什么都愿意做。”

  流苏冷淡说道:“太迟了!”

  柳丝莺哪见过这般不讲理的人,心情不好就随意找人撒泼,逮着错就要重罚,这也太绝了点,更何况那流云也的确没什么错,不就没敲门,多大点事。自己都大人不计小人过,拉下脸皮赔笑了,他倒好,拽拽的就准备走了。

  眼看着流苏就要消失在视线之内,流云更是霜打的茄子般瘫软在地,间或颤抖一下,想必那小黑屋带给他的阴影过于恐怖。

  柳丝莺双腿一等解开束缚忙飞奔出门外一把拉住流苏的衣袖道:“你到底讲理不讲理啊?自个儿徒弟你就是这么对待的。”

  流苏转过头,还是那双深邃狭长的脸,冷脸一抽,冷嘴一张,“本大仙的徒弟,本大仙想怎样便怎样,有你插话的份吗?你只不过是本大仙的宠物,最近待你好了点,也别太给脸上色。”

  流苏的话虽然口气平静,可话语中蕴含的信息太过专横,也透出一股不容忤逆的霸道。这类话,柳丝莺在人间没少听,这种被打压的气,柳丝莺在人间没少受,当初为了生存逼不得已,只能一边幻想美好未来,一边默默忍受,如今一心就为求死,哪还能忍气吞声。

  峨眉一皱,粉黛一红,星眸一瞪,嘴角一抽怒道:“主子,流云是你徒弟也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别欺他太甚。你当所有人都乐意伺候你,你当所有人都会因你那点温柔冲昏头脑,本姑娘不稀罕,要不是欠你恩情,你当本姑娘乐意伺候你这酒品差,皮笑肉不笑的腹黑主。”

  流苏对于这犀利的谩骂,依旧泰然自若道:“流云都没为自己道不平,你替他着什么急,至于你乐意不乐意,本大仙也不稀罕。”

  柳丝莺抓着衣袖的手一拉,眸中已经有小火苗在闪,怒吼道:“不稀罕,还让我应了不平等条约在墨香居圈禁了十天,不稀罕,还让我没日没夜的伺候你这么多天,不稀罕,你当初救我干嘛,你没事干脑袋抽风了?”

  流苏将柳丝莺的泼辣全看在眼里,眼前这个喜好动手动脚、泼辣至极还傻到不行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云姬仙子,想到那一袭紫衣的绝美仙子。

  流苏乌黑的眸中暗淡无光,用几乎透着寒冻之气的冰冷之音说道:“本大仙那么做,从来不是稀罕,留你一命只因你的歌声像及了云姬,本大仙的确是脑子抽掉了,才一度以为你是云姬转世,被凤王囚禁在膝下莺中。”

  柳丝莺听到云姬这个名字,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书房中,书桌之上,拨开重重画卷露出的绝美紫衣女子丹青图。

  又想起那束缚了自己灵魂的七彩羽莺。原来这连日来感受的温柔,只不过是借着他人的光环得来的施舍,结果自己还跟着感动,当真可笑。柳丝莺突然很想哭,心一阵一阵揪紧的疼,不过那样太懦弱,绝不能在这恶人面前贬低了自己。

  柳丝莺冷笑一声道:“就因为你这脾气,才没有女子喜欢,那云姬肯定也是受不了才离开的,还有,我也不是那……”

  流云不知何时竟然恢复了神智,捂住柳丝莺正滔滔不绝的口,拉着她一起跪倒在地,流着汗说道:“师父,一切都是徒儿的错,徒儿甘愿受罚。徒儿此番前来是要禀报,月老盛邀师父月下小酌,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请师父莫要失约。”

  柳丝莺一肚子的话憋得难受,刚想借着机会把话说清楚,好干干脆脆直接回归地府,可关键时刻这流云偏来捣乱,还硬掰下了她正抓着流苏的手,眼见着流苏大踏步飘然而去,不一会就消失在视线里,柳丝莺只恨得牙痒痒。

  柳丝莺用力甩开流云怒道:“你到底……”

  流云此时的表情可以用哀莫大于心死的来形容,就仿佛丢了魂一般,柳丝莺第一次明白原来流云最悲伤的表情不是痛哭流涕也不是黯然伤神,而是闪着泪光却笑的凄凉。

  柳丝莺就这么无助的看着,伸出的手得瑟了半天也没有落在流云颤抖的双肩上,只能毫无意义的问:“不就是关小黑屋,要不我替你去吧。”

  柳丝莺有那么一秒的晃神,感觉自己从流云的眼中看到了憎恶的表情,按理说这种表情绝不可能从流云的脸上看到,只因他虽然爱胡闹,但待人是极其的好,即便是那日被流苏当众数落也只是故意撒气般斜眼瞪人,并无恨意。可如今脸上阴霾一片,眼中的憎恶确实存在,就仿佛将眸中印下的人,恨到了骨子里。

  “你知道你刚刚都说了什么吗?”流云的话语满是责备,脸上又恢复了悲痛之情。

  柳丝莺摇摇头,将刚才看到的那“不真切”的一幕甩出脑外,被流云看在眼中以为她是回答问题道不明。

继续阅读:第8章装醉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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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天尊:女人别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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