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若水笑着问身边的男子,下一秒一件温暖的披风便披到了她的身上。
“怎么出来了?外面冷着呢,你不是怕冷还出来,回去吧。”李恪语气中虽然带了责怪,但替她系披风带子的动作却甚是温柔。
若水对他笑了笑:“你抱着我就不冷了,今天下雪了,我以前很少见到雪的,想多看会。”
李恪怔了怔,也不再强求,将若水拥在了怀中,陪她一起看这雪后红梅初绽。
许久,若水轻轻地开口了:“阿恪,我们能够在一起多久?”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李恪点了点她的鼻头,将她的手握进了怀中,一起看着红梅在风雨的摧残下傲然独立笑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白头到老,然后死后同穴。下一世你还会是我的。”
若水微微的笑了,那笑声犹如春日枝头鸣叫的喜鹊,满是喜悦与幸福。然而她的心中却弥漫着深深的不确定。
魏征的那句话还在她的耳边回荡,他在暗示着自己什么?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他是提早暗示我不要做得太过头,否则会殃及其他人,还是说他早已经洞察一切,所以才提出这样的忠告。
“阿恪,今日你出府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无事,愔儿得到消息,太子最近行为有些古怪,让我过去探探。”
“行为古怪?怎么个古怪法?”若水倒是好奇了,对于李承乾若水向来是抱着警惕的态度的,毕竟接下来的事情多数会与他有关联。
“太子最近一直流连戏场,好似跟一位琪官关系甚好。”
戏场?若水浑身一颤,脑中蓦地掠过一个信息。对于太子李承乾被罢黜的缘由,后世有多种的说法,其中有一点便于戏子有关。
“怎么了?”李恪有些担忧的问道,显然发觉了若水一瞬的僵硬。
若水不着痕迹的将脸上的惊讶掩去,低声说道:“起风了,我有些冷了,我们进去吧。”李恪也不怀疑,忙带着她回房。
若水回头望了一眼雪下的梅花,垂下眼褪去眼中的担忧,过了这个冬天,他们即将步入那个多事之秋,等待着他们的又将会什么呢?
昏暗的房间之内并未点灯,透过那隐藏在乌云之下的月色,依稀能够看到牙床之下散落纠缠在一起的衣裳。
绫罗纱帐之内蓦地垂下一只手,白皙的手臂之上布满了骇人的青紫,从手腕一直蔓延到臂膀之上,数目可观的痕迹能够看出施虐之人可怕的占有欲。
媚娘侧着脸,静静的看着垂在床外的手,潋滟的双瞳之中闪烁着屈辱的泪光,在夜色之下默默地流淌着。
忽然,一只男子的手横过她的身体,将她的手重新带回床帐之中,媚娘蓦地一愣,那张宛若恶魔一般的脸再次映入了眼帘。
“哭了?”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声音在媚娘的耳边回荡,尔后是毫不留情的施虐:“别一脸委屈的表情,是谁先勾引我的,现在又装成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给谁看?”
媚娘只觉得下巴一疼,在回过神来,那人已经捏住了自己的下巴强硬的往上抬,那力道仿若要将下巴捏碎,媚娘痛得差点挣扎起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那人俯下身,带着阴狠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还伴随着那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记住,你和我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媚娘瞪大了眼睛,一双茶色的双瞳中映照出了那人的脸,稍显稚嫩的脸上因为狠厉而泛着狰狞,赫然是大唐皇朝的九皇子——李治。
媚娘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主动地伸出双手,揽住了李治的脖颈。李治妖冶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暗沉,下一秒再次将媚娘卷进了激荡的浪潮之中。
只是至始至终李治都没有发现媚娘的眉眼那一抹的屈辱隐忍,抑或是发现了却故作不知。
吴王府内,若水正在和李恪习字,柔软的绒毛在雪白的宣纸上落下一个个大气的字体,看得若水赞叹不已。但当这根神来之笔落到了若水的手中,若水便不是感叹而是悲叹了。
“阿恪,这毛笔跟我根本就是犯冲,我还是不学了。”若水看着习了大半个冬日还是犹如狗爬式的字体,彻底挫败了。
正当她懊恼之时,耳边却响起了李恪压抑的相当痛苦的笑声,转身便见李恪在她的身后盯着桌上的成品很不淡定的喷笑了。
若水更加气愤的将手中的毛笔扔了,直接扑过去想对李恪拳脚相向,只可惜两人的武力差的不是一点两点,直接导致的后果便是若水再次被人紧紧地揽入了怀中。
李恪安抚着越来越懂得在他面前放开自己,生气起来越来越像炸毛猫咪一般的若水,淡笑道:“水儿,你的字实在是……惨不忍睹。”
实话实说招来的便是白眼一枚,还有怀中之人奋力的挣扎。李恪清了清嗓子,伸手拍了拍若水示意她安静说道:“既然如此,为夫只好勉为其难的手把手教你了。”
若水还未反应过来,李恪已经握着她的手再次执起那被废置的毛笔,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慢慢的将对方的温度传递了过来,让若水不自觉的红了脸。
“水儿,你不认真,走神了。”男人调笑的话语伴着那仿若羽毛轻抚自己脖颈的淡淡气息,让若水浑身一僵。恼羞成怒的瞪了李恪一眼,这男人分明就是趁机吃自己的豆腐。
那弥漫着片片红晕的脸蛋,看上去有气势,其实更类似于撒娇的眼神,让李恪的眼蓦地深邃了起来。
若水来不及转回头,便觉得原本固定在自己腰间的手向内一卷,惊诧之际,自己的唇已经被捕获。
惊讶的眉眼之中映出了那人诡计得逞的戏谑眉眼,若水想要反抗,意识却渐渐模糊,等到李恪放开她之时,她的脑中已经变为了一团的浆糊。
李恪一脸餮足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却被她嗔怪的瞪了一眼,只觉得身体的某些部位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凑近若水的耳边低语道:“水儿在这样看着为夫,为夫可就忍不下去了,为夫可不是柳下惠,学不来那种坐怀不乱。”
若水一怔,僵硬的感觉到依靠之人身体的变化,瞪大了眼,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跳到了一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之中无形闪烁着两个大字——禽兽。
李恪邪魅的轻点了点自己刚刚亲吻过某人的唇,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诱人姿态,让若水脸再次红了个透。这个该死的妖孽,没事就这么喜欢到处发情,释放他那多得藏不下的荷尔蒙吗?
周围的气氛变得暧昧不明起来,然而一阵敲门声却打破了一室的旖旎,也让若水脸上的尴尬暂时褪去。
李恪愣了一秒,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收起脸上调侃的笑容,在一瞬又变回了那个在外面冷峻与威严并存的吴王爷,让若水不由得在心中为此人打上“衣冠禽兽”的标签。
“进来。”话音一落,张伯便快速的推门而入,恭敬的说道:“王爷,王妃。”
“何事?”
“皇上请王爷王妃入宫一趟,另外……”张伯顿了顿继续说道:“豫章公主薨逝了。”
若水的手蓦地一颤,眼睛也垂了下去,李恪在第一时间发觉了她的异样,伸手握住了她,淡淡的说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直至张伯退出房外,若水才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她终究是逃不开这个劫数的。”
李恪握着若水的手,任她偎在自己的胸前:“这是她自作自受,皇权从来都不是寻常人能够挑战的,尤其是父皇的皇权。”
“是啊,皇权。”若水略微感叹的说道。
当初若水落水之时,李恪便发觉了不对劲,派人暗查之下才发现豫章公主曾经在晋阳回宫之时往晋阳的宫中暗地送过一些衣物。后经查实,那些衣物上面确实是一些患过水痘之人穿过的衣服。豫章的本意该是陷害若水,只和她没想到晋阳的病情过了几日才真正爆发出来,反而令若水脱离了嫌疑。
那次李明的落水也是她安排的,目的便是阻止若水的入宫,只不过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得知来龙去脉之后,若水并没有太多的气氛,只是觉得有些心凉,就为了当初自己为了晋阳驳了她的面子,她竟然便这样处心积虑的想要置两人于死地,她终究是错估了古代女子心胸的狭隘。
只是,连他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李世民又岂会不知?历史上的豫章公主是为了其子夭折而伤心致死,那现在的豫章呢?病逝?那次见面她可是看出了那人的生龙活虎。
这个天下有多少是历史不曾记载的,又有多少是被湮灭在历史的轨迹之中不为人知的。这就是皇权,这就是帝王家,藏污纳垢,勾心斗角,他们还能活多久,这样的太平日子还能够享受多久。
陶瓷碎裂声音从里面传出,让若水和李恪向前的脚步顿了一顿,尔后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大吼:“滚出去,给朕滚出去。”
隔着门仍旧能够体会到李世民此刻的盛怒。若水心中一颤,有些担忧的向后退了退。李恪好似看出了她的不安,伸手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若水对他点了点头,究竟是谁能够让李世民发这么大的火?
仿若是对她疑问的回应,吱呀一声,门在这个时候开了,一个身着锦色华服的少年走了出来。他的穿着有些狼狈,脸色也较平时苍白不少,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不变,看到两人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惊讶,镇定的有些异常:“你们来了?”
“太子殿下。”若水对他点了点头,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李世民对李承乾发这么大的怒火,难道说……
“三皇弟和弟妹快些进去吧,不然等会父皇该等急了。”李承乾言笑晏晏,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过生死的洗礼,就连若水都有些怀疑,刚才在里面的人真的是他吗?
李恪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承乾并不说话,那眼中有太多的东西,李承乾似是明白了什么,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