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警觉的提起精神,仔细听那脚步,知道是龙云肃,心跳像脱节一般,待那人离开,心情还不能平静,她一定要早日离开,再不离开这里,她怕自己逃不掉。
回雪的伤势在御医的精心调理下,已经痊愈,主仆二人自此产生的隔阂各自都心知肚明,铭蕊吩咐流云对回雪定要悉心照料,自己却不去看望铭蕊,心里总有顾及,此时说什么都怕让回雪觉得自己虚伪,回雪也推拖着身体不适,不与铭蕊请安,龙云肃因之前的允诺,强忍住挂念,很少来念芳殿,如此僵持了些许日子,本就冷清的念芳殿此时气氛愈加尴尬。
再过几日就是大祭祀的日子了,不能再耽误了,虽然这个身份在此时丢了怪可惜的,但是回天教才是关键,这段紫墨自上次公主遇刺的事就没有来过,难道公主在暗中安排他什么事务,我竟浑然不知?不行,我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打定主意,回雪轻松的坐了起来,我只当这个皇宫,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的相遇。
这时流云进来,看见回雪面带笑意地坐在那里,高兴的说道:“回雪姐姐今天的精神好多了呢,公主知道了定会高兴,小云替你梳洗,咱们出去走走。”
回雪柔柔的止住流云,“流云,这几日谢谢你,你我同为宫婢,你照顾我的已经够多了,我既然已经痊愈,我怎么好再劳烦你,最近躺的手脚都酥软了,让我自己动手,当作是舒活筋骨吧。”
“回雪姐姐,你虽为宫女,但是总让流云觉得你好像仙女一样,一尘不染,流云就是佩服你,能够照顾你是幸运啊,呵呵。”
回雪看着这个单纯憨厚的小丫头,忍不住笑起来,心里有些酸痛,回月与流云年纪相仿,看流云这般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回月却和我一起卷入这场争斗中,而且我能把她牵扯进来,却不能保护她。
“回雪姐姐,你怎么不高兴了呢?是不舒服了吗?”
“没有,我只是想起家乡一起长大的姐妹,她也如你这般大,只是我们如今为生活所累,难以再如童年那般互相依赖,互相照顾。”
“回雪姐姐不要伤心了,一会梳洗完后,流云喂你把这仙人粥喝了,公主听说这粥补血补气,专门吩咐回月去御膳房叮嘱着做的呢。”
回雪苦笑,“是吗?劳烦公主费心了。”
“姐姐,流云有句话憋在心里在心里一直想说。”
回雪笑道,“什么话,和姐姐但说无妨。”
“公主对咱们下人最是宽厚了,这一次虽然未及时去救姐姐,但是无论怎样,姐姐既然平安,就不该再生公主的气了,我们这些下人,就是这命,主子让我们活着,我们暂且可以把脑袋放在脖子上,主子要我们死,我们也该毫无怨言,何况,公主待我们如此,对姐姐也分外的好,姐姐不该还和公主气不过啊。”
“嗯,你说的对,是姐姐自己逾越了本分,公主终究是我们的主子,我们怎么能只看自己呢?”嘴上这么说,回雪心里却苦笑道,“我哪里是气她,我是无奈啊。”
流云终究年幼,以为回雪听进了自己的话,开心的不得了,“太好啦,公主高兴了,回雪姐姐也不生气了,以后念芳殿又欢歌笑语了。姐姐,我喂你喝粥,一会咱去陪公主聊天。”
“这几日公主都在做什么?”回雪温婉的问道,“这几天姐姐不出屋,不曾见到公主忧心忡忡的样子,我猜是因为龙公子几日未来念芳殿的缘故吧,还有小侯爷近日也不曾见踪影,这几日,念芳殿真是冷清极了。”
“龙公子几日都未来?”
“是啊,对了,回雪姐姐,你和公主该不会是因为龙公子而生气的吧,我还听说,听说……”流云支支吾吾,手里拿着汤匙不安的搅动着剩下的粥。
回雪见她不安的样子,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忙问道:“还听说什么了?”
流云认真的说道:“听说龙公子之前找公主赐婚,公主本都答应了,又反悔了,这几天间的事,怎么变化这么快啊。”
回雪有些哑然失笑,早就料到,公主既然知道龙云肃的身份,怎么能允许这桩婚事,之前也不过是给三皇子面子,口头应允罢了,几天来,各自看起来都不动声色,实际上暗流涌动,威远侯又暗自做了什么事,公主似乎对自己早有防范,南宫回雪,你太高估自己的份量了。
“流云,陪我去给公主请安吧,这几日是我逾越了本分,没有尽职尽责,我应当给公主赔礼道歉的。”
流云爽快的答应,两个人很快收拾妥当,走进铭蕊内殿,铭蕊斜倚着床榻,满脸愁云,没了早日那般无忧无虑的模样,也没有发现回雪与流云走进来。回雪示意流云不要出声,径自走到公主身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盘玫瑰云糕,递在铭蕊眼前。
铭蕊闻到香气,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欢喜的坐起来,“回雪,你痊愈了吗?这云糕是你做的吗?你,还生我的气吗?”
回雪看看身后的流云,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回雪怎么会生公主的气,婚约取消对奴婢也是好事,奴婢可以陪在公主身边,况且,奴婢配不上公子。”
铭蕊立刻明白了回雪的意思,对流云吩咐道:“流云,去给我那些早膳来,一看见回雪,便觉得好饿,这云糕只能解馋,我此时胃口大好,怕是不够吃啊。”
流云高兴的退下,回雪笑道:“公主爱吃,我再亲手给你做便是了。”
“回雪,你还不明白吗,我只是支走流云,云啸的事,知道的只有你我二人。”
回雪不语,等着铭蕊继续往下说,“你和云啸的婚约,本就是虚张声势,掩人耳目,已达到不让奸人害你的目的,现在既然相安无事,此事便作罢吧。”
“回雪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拿三皇子的婚事来救回雪,回雪已经感激不尽,回雪的命是公主的,公主想拿它来做什么都可以。”
回雪的话是意有所指,铭蕊也明白她说的是洛宁对她动私刑的事,“那件事我希望就此翻过去,以后我会替你寻个好人家,以弥补你,至于云啸,他对你的感情,我身为姐姐断然不能看着他糊涂,不论他对谁喜欢到这种程度我都不允许,大业未成,我不允许儿女私情误了他前程,回雪,我的话你明白吧?”
铭蕊最后的几句话让回雪脊背发凉,那冷漠狠戾与平时的铭蕊甚是不同,回雪深知自己与第五云啸不能有结果,“公主请放心,回雪自有分寸,定不会坏了三皇子的大事。”
“嗯,我知道,你最懂我了。”铭蕊拿起云糕,细细品尝起来,恢复了平时活泼善良的模样,仿佛方才的话不是出于她之口。
回雪站在她身旁,看着她,心想,我曾以为我懂你,事实上,公主你让我好陌生,是你变了,还是我一直以来根本不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