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着急,那我们还是先找客栈住下来。”赵珂走到街头,看着凤阳郡熟悉的道路和两边的店铺,忽然眼前印出了魏静姝俏皮的身影,正穿着一身夜行衣,偷偷摸摸的从郡守府的高墙上跳了进去,他忽然像傻子一样站在街头扑哧一笑。
“你……不是中邪了吧。”楼子书循着赵珂的目光,只看到前面的店铺,没有什么惹人好奇的,却忽然听到了赵珂的傻笑声,他连忙跳离赵珂身边三米,嫌弃的撇过头去。
墨阳提着一壶好酒,从宁威侯府离开后,穿过两条小巷,来到了一间看上去十分朴素的院子门口,轻轻的敲响了院门。
“是什么人啊?”院子里传来一句男人的声音,随后缓缓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墨阳一听,激动的喊了出来。
“师父,是我。”
院门从里面被缓缓的打开,露出一张沧桑的中年男人的面孔,他看到墨阳,脸上流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
“是墨阳呀,快进来。”
墨阳跟在林岳身后,两步就走进了院子里,“师父,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墨阳很开心,因为他是个孤儿,从小就被人遗弃在赵王府门外,要不是被林岳捡回去收养,恐怕早已经饿死在街头了。墨阳把林岳当成亲生父亲一般尊敬,从小就十分懂事听话。
“坐吧。”墨阳跟着林岳走进了屋子里,两人坐在椅子上,墨阳开心的将手中的酒壶递给了林岳。
“师父,这是御赐的美酒,您快尝尝吧。”
林岳接过酒壶,打开盖子,深深的嗅了一下,然后满脸的笑意,不住的点头。
“真是好酒。墨阳,看到你在宁威侯府过得不错,师父就安心了。”林岳笑了笑,站了起来,然后转手走到一旁的柜子上拿起两个酒杯,坐回了位子上。
“来,陪师父喝一杯。”
墨阳接过酒杯,先替自己倒满,然后又替林岳倒好,举起酒杯轻轻的闻了一下。
“这是皇上赐给世子的,可是绍兴最好的高粱酒呢。”墨阳说完,举起杯朝着林岳恭敬的点了点头,随后一饮而尽。
“楼子书那小子没欺负你吧?”林岳一提起楼子书,就想起小时候那个跟在赵珂身后,总是粗心大意,爱惹是生非,练武又不认真的小子,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师父放心,世子对我……很好……”墨阳抿着嘴淡淡的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两人甜蜜的回忆,而林岳目光精明的发现了墨阳一瞬间的走神,脸色忽然沉重了下来。
“世子……他知道了?”林岳带着小心翼翼的询问,而墨阳猛地一惊,差点把酒杯碰到了地上。
“我……”墨阳不知该如何回来,只好低着头,咬着双唇不知所措。
“唉。”林岳淡淡的叹了口气,看着墨阳的模样,心中就已经明白了。
墨阳不知道师父为何要叹气,还以为是她做错了什么事,只能有些胆怯的伸手扯了扯林岳的衣袖,脸上带着几分委屈。
“师父……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
墨阳的话还没说完,林岳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对着他摇了摇头。“师父没有怪你。世子那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虽然表面上看着玩世不恭,但是我知道他若是认定了什么一定不会放弃的。现在他知道了你的事,还对你这么好,我就明白他要做什么,可是我也希望你明白你们前方的路不好走。”
听到林岳如此贴心的话,墨阳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泪珠挂在眼睛里,拼命的忍着不让它落下。
“墨阳……你恨你的爹娘吗?”
林岳看到墨阳如此痛苦的模样,咬了咬牙,决定将心中埋藏了多年的秘密一一揭开。他知道墨阳已经长大了,可以承受住一切他应该承受的真相。
墨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猛地将头抬了起来,一脸不解的望着他。
“如果……你爹娘还在世……想要认你……你会原谅他们吗?”林岳有些拿不准墨阳是否会回答,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墨阳面前提起过他的父母。墨阳也一直逃避这个话题,两个人像是有了默契似得,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说起过这个。
而今天林岳却忍不住了,他从怀中缓缓的掏出一个红色的布袋,随后有些忐忑的放在了桌子上。
“其实我这次并不是回去探亲……而是去见了你的亲生爹娘……”林岳想把布袋交给墨阳,却看到墨阳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满脸惊慌失措,与她平日里沉着冷静的模样大相径庭。
“师父,我先回去了!”
墨阳想要转身离开,却被林岳死死的抓住手腕,不得动弹。
“墨阳,你听我说,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师父也该把你的身世告诉你了。”林岳继续开口,墨阳使劲的挣扎,却奈何武功在师父之下,怎么都挣扎不出。
“师父,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真的不想知道!”墨阳焦急的拼命抽出手臂,眼眶发红的让人忍不住再看。而林岳的声音却在他耳边缓缓的响起。
“你不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吗?”说完这句话后,林岳忽然放开了墨阳的手腕,拿起桌上的酒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也不管墨阳是否会离开。
而墨阳,在听到这句话后,却站在原地,始终迈不出步子。他心里矛盾纠结,一方面想要知道,一方面又害怕知道。他弄不懂自己的心里是否恨着自己的爹娘,他只知道,此刻他丝毫没有勇气离开这间房。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林岳认为墨阳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却听到他颤抖着缓缓开口,语气里满满的悲伤。
“我……是谁……”
楼子书看着赵珂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发呆傻笑,瞬间跳离了他三米远,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
“赵珂,你小子不要摆出一副花痴的样子,真恶心人。”
赵珂没有理会楼子书的挑衅,白了他一眼,随后自顾自的朝着人群中走去,留楼子书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愣着做什么,快走。”赵珂走在前面,没有转过头,冷冷的开口。
“去哪?”楼子书一个大步子跳了上去,与赵珂肩并肩的走着,一颗脑袋四处张望。
“吃饭。”留下两个简单的字后,赵珂不再开口,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街道的尽头有一家名叫凤阳酒家的酒楼,看上去虽然简朴,却不失为一个清雅的酒楼,赵珂想了想,朝着这家酒楼走去。
“吃饭?”楼子书还没有反映过来,就看见赵珂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凤阳酒家,头也没回的直接上了二楼。
“等等我!”楼子书一路狂奔,一溜烟的冲进了酒楼,然后从楼梯攒了上去,在赵珂坐进雅间的同时,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对面。
“小二,把你们店里特色的菜都上一道!”赵珂还没有开口,楼子书大手一挥,对着小二霸气的点了菜,然后看着小二堆着满脸的笑意一直不停的点头。
“好的好的,两位客官稍等。”小二喜笑颜开,要知道虽然这些菜的价格不高,可是要把所有的特色菜都尝个遍,也不会便宜的。而且看到赵珂和楼子书两人身上所穿的衣裳都不是普通的料子,小二心知肚明是遇到了豪客,干活自然更加卖力,这样得到的赏钱一定也不少。
小二从雅间里离开后,楼子书坐在位子上伸出脑袋朝下望去,只见人来人往的街头,穿着各色漂亮衣裳的漂亮女子欢欢喜喜的挽着手走在街头,街道两边的商贩们卖力的吆喝着,看见漂亮的姑娘,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都不会动了。
楼子书觉得看着好笑,他趴在窗台上哧哧的笑着,刚好有女子抬起头来看到他,惊为天人,直接愣住呆呆的在大街上了。
楼子书朝着女子笑了笑,随后才把脑袋收了回来,一副不关我事的自顾自喝着面前的茶叶,也不管楼下的女子是否激动的心跳加快,呼吸困难。
两人坐着喝茶喝了没有多久,小二就将饭菜端了进来。虽然菜肴没有京城那些酒楼的看起来华丽,不过赵珂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竟然十份美味。
”没想到这小郡城里面竟然还有如此美味。“楼子书一边吃着一边赞叹,小二一听,立刻开心的眉飞色舞,连忙为两人介绍起来。
“两位公子是外地来的吧。咱们这凤阳酒楼可是凤阳郡数一数二的酒楼,这些菜肴都是咱们老板费了好多功夫才做出来。很多京城的达官贵人都会亲自跑来这里尝尝呢。”
赵珂和楼子书一边吃着,一边听着小二细数店里最好的菜肴,不禁连连点头。
忽然,不远处的雅间里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吵闹声,碗碟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小二感觉到不对,向两人道歉后,连忙跑了出去。
楼子书很好奇,于是悄悄的透过雅间的房门朝着对面的雅间望去。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本小姐的裙子弄湿了!“对面的雅间里,传来一阵刺耳又尖锐的吵闹声,楼子书一愣,随后蹑手蹑脚的打开门,悄小心翼翼的溜了出去,和很多看热闹的人一起,站在雅间的门外朝里面望去。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是我不对。“男子的求饶声传进众人耳中,哭的凄凉无比,连一向没有同情心的楼子书都觉得里面那个女人有些过分了。
“不就是打湿了衣裳吗,有什么值得骂人的。”楼子书捏着鼻子朝着屋子里大声喊了一句,而反应过来的众人也纷纷开口责怪着屋里的女子,一时间,门外挤满了人。
不一会儿,一个看上去像是老板的男人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随后走进了雅间里。
“小姐,我们小二做事粗鲁了些,我代他向您道歉。不然,我配您一件衣裳吧。”
“哼,你拿什么赔,你知不知道本小姐的衣裳有多贵?就是你卖了这个店也赔不起。”
“这……”掌柜不知如何是好,看着眼前女子衣着华丽,的确不像平凡人家的姑娘。
“相公,发生了什么事?”没一会儿,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缓缓的走了过来,只见她的肚子隆起很高,似乎就快临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