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娇听出北冥煌的嫉妒,微微一笑,轻轻靠到坐垫上,说:“有空的时候就得开心开心,世上不如意的事太多,一条条一件件,压都能吧把人压死,如果走不出了还会变成疯子,所以我何必遵循那么多框框条条非把自己往死里逼。”她喜欢听戏,因为她觉得人的一生就像一出戏,有好有悲,无味聚杂,然而戏又和人的一生不同,因为每一场戏都已经写好了结局,人的一生却不同,是要你自己去创造。她的每一步,步步惊心,步步为营,若有一个闪失,再无翻身之地。
“眼看就要冬季,表嫂可要穿得暖和些,明年千娇兴许就能抱上侄子了。”
祥瑞汕笑,为这三位华贵的人倒茶:“公主可说错了,女子怀胎九月,就算如今怀上,明年春,公主也不能看抱上。”
尹千娇闪闪发亮的眼睛,露出疑惑:“本宫还以为表嫂怀上了孩子,本宫很快就能抱倒小宝宝。”
“我也是怎么认为的。”北冥煌也是一脸疑惑的模样,惹来夜笙歌一笑。
“看来你们都要好好的补补学识,不然将来成婚了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听夜笙歌一说,尹千娇和北冥煌红了脸,纷纷撇开脸不敢看对方。
聊了好一会,夜笙歌行礼告退,不紧不慢地出了素雅宫。眼前的御花园正是冬季,比初春的时候寥落了许多,瓦泥灰冷,花叶憔悴,草丛里只是零星地点缀着灰白的萎花,御花园极其安静,明明皇宫的人最多,但是总让人莫名地觉得寒冷,夜笙歌却显然并不在意,她只是一路从颓败的景象之中走过,神情若有所思。
尹天辰看见夜笙歌若有所思的样子难免担心,问道:“怎么了?”
“没事。”
“今日宫中有一场家宴,晚些我们在会府。”
“嗯。”
又到了宫中的家宴,因为皇家又增添了一位身份华贵的平王妃,所以这次家宴是为夜笙歌而准备,皇帝高坐御座之上,玉后坐在他身侧,玉后头上戴着名贵的珠宝,在烛光下,闪出奢华的荧光,雪妃的位置紧紧挨在皇帝一旁,倒比皇后看起来还要更高贵一些。
月妃陪居在下首,这一次,她整个人显得十分的安静,让人似乎根本无法感觉到她也是后宫四妃之一的存在。不过这并不奇怪,四妃之中,只剩下雪妃月妃了,因为尹素玉的事,她变得越发的低调。不管是暗地里还是什么地方,她都不会和玉后对上。
皇帝至今也没有立太子,不管是谁都会起猜疑,按理说,继承皇位的都是嫡长子,皇后是正式皇后,所以她的孩子尹明郎应该是太子,可是皇帝并没有下旨让尹明郎成为太子,皇后也没有做什么事逼迫皇帝立太子。
尹千娇虽然坐在离他们较为远的地方,却敏锐地看清了皇帝的表情,不过低下头微微一笑,皇帝不想立太子的原因,怕是为了平王殿下吧。这时候,她突然察觉有道怨恨的目光在她身上一转即逝,尹千娇微微抬起头,却见尹仙瑶坐在不远处,怨恨仿佛要杀了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这这她看,不知道皇后又跟尹仙瑶说了什么。从那时候开始,尹仙瑶就在没有找过尹千娇麻烦,不只是尹仙瑶,就连尹明郎也是。她虽然知道宫中的人见到她基本上都绕道而行,深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九公主,招来杀身之祸。
夜笙歌和平王殿下坐在一块,今日宴会北冥煌没有参加,此时在朝阳宫和狐狸、尹天骄玩,尹天骄参不参加宴会,没有谁再意,这也是他能留在自己宫里的原因。
“九妹,明年你不会要嫁人了吧?”尹夜离面色愁容,尹千娇已经默认了北冥煌,但是如果尹千娇嫁到北冥国的话,那么他怎么办,一个人在这大寰!
尹千娇知道他是在闹脾气,微笑:“嫁人的话还早呢,七皇兄都老大不小的了,在闹何脾气。明年春,皇兄们也要选妃了,皇兄可有物色好的小姐?”
“没有,都是胭脂水粉。”
尹夜离的可爱模样让尹千娇笑看了花。
“四皇兄或许会娶文祥郡主,四皇兄喜欢文祥郡主也不是何秘密了,父皇好像也同意他们在一起的事。就是不知道青龙国皇帝会不会答应。”
“有利与青龙国的事,怎么会不答应,现在有异样心思的只怕是北冥国和南国了。大寰在和青龙国联姻,北冥皇一定会有所猜疑,不过开战应该是不可能的。”
“为何?”
“不是还有一个南国立在那里么,南国皇族的南宫家可不是吃素的,南宫冥是战场上的不败将军,不是什么小角色。如果那一天真的开战了,也不关咱们的事。”
“北冥煌呢?”
“在朝阳宫陪八皇兄。”
“八皇弟的病会好么?夏神医应该会有办法救他。”
“不知道。”夏楚炎已经明确的告诉过尹千娇,八皇子的病其实不难治,他是因为失去了裴后才变成了这般,如果再让他亲眼看见自己重要的人也死了,在刺激他一次的话,也许他就能好过来。
无聊的看完舞蹈,晚宴终于结束,尹千娇站了起来。与微儿快步离开。得知北冥煌离开了朝阳宫,尹千娇看不见人,一阵失落,慢慢走回素雅宫,踏门而入时见着的便是这般场景,北冥煌一袭白衣,手拿着一本书懒散地斜靠在软垫上,他身材纤弱修长,肤若凝脂,却难掩那满身的雍容华贵。柔软的黑发简单地以一支白玉簪束起,几缕青丝微落,随着清风飘扬,拂过那张比女子更为精致的五官,若不是那副体弱多病的身子,眼前这位仁兄当真是妖孽啊!
“你没有走?”
昏暗的灯光在北冥煌的墨发上洒了一层淡淡的金粉,纤弱俊美的外貌,忧郁迷离的气质,还有空气中丝丝缕缕缠绕的令人压抑的寂寞和冷冽,静谧得让人怜惜。不知为何,尹千娇的心忽然疼得揪了起来。
“嗯。”北冥煌放下书,“至少要见到你我才会放心走。”北冥煌缓缓抬起头,脸色虽白,却姿貌端华,眉目如画。
尹千娇眉目含笑,走到床头,拿出一件加了厚厚绒毛的披风,然后轻轻的为北冥煌披上,这一个动作,她似呼不觉得害羞,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她一直为他这么做过。
“已经深秋,夜里凉得很,以后不要这么晚会去。”
北冥煌黑玉般的眼瞳幽幽地望着尹千娇,光华流转,他温柔一笑将尹千娇揽进怀里:“有你真好。”说话的语气又像极了一个孩子。
“主子,宫门要关了。”惊蛰是他的暗卫之一,也是北冥煌的贴身保护,他精通于易容,跟踪,刺探消息,刺杀,但是自从跟了北冥煌后,他们的杀戮减少了许多。一年几乎杀的人屈指可数。不是北冥煌不让他们杀,而是北冥煌不能沾上杀戮,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我要走了。”
“嗯。”
深夜北冥煌在烛光下突然咳嗽了起来,他一咳嗽,脸颊异样的绯红,面若桃花。惊蛰望在眼里,总觉得他那副柔弱的摸样仿佛日子不多。
“主子!”
北冥煌坐在软榻上好气笑了笑。北冥煌单手搭在眼睛上,有气无力道:“无尘走的时候有说了什么么,我已经记不清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冥煌的记忆逐渐消失,可以说是减退,当他不再拥有一丝记忆,就如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了。
惊蛰突然跪在地上:“主子,你就离开大寰吧,不要再见那个九公主了,她是你的死劫,南宫冥也是。回到北冥国就什么都好了。”
北冥煌幽幽的目光看着惊蛰,又猛的咳嗽起来,咳出了血来,惊蛰又点亮的一盏烛光,漆黑的房间瞬间亮了一起来,惊蛰忐忑地扭头,他惊悚地发现,北冥煌手里的锦帕皆是触目惊心的血迹,不止是他的锦帕,下颚上的华衣子上是斑斑血迹。北冥煌整个人痛苦地蜷缩在长椅上,额头不停地冒出急汗,原本白皙的脸庞如今更加没有血色。
药,药在枕头地下,惊蛰急忙到枕头下拿了药。见北冥煌意识迷糊,惊蛰咬牙,“主子,怒属下无礼。”然后用力捏住他的脸颊,翘开了他的嘴,他顺势将白色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随后倒了些水给北冥煌喝下。
吃了药后,惊蛰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走到床沿,发现他双眸半睁半合,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惊蛰跟了他多年,学过一些医术,下意识地为北冥煌把了把脉,脉象很弱,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了!即便他迷迷糊糊的。
“我不会回去,她还在这里,我离开过她一次,不想在离开。”他害怕一离开就再也见不到尹千娇。
“可是……”不管他说什么也没有用,因为北冥煌决定的事没有谁能改变。
“无尘大师说,如果主子还是选择为了九公主留在大寰的话,你就与天抗衡吧,或许能赢得过天。”
梦里,那个女子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她站在海边,她不再对他笑,她眼睛里的伤痛也掩盖不了她对他的痛恨,阳光没有照在她的身上,他知道,她已经坠落,为了他堕了人道的平凡,脱离了九天红尘,不再受神所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