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伊风,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懊悔,烦躁,不停交织,为什么他要去斟鄩,他凭什么要去斟鄩,伊风心里哀怨着,他可不可反悔啊,他为什么要自己找茬来做双面人啊,现在想抽身都没有办法。
“那你现在要去哪?”伊风烦躁的瞪着伊元,听那话的意思还不和他一道走,要是被师傅知道他也搀和进这些破事里,不知道会不会把他逐出师门,想想就觉得头痛。
伊风看了看远方,吐出三个字“有施氏”便大鹏展翅的飞走了。
伊风无语的看向远方,又看看被悦儿留下的小麟、小麒和小白,再次无语望天。怎么感觉他和他们一样都是被遗弃的人呢。
三只小兽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这样离开,看了一眼纠结的伊风,头也不回的离开——唔,也不算不理他,相对善良的小白好歹将他送到了浓雾之外。
有施氏首领的房间里,首领正满脸愁容的看着眼前的战报。一块刻着字的牛骨。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败了,想到自己的妹妹,他心就一阵一阵难受,夏王朝已经说了要妹妹去斟鄩。如今战败,他没有半点反抗的权力。
可是那个妹妹是他唯一的妹妹,娘亲临终前千叮呤万嘱咐的交代,要他一定好好照顾妹妹,别让她做不想做的事,可是娘才走没几年,现在就得逼着自己的妹妹入狼窟,以后他该拿什么面目去见娘亲。
“在为你妹妹的事发愁!”一声低沉的声音打断首领的思绪。
“什么人?”首领声音有些慌张,却强装镇定!这个人能通过外面的守卫,悄无声息的到这,功夫必然高强,外面的那些侍卫肯定不是对手,叫来也无用。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不过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你一定高兴!”来人淡淡的声音,没有丝毫杀气,也消除了首领的担忧,却多添了份疑虑。
“最近这几天,会有个女人来,她会请你帮忙让她以你妹妹的身份去斟鄩,到时候……”说到这来人沉默了,似乎很犹豫,眼眸不由自主的望向窗外。
首领等了很久都没得到回音,才试探着问“怎样?”
“答应她吧!”来人似乎用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完最后几个字。眼神中更有掩饰不住的悲伤。
“我会隐在暗处!到时候你一定要让她把我带上”这是他唯一的要求,只想在她身边。
首领的眸子转了转,思索着来人的话。
来人轻笑着“那个狼穴,相信首领也不会将自己的妹妹送去,而她会给你解决最大的麻烦!相信首领见了她就会明白。”
当权者的心思,他也懂,无非是利益纠葛,要不是她想报仇,而他们正好也有位公主貌美如花,她才不会找上有施氏的人。
首领没有立刻答应,只说如果真有那么个人可以解了有施氏的燃眉之急,他也乐意成全,反正妹妹天天哭闹着,要死要活的不去夏王宫。
只怕到时候送过去,也只有惨死宫中的下场。
至于他说的那个人,他需要考量一番,以免将来惹祸上身,赔上全族人的性命。
悦儿离开谷,并没有马上去有施氏的部落,而是先去了一趟草儿住的地方。
“主子,对不起!”一见到悦儿,草儿立刻跪在地上,头叩在地板上,请求悦儿原谅。
这些日子,她天天都在忐忑、彷徨中度过,生怕主子不要自己,要不是有凡根送来的手链,她只怕又闯迷雾森林。
悦儿鼻子发酸,强压下情绪,淡淡的开口“起来吧!”
“主子!”草儿声音低低的,没有任何动作,主子没说原谅她,她是不会起来的。
“起来,当我是主子,就不要让我一直重复我说的话!”悦儿有些生气,因为草儿的固执,也因为自己的决定。
她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去冒险,上次因为她,她差点死了,现在这条命是她好不容易捡来的,悦儿希望她能好好珍惜,不要再踏进旋窝中。
草儿颤抖了一下,连忙站直身体,却依然低着头。
悦儿神色复杂了的看着草儿,思索了许久才坦言相告“草儿,接下来我会去报仇,让那些害过父王、乐儿,杀害我全族,污蔑他们名声的人一个个的都得到应有的惩罚!”悦儿满脸恨意,仇恨的火苗在她的眼中不停的燃烧,只有让他们统统付出代价才能消灭这把仇恨之火。
草儿猛的抬头,震惊的盯着悦儿,似乎想确定悦儿话的真实性,前不久,她才看到主子和伊元大夫在那个如仙境一般的山谷中逍遥的生活,怎么突然间要去报仇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和伊大人的前来,因为伊大人说的那些话?
似乎感受到草儿的心思,悦儿又接着说道“很久之前,我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报仇了!”所以与她无关,她不用有压力。
盯着悦儿看了许久,草儿才坚定的回答“草儿愿意跟随主子!”
“我报仇之后的结果只会是死!”悦儿声音冷冷的,说的话也很残酷,没有丝毫的回旋之地。
从今天起,她就不再是被人呵护着的人了,以后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也只想一个人,这样才不会有牵绊,这样当她报完仇之后才能安心的去赎罪。
是啊,赎罪!如果当年不是她去打听腾莫,乐儿也不会放在心上。如果当年祭祀不是她帮着求情,父王也不会那么容易答应乐儿,让他有机会救乐儿,让乐儿一直对他纠缠,如果当年不是她冲动打了夏炎的人,让他对她有印象,如果不是因为贪玩和腾莫起争执,夏炎也不会对她感兴趣,如果见到夏炎她能规规矩矩和妹妹们一样做个乖乖公主,就不会让他报复。如果当年她去哪都拉着乐儿,如果当年她不让乐儿一个人回宫,乐儿也不会被抓,不会受辱,更不会活活烧死……父王也不会……
她不该回来的,当年离开了就不该回去的……
悦儿痛苦的闭上眼睛,回忆就像一把刀,时不时的凌迟着她的心。
“我会陪着主子一起,主子生我便生,主子死,我便死!”草儿又跪在地上,看着悦儿悲戚的脸,不肯起来。
这条命一开始就是主子救的,如果没有主子,早在十年前她就死了,当年她就发过誓要一生一世都跟着悦儿,永不背叛,现在怎么可能任由悦儿独自一人去承受。
“草儿,你不用这样的……”悦儿不想,不想再有人因为她而死,尤其是她在意的人。
“草儿这条命十几年前就该死了,是主子相救才得以活下来!如今草儿这张脸已毁!这辈子也不做他想,如果主子不愿意要草儿,草儿唯有一死!”草儿说的异常坚决,手握短剑,横着自己的脖子上。
因为用力过猛,脖子上溢出一丝血痕来,悦儿吓了一跳,低吼着“你疯了,能活下来多不容易,你可以跟着伊尹!我也可以给你治好脸上的疤痕。甚至可以让你比以前更漂亮,你别做傻事。”这丫头,她明明有很多选择的,为什么偏偏选一条不归路。
“我跟着大人是因为他要报仇,草儿也想报仇!”草儿低着头,大人的心里有人的,她从不敢奢望。
况且她对大人只有感激,“主子,让草儿跟着你吧,草儿也想为自己,为乐儿主子报仇!而且主子不管做什么,身边总是需要一个可靠的人啊!而草儿就是这个最佳人选。”见悦儿不说话,草儿知道她在犹豫。摸着这张坑坑洼洼的脸,草儿第一次因为脸毁了而笑得这么开怀。
其实这样也很好,够安全!
悦儿沉着脸看了草儿许久“草儿,这条路是不归路,踏上去就没有任何回旋之地,你可要考虑清楚,进了那个地方,危险重重,可能付出清白、非人的折磨,甚至生命,而我的结局只怕也是难逃一死,你真的不怕,真的决定了,没有丝毫的犹豫?”
草儿重重的点头,自己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曾经九死一生的伤痛都能忍受,还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如此,那好吧!这条路有你陪着也许不会那么孤单!”
悦儿淡淡的抬头,看向远方,她自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也没办法说服别人放弃。
草儿笑着,她就知道主子不是个心狠的人,一直都是。就如同她所说,有她在身边陪着,至少不会孤单。
替草儿修饰了一番脸颊,悦儿也装扮一番,改变了整张脸,让自己看上去更娇艳迷人。第二天一早,悦儿带着凡根草儿向已经千疮百孔的有施氏出发。
在离有施氏国都不远处,悦儿几人一边休息,一边打探着消息,在离有施氏较远的地方,还能见到逃难的老百姓,反而到了国都附近,没有了异样,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让悦儿都怀疑,之前凡根的消息是否打探有误。
“有施氏国内情况如何?”
看到凡根打探消息回来,悦儿赶紧询问着。
“据说有施氏首领已经同意了,从国内选出十位美貌女子和公主一起送进夏宫。”凡根问了好几个人,还隐约听到有人沿街敲锣,说是首领已经和夏朝议和,让大家不用逃难,也不要恐慌……想必不会有误。
悦儿勾勾嘴角,和她预想的一样,“有没有探听到有关公主的事情?”
凡根摇摇头,关于这位神秘的公主,一点消息都探听不到,连曾经被他送过药的宫人都说没见过公主,而且首领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探听公主的事。而且这位公主身边的人都不见了!
“会不会……”草儿有些担心,宫里的人都没见过公主?这怎么可能!莫不是首领有其他打算,那会不会影响主子的计划!
“我们晚上去一趟就知道了!”悦儿也不多言,走到这一步,就不能退缩。更何况如果那个首领是爱妹妹的人,应该也会想法子将公主掉包,他现在的举动正和她意。
悦儿和凡根筹划一番,便吩咐草儿留在宫外等待消息,而她则带着凡根去了王宫,草儿知道自己功夫不好,只跟着乐儿公主学过一点点,自然不会跟着去帮倒忙。等悦儿离开,便小心的躲在隐蔽的角落等着悦儿。
有施氏首领的住所,首领一脸彷徨不安,他的妹妹他已经告诉过她让她隐姓埋名的在民间生活,那晚说话的男人还帮忙将妹妹送走,连妹妹身边的宫人,也不知被他用了什么方法而失去记忆!
“首领万福”一阵清脆的声音让首领和黑暗中的某人都为之一震!
“谁!”首领声音冷冷的,极力压制着颤抖,他这府城太不安全了,接二连三的有人随意进出。看来他得加强守卫才行。
“给首领带来好消息的人!”悦儿浅笑着走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