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他们主动来找悦儿。看着那两张熟悉的小脸,悦儿不知道该喜还是悲,就那么愣愣的看出了神。
“主子,主子……”草儿见悦儿又走神了,低声叫着悦儿,使劲拉拉她的衣服,才让她回过神来。
悦儿回过神,尴尬的扯扯嘴角,追问着,“你们说什么?”
“我和子琴想和师兄弟们一起去镇上赠药!求谷主答应,”子彦紧绷着的脸上满是坚定。
悦儿思索了会,便同意了,只是有点担心,“你们会回来吧!”悦儿忐忑的问着,神色显得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个人算是她最后的亲人,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
子琴、子彦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沉闷的回答,“这是我们的家,我们赠完药就回来!”
走到门口处,子琴看了悦儿一眼,又安慰般的说到,“我们从来没恨过你……”所以你不用每次看到我们都一脸愧疚,子琴默默的在心底补充完,跟着哥哥一起离开了。
悦儿眼眶红红的,心里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欣慰,真好,至少他们没有怪她,没有恨她……
山谷外,子彦疼惜的看着妹妹,神医早已经给他们说过,所以妹妹的情况他都知道,对妹妹有说不出的心疼。
“哥,你别难过,其实比起姑奶奶,我算是幸运的了!”
“我们没有亲眼见到自己的亲人被屠杀,虽然他们……不过那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可以什么都不用背负,快快乐乐的生活,即便孤独一生,也只会是这几十年,而姑奶奶却是永远!”听神医说起过之前的事情,她对那个姑奶奶,满满的都是同情。
“子琴!”子彦皱皱眉头,心里酸酸的,这就是自己的妹妹呢,那么善良,可是却背负这样的命运,老天爷对妹妹太不公平了!
“哥,你别想那么多了,也别怪姑奶奶,她很可怜!”子琴生怕哥哥会在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担忧的劝着。
“傻丫头,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的,现在,我只想好好的学习医术,希望有天能帮你解毒!”子彦轻笑着,妹妹的心思他都懂,不过他也确实没有怪过悦儿,过去的事情,恩恩怨怨,谁对谁错还有什么可说的,仇恨,只是让人两败俱伤,如今她那样活着,让他如何能恨得起来,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为妹妹解毒,只要妹妹能好起来,他什么都不在乎!
暖谷里悦儿默默的坐在树下的秋千上,看着这的一草一木。这个秋千听药痴说是伊风为他搭建的,如今秋千依在,可做秋千的人又在哪儿呢?
山谷口传来沙沙的声音,让悦儿瞬间回过神来,防备的问道,“什么人?”
“是我!”淡淡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漠!
“伊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悦儿一脸惊喜,这么多年不见,他变了许多,更成熟稳重了。
“刚到!”伊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类似于浅笑的表情,“你还是老样子!”
“来拜祭师傅?”悦儿瞟了一眼树后的那个一闪即失的身影,勾了勾嘴角!
“恩,我们知道这个消息的时间太晚,没来得及回来参加师傅的葬礼!”伊武沉着脸,没能送师傅一程,他很愧疚,所以才偷偷的回来祭拜。
“你们?”悦儿挑眉,他说的应该还有伊风吧,他没有一起回来嘛。
“我和伊风,他在谷外拜祭了师傅,已经离开了!”伊武没有丝毫迟疑,似乎料定了悦儿会问。
已经离开了吗,悦儿喃喃自语,看来他是真的不打算回药谷了。
“师兄曾经发过誓,不帮你将药材备齐,永生不踏入药谷,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么?反正你也不愿意见他!”伊武冷冷的扫了悦儿一眼,眼里满是讽刺!
悦儿心中一痛,抓住秋千的手越发用力了,她没有不想见他,她只怕拖累他!这么多年他为她做了太多的事,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那些曾经她造的孽,她不想、不愿他替她受,可是……可是似乎无论她怎么避免,最后都拖累了他!
也许是悦儿的模样看起来太忧伤,忧伤到伊武说不出狠话,伊武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
“等等,你不打算见见草儿!”悦儿听到脚步声,收回思绪,扫了眼树后的身影,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不见了!”伊武沉着脸,声音顿了顿。
“她等了你那么多年,你走了这么多年,难道都不愿意见她一面!”悦儿很生气,草儿那丫头死心眼,一心一意的等着她回来。可是这个人回来了,居然连见一面都不愿意。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伊武冷冷的看着悦儿,语气中带在浓浓的埋怨,悦儿一哽,说不出话来。
“我走了,找药材的事就交给我和伊风,不过师傅所说的药材不容易找,你们要有耐心!”伊武不想多言,交代完转身往外走。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见我!”终究草儿还是忍不住从树后冲出来,流着泪看着眼前的人。她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突然会失踪,为什么现在回来了也不愿意见她。
“忘了我,好好生活!”伊武一震,似乎没想到草儿会出现在这里。
“我忘不掉,你教我怎么忘!”草儿哭的泪如雨下,看着眼前这个心心念念的人,心痛难耐,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好好的,当年他受伤醒过来还说过要娶自己的,他明明说过的。
“对不起!”伊武声音有些沙哑,痴痴的看了草儿一眼,运功飞离暖谷,速度快得连悦儿都未能反映过来。
“你别走,别走,别离开……”草儿追着那个身影一直往前跑,因为太着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可是依旧没能挽回那个远去的身影。
“草儿!”悦儿跑上前,扶起草儿,一脸心疼。
“主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草儿扑进悦儿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对不起草儿。”悦儿也是泪如雨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草儿,因为这个罪魁祸首是她。
“主子……”草儿哽咽着,眼眶红红的,看着悦儿的眼光有几分不解。
“先起来,进去再说!”悦儿说着,将草儿扶起来,一起进了暖谷,到了那颗大树的秋千架,悦儿将草儿扶到秋千上坐着,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草儿。
草儿盯着悦儿足足愣了有一刻钟,更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直到手指有血印才松开,看向悦儿的眼神更是震惊到了极点。
悦儿料到草儿会有这样的表情,心里无奈的轻叹一声,“你要是怪我也是应该的,如果要离开的话,我可以安排……”
“主子,你在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离开你,难道主子你也不愿意要我了么?”草儿说着说着,又开始流泪了。
“你……不怪我吗?”悦儿挑眉,是她害的她和伊武两人这样,草儿都不怪她吗?
“主子,你怎么这么说,草儿这条命都是主子的,怎么会为了这件事责怪主子。”草儿着急起来,生怕悦儿因为内疚不再见她!
“谢谢你草儿!”悦儿紧紧的拥着草儿,开心的笑了,心里瞬间暖洋洋的,这么多年,幸好有草儿陪着她,幸好……
草儿轻松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免得悦儿为自己担心,心里暗暗思索起来。
从那天之后,悦儿再也没有见过伊武,也没见过伊风。
眼看着子轩的医术越来越好,品行也不错,在弟子中的口碑也不错,悦儿与伊山、伊琴及长老院的长老们商议之后,决定将谷主之位传给他,自己则带着草儿隐居在暖谷,甚至加强了暖谷外的阵法设置,还专门让小凤守在那,阻止旁人进入。
而她则每天研究医术,以及研究如何解毒,隐居的生活,过起来会让人忘记时间。
而在这期间,悦儿最大的收获,最大的感动,便是发现了草儿的一个秘密,那个傻丫头居然会为了陪她,去吃伊琴曾经用来做实验的药丸,每天子午时分,都痛入骨髓。
还好曾经伊元给悦儿留下些血菩提,加上地狱花,和其他几味,总算让草儿不至于每天忍受疼痛。
看着身边的故人一个个老去,一个个离开,悦儿的心也一次次痛着。
不想再忍受这种亲人离世的痛苦,在伊琴去世之后。除了谷主及司马家族(也就是司马子轩)的女儿们,悦儿都不见外人,也渐渐地也被外人遗忘。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间繁华已千年……
世间朝代的更新交替,快得让悦儿瞠目结舌,每次听到即任谷主说起外面世界的战乱纷争,悦儿总是忍不住感叹,人的欲望的无穷尽,所以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就有战争,不过是间隔时间长短不同,战争波及面不同而已。
听过了太多战争的残酷,曾经的那些伤痛,悦儿在不知不觉中便释怀了。
“主子,谷主要见你!”草儿闷声不响的出现在身后,吓了悦儿一跳。
现在见她?悦儿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她之前有交代过,除非换谷主,或者有重大事情,否则都不会来见她。现在新任谷主正值不惑之年,不可能是换谷主,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这样想着,悦儿也不迟疑,让草儿将谷主带进来。
谷主一脸焦急,甚至顾不上礼数,诚惶诚恐的跪在悦儿面前,“发生什么事了?”看他这模样,悦儿更疑惑了,现在外界刚刚经历过朝代更替,应该没有什么大事才对,为何谷主一脸菜色!
“师尊,大事不好了,外面不知道是谁说我们药谷有长生不死的秘方,现在,朝廷派人大肆寻找药谷的所在地,已经抓了很多大夫。”
谷主一脸焦急,紧张得手足无措,现在外面的大夫个个人心惶惶,药谷的嫡传弟子都已经秘密潜回药谷商量对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果被找到,对药谷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按理说,药谷中知道有我存在的人,除了你,应该没有旁人了吧!”悦儿一边敲打着桌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思索着这长生不死之说从何处传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