爞姬勉强一笑,心中却是阵阵寒凉,思索道:“那殿下,什么时候可以放我姐姐回来呢?”
巫王道:“雀娘她在桑蜮国的任务一完成就会回来的,放心……”
放心,放心……
姐妹分离都已经六七年了,要她怎样放心呢?然而这些她很少有时间去思考,只能一直挂念着,挂念着……毕竟,她也要完成任务,她也很忙,忙着活命!
夜幕初降,北风萧萧,举杯望月,把酒知音。
把酒知音……知音……知音?
苏小墨满脸狐疑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房文风,为自己生平以来第一次月夜酌酒感到悲哀——居然是和这个病恹公子一起……再环顾一下四周,遍地墓碑,更无甚风雅可言,分明是阴森寒冷黑风嗖嗖杀人夜!
杀人夜……
“锵!”
一支飞箭射中了房文风手中的玉酒杯,直直将酒杯钉在了墓碑之上。
苏小墨紧张地看了房文风一眼,却见他不紧不慢地又拿起一只酒杯,饶有兴味地斟满了酒,刚送至嘴边。
“嗖!”
又一只飞箭射中酒杯,快要钉上墓碑之时,酒杯破碎。
苏小墨见房文风又要斟第三杯酒,赶忙按住,不解道:“傻子,你到底要干啥?”
房文风微笑不语,自顾自地倒酒。苏小墨着急地按住酒壶盖子,道:“傻子,你不会武功,那下一支箭是要射你脑袋上怎么办,你还有心情喝酒啊你?”
房文风挪开苏小墨的手指,底气十足地道:“我不会武功,可这不有你在吗?我没什么好怕的!”
苏小墨再劝不住,只得绷紧神经,等着那来此暗夜深处的第三支箭。
“嚓——”
第三支飞箭急速而来,击中玉酒杯,酒杯轰然而碎,化作颗颗玉粒,纷然落下,似那漫天星斗自房文风手中撒落,美不可言。
苏小墨呆呆地看着他,正欲说点什么,忽听他道:“小墨,你的刀法有多快?”
“啊?”苏小墨一愣,这丫的怎么大事临头了才来问,他是有信任自己啊!
“我的刀法快到可以斩断疾速飘飞的发丝!”
“那就好!”房文风忽然起身,站在上官傲越和奚伶秀的合墓之碑前,坚定道:“替我斩断第四支飞箭!”
话音刚落,第四只飞箭已然射来,眼看着就要射进他的心窝——只见两束银光自夜空中忽闪而过,飞箭已被斩成粉末!
房文风道:“此人已无箭可射,且元气大伤。”
苏小墨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
房文风道:“苗疆四箭,我怎会不知!若是不想杀一个人,则会射出前三箭示意,若是那人硬要对抗,则将全力运至第四箭上,置之于死地!”
苏小墨若有所悟,道:“所以,你最后送上箭口是为了消耗那人的元气?”
房文风点点头,道:“没错。这人一定是要来找奚伶秀所带着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还记得奚伶秀写给上官融月的信吗?”
“记得。”
“上面提到她是为五仙教效力的,杀上官傲越是为了完成使命。但言辞之中看不出她与上官傲越的感情到底如何,但起码不会很深厚,这样的话,奚伶秀为何要殉情呢?”
“你的意思是,奚伶秀把那东西藏在了自己身上,通过尸体传递信息?”言罢苏小墨自己都打了个寒战,立即握紧了双刀,直觉得寒风愈紧。
“我也是这样推测的。而且我认为上官傲越要求与奚伶秀合葬,或许就是为了保守住那个秘密。”
“此话怎讲?”
“此墓定有机关。”房文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拉着苏小墨快步离开坟墓,“小墨,要当心!”
“怎么了?”
“那人要炸毁坟墓!”
苏小墨霎时惊呆,一团有一团的疑惑在脑袋里盘旋……
房文风为何要打草惊蛇?
那人为什么一开始不杀他们?
奚伶秀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
只听得轰隆一声,坟墓已被炸开,隐约有一女子怀抱着一只盒子自烟雾中而出。
“快跟上!”
苏小墨忙唤来白毛幼虎“毛毛”,拉起房文风同骑于虎背,追着那女子而去。
女子脚踝的铃铛声清脆地击打着夜空,无端生出一丝诡异。
那女子跑得尤其得快,苏小墨和房文风追到一半的时候,又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匹马来,那女子跃上马背之后跑得更快了。毛毛虽然脚程也快,但毕竟是只幼虎,只能紧打紧地追着那匹马。
“那女人到底是什么人?”苏小墨不满道,“怎么自己跑得那么快,冒出一匹马来也跑得那么快!”
房文风拍了拍她气得发抖的肩膀,笑道:“只要她俩的速度不能想加就好了,否则我们就真的追不上了。”
“你竟然还有心思说笑!”苏小墨不满地侧脸瞅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后房文风。
然而最开始的情形是这样的……
“把你的手从我的腰上拿开!”
“好,我拿开了。”
苏小墨满意地驱使着毛毛快跑,这样子走了一段路情况都还好,谁料前方竟有一根横木,毛毛一个刹车纵跃而起,逼得房文风为了自保猛地扑向了苏小墨,这回就不仅仅是手碰到了她的腰,而是整个人都扑在了苏小墨身上。
苏小墨怒道:“傻子你真没用,你来坐前面,我去坐后面。”
房文风瘪瘪嘴,表示无异议。
结果当然是苏小墨整个人扑到了房文风的身上……
于是乎,情形只能是现在看到的这样——房文风的双手环过她的腰部,拉着毛毛颈间环套的上的铁环,远远看去两人之间极为亲密。
由于之前发生过两起这样的尴尬又令人恼火的事件,所以毛毛一直觉得“总追不上那个女人和那匹马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错,而是背上这两个人过于磨叽,耽搁了时间”。毛毛心思一开小差,就会忘记自己的路到底在哪里,只知道一个劲地跑。
苏小墨突然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疑惑道:“我怎么觉得自从跑进了这片森林,就没有出去过!”
“什么意思?”房文风不解道。
“我怎么感觉这个地方我们刚才已经来过了。”苏小墨弯下腰,细细的沿着毛毛的脚印超前方看去,惊觉道:“你看,前面那是什么?”
房文风顺着苏小墨所指看过去,亦惊奇道:“诶,是毛毛的脚印诶!”他思索道:“莫非我们进入了所谓的‘迷雾森林’?”
“迷雾森林?”
“就是你一旦进入其中,就绝对走不出去的一片林子。你会一直在林子里不停的走下去,从起点走到终点,又从终点走到起点。也有人称之为‘死亡之阵’。”
苏小墨忽然有点害怕,道:“那我们要是走不出去会怎么样?”
房文风一脸严肃,十分紧张地看着苏小墨,半响,才开口说道:“会不停地跑,直到累死!”
“累——死!”
“你见过那么多死人你还这么怕死?”房文风恢复常色,“刚才不过是故意吓吓你,你竟然害怕成这样!”
“啐!我见过的死人再多,那死的也是别人,不是我!”苏小墨一脸不满。
“别吵,留点力气,我们得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房文风从虎背上跳下来,然后又把苏小墨接下来,她的腿没有好全,灵敏度不比以前,只能紧紧地挨着毛毛,以备不测之时可以很快地躲避危险。
苏小墨见房文风沉默不语,只是一直看着毛毛蜿蜒而去的脚印,以为他知道怎么出去,遂问道:“傻子,你知道怎么出去?”
房文风摇摇头。
“那你装什么深沉?”
房文风不理会苏小墨的调侃,起身捡起了一颗石子,道:“不过,我可以试试。”
他把半大的石子朝没有毛毛脚印的另一条看起来勉强可以称之为“路”的“路”上扔去,石子按预定的轨迹落下,可是两旁的树木并没有什么动静。他道:“难道我猜错了?”
苏小墨道:“你猜到了什么?”
房文风道:“我在想,这些树之中一定有一些树并非是真的树木。”他借着月光,指着那些树叶说:“你看,大多是松树,松树四季常青不足为奇;可是有一些树看起来竟然比较像是杏树,杏树在这个季节就算不落叶,叶也应该黄了,但这些树显然没有。”
苏小墨靠近一棵“杏树”仔仔细细地摸了摸它的纹理,惊觉道:“竟然真的是!那么,你怀疑突破点就在这些假树上?”
“嗯,”房文风又拿起一颗较小的石子,像打水漂一样超刚才的位置扔过去,这一次石子连续三次着地,最后滚远了。就在那石子第二次着地的时候,两旁的假树有了动静,在石子第三次着地的时候,那两棵假树有了移动,虽然不明显,但证实了房文风的怀疑。
房文风道:“看来这些假树是靠连续的震动而启动机关的,我们两人一虎从它们中间过去的时候,其震动之力足以能都让这些假树感应到。”
苏小墨接道:“也就是说,我们从那里过,树木也随着我们的移动而移动,所以不管我们怎么走,路都是这些树木给出来的。怪不得我们总是走不出去!”
“那现在怎么办?”
房文风笑道:“看来我们要感谢我们所追之人。”
“为什么?”
“她告诉了我们在没有其他办法的就只能采取毁灭!”
“毁灭?”
“把这几棵假树烧了!”
苏小墨震惊道:“怎么可能?这个林子这么大,有那么多假树我们怎么挨个地烧,再说了万一火势大了整个林子都烧了起来我们的罪恶就深重了!”
“并非真的去烧,”房文风笑着从袖中取出火折子,道:“烧一棵树,哪怕是一根枝桠也能够引出住在这里的森林主人。”
苏小墨还是觉得不妥,表示不愿意参与房文风干这样危险的事情。
可是房文风已经点燃了火折子,火折子扔到了一棵较为独立的假树树根处,迅速燃烧了起来,烈火熊熊,这棵树瞬间变成了火树,枝桠也噼里啪啦往下掉。苏小墨和房文风赶忙走开,以免被火舌舔到。
空中传来一深沉年老的女声,道:“谁人来犯,竟敢毁我的‘死亡之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