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是一种瞬间而来的,对某种事物迫切盼望的强烈感觉。
突然——
杨妮就有了一种渴望。
很想!很想吃辣的!
其实从小没有离开过江城的杨妮对辣的东西没有抵御能力,一点点辣就能让她鼻尖冒汗,嘴唇突突。
可是不知为什么,从wilson那里出来就渴望吃辣的,极度的渴望,想到那种辣椒带来的快感,浑身的细胞就开始兴奋,就按耐不住的蠢蠢欲动,立刻口水四溢。
反正今天本身就是颠覆性的,不如索性来个彻底颠覆。
催眠时真的没有出现那面高墙,除了wilson引导的画面外还出现了很多从没接触过的场景,回想起被鲨鱼围攻的画面还是心有余悸,海水冰凉刺骨的感觉也是尤为真实,这难道就是想吃辣的原因,为了燃烧,为了取暖。
今天的催眠wilson很满意,尽管救她出水面的那个男人的面容是虚无缥缈的,没有办法确定是谁,但是医生说这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奖励杨妮一个事实真相。
其实给她的助眠的药物是普通的维他命而已,她却因此改善了睡眠,说明一个人的心理暗示真的很重要,要走出目前的困境,医生也好,她先生也好,朋友们也好都是她的维他命,至于这些维他命要怎样用完全取决于她自己的心理暗示。
催眠术和心理暗示属于同宗的心理学科,只不过前者需要在医生的指导下完成,而后者可以依靠患者的意志力自己勤加练习。
为了更好的练习心理暗示,可以借鉴一些方法,比如瑜伽、太极。
科学证明恰当的使用心理暗示可以达到消除紧张和焦虑,建立乐观的积极心态。
杨妮听得很认真,也很佩服wilson的坦诚,他如果不告诉她,而吹成自己的医术杨妮也不会有半分怀疑,可他却愿意告知实情,他的医德是让人敬佩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反正大小姐想吃辣的,两个巨鳄级的小跟班就得赶紧张罗,诸尚杰常年胃不好也很少吃辣的,对锦州哪里有既好吃环境又好的地儿还真是摸不着头脑,只能寄希望于彭少身上。
彭瑜卿记得之前认识的一个电影学院的妞儿是从湖南来的,带着她去吃过芙蓉楼和橘子洲,还都不错,可是这会儿没订座,难不成要坐大堂。
三人来到橘子洲时果然包厢全满,杨妮觉得坐大堂无所谓,俩爷自然没有发言权。
服务员带着他们坐在靠近走廊的一张桌子,位置并不怎么好,去洗手间的人都要从他们桌前路过。
彭少很不满意,揪着眉头用手指转着车钥匙的圈儿愣是不肯坐下。
服务员不知道他是那根葱,挺横地对彭少说,就这桌儿如果他们不要门口多得是人等着要呢,到底坐还是不坐,麻利儿的。
看着彭瑜卿一脸愤恨的表情,杨妮怕他惹事,提议要不然再去芙蓉楼试试,也许有包厢。
彭瑜卿一听这话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摆了摆手赶走服务员,对着杨妮说:“得,还是坐着吧,这点儿赶去芙蓉楼怕是连着厕所门口的位子也没了。”
“就你事儿多,不就一顿饭吗?当兵那会儿,看你在猪圈吃的也挺香,越活越事儿了。”
诸尚杰眼底噙笑揭着彭瑜卿的糗事儿,心情挺好。
临走前和wilson聊了两句,看来杨妮今天下午在彭瑜卿那儿确实有所突破,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先放下不说,终归是件喜事儿。
“我操!那是特殊情况能一样吗?老子在猪圈里被你们关了一整天,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出来报仇?”
彭瑜卿气急败坏,穷凶极恶的抬脚踹了下诸尚杰屁股下的树墩儿,当然树墩儿纹丝不动。
杨妮愕然地看着斗嘴的两个大男人,递给他们一人一本菜单。
“你们不是侦查兵吗?还负责养猪?你为什么会被关在猪圈里?”
“他发情了,看母猪都是双眼皮的。”
“你大爷!有完没完?别听他胡说,纯属被他们陷害!点菜!”
诸尚杰拉着杨妮的手,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杨妮哧哧笑了两声,佯装若无其事的拿起菜单很认真的研究着,为了帮彭瑜卿缓解尴尬,还煞有其事的询问:“卿,你来过,这里什么好吃?”
剁椒鱼头,萝卜干炒腊肉,东安子鸡,紫苏煎黄瓜等等很快点了几个招牌菜。
橘子洲装修的很古朴,青砖,土墙,墙上装饰着篦子筛子之类的农家用具,桌椅全是采用整块木头劈砍而成,他们坐着的椅子其实就是一个小树墩儿。
橘子洲出名于的《沁园春。长沙》,店家别出心裁的在餐盘上印上了整首诗词。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问苍茫天地,谁主沉浮?
……
大气磅礴的诗词再配上毛主席独具一格的斜体字,被印在盘子上显得不伦不类,杨妮小声念叨着如果毛主席活到今天看见自己的诗词被引用至此,不知道还能不能说出‘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菜上的很快,一盘盘红彤彤的食物,望而生津,口水从四面八方汇聚在口腔。
杨妮忍不住的吞咽着口水,试探着夹了一块没有沾染辣椒的鱼头,味道果然鲜美,只不过舌尖很快失去知觉。
呼呼的吐着气,一副很没出息的样子。
“能不能吃,不行,咱就换地儿。”
诸尚杰关心地递给她一盅茶,喝了热茶辣的更加刺激,直接鼻尖冒出了汗迹,伸着舌头轻咬舌尖,嘶嘶的吸气。
“帮我叫王老吉,wilson说心理暗示很重要,我要暗示我自己这个不辣!”
“丫靠不靠谱啊,你这成吗?四哥,你喝什么?”
“我们喝点白的吧,咱哥俩很久没单独喝酒了。”
彭瑜卿抬手换来服务员,点了王老吉和一瓶五粮液。
杨妮本是信口胡诌,关于心理暗示wilson肯定没让她用在这方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辣麻痹了竟然还真能一直挑战下去,几个菜里最辣的剁椒鱼头被她吃掉了三分之一。
脸被辣的红扑扑的,人被辣的汗淋漓的,却意犹未尽,那种直接的感官刺激带给全身一种难以言表的舒爽,通达。
唯独胃里火辣辣的,一口气干掉了手中的王老吉,总算败掉一些火气。
相反诸尚杰和彭瑜卿却喝得多吃得少,两个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随着酒瓶里的酒越来越少,话也越来越多。
从现今往前一直倒着聊,一瓶五粮液眼看要见底,俩人却都还没有尽兴的样子。
彭瑜卿抬手要来第二瓶五粮液,杨妮皱着眉头看了看他俩。
“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这么喝,胃又要疼了。”
诸尚杰心里暖暖的,她果然还是在乎他的,可是今儿真的很高兴,一方面是和彭瑜卿摊牌了,心里有了保障,一方面杨妮略有好转,值得高兴。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在小窝里摩挲着拇指,酒精的作用他白皙的皮肤泛着粉红,连脖颈都是红的,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微醺。
“没事儿,今儿高兴,喝醉了刚好回家睡觉。”
彭瑜卿也是一样,脸泛红光,额头和唇边冒有细密的汗珠,不知是喝热了还是被辣的,衬衣扣被解开直胸前,挺阔的胸膛一起一伏散发着澎湃的阳刚之美。
“丫头,放心,哥哥心里有数,难得自家兄弟在一起喝的开心。”
杨妮还想再说什么,但在此情此景下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于是翻开自己面前的酒盅说:“那我陪你俩喝吧,再喝一瓶你俩真就多了。”
彭瑜卿拿手指点了点杨妮,美目里跳跃着泽泽光芒,含笑拿起杨妮的酒盅,斟酒时手微微颤抖,一半撒在了外面。
“就这,还说没多。”杨妮小声的咕哝着。
“四哥,我姐下周回来。”
彭瑜卿端起酒杯与杨妮和诸尚杰碰了碰一饮而尽。
“回来筹备婚事。”见杨妮和诸尚杰没人答话又自顾自地边斟酒边说道。
“这事儿,真他妈操蛋!我咋就只有一个姐呢?要是有两个多好,老大老二一人一个,现在咋整!”
说完仰脖又是一杯进肚,单挑着眉毛,微眯着眼睛,砸吧着嘴品味着琼浆玉液的回甘。
“我家老大也下周回来探亲,许是知道了。”
诸尚杰自己端起酒杯,没和他俩碰直接倒进了嘴里,接连又灌了两杯。
最近烦心事儿忒多,没顾上老大的电话,现在回想看看探亲竟来的这样巧。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诸家男人注定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算执着还是傻?
大哥年过不惑,才恍悟守了二十年的爱情到头来是一场空,这次他突然回来探亲是想抓住还是想放手?
以前他不敢说,现如今他能体会大哥的心情,除了替大哥惋惜更加坚定的要守护好自己的这份来之不易的情。
想着想着,眼睛变得黯然,璀璨的星辰被遮住了一层湿漉漉的雾霭。
伸手从桌下抓住杨妮的紧紧攥住,温暖的大掌带着湿热的汗渍紧贴在她的小手上,手心相对的同时好像心灵也连在了一起。
“大姐真的要和敖伟哥结婚了?婚期定了吗?婚纱订了吗?”
杨妮单手夺下彭瑜卿手里的酒瓶,他肯定喝多了,又是一半酒撒在了桌上,杨妮一只手和诸尚杰相握,一只手负责斟酒。
一个话题,三个人,三种心事。